陈酒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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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死了

    大师兄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我,他郑重其事的问我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山,师父能教得我也能教得。

    我本来是想离开的,但是我想到师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有些不忍,摇了摇头。

    大师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叹了口气。

    我看着他走进三师兄的房间。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一上山就问我要不要下山?师父难道不能教我吗?为什么让他来教我?

    我摇摇头,练刀了,我用自己手中的点血,一下一下刺着眼前的木桩。

    大师兄和三师兄神色怪异的从屋中走出,然后来到师父的院子,他们没有打招呼,直接走了进去,我心里面想大师兄三师兄,如此不知礼节,难道不怕师父罚他们?

    我如是想着,突然听见师父的房中传出几声沉闷的声响,师父的声音从房中传来,“景儿,快跑!”

    我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听从师父的话,我向师父的房间跑去推开门发现师父就躺在血泊里,屋里一片杂乱,窗户大开着,是大师兄和三师兄!他们…他们杀了师父我上前抱着师父。

    口中呢喃道:“爷爷,你不能死啊,爷爷。”

    我双手狠狠攥住师父的袖子,口中颤抖的出声:“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对吧,你不是登楼吗?爷爷快说话呀,不会死吧,不会…吧。”

    我仰起头,但是泪水还是涌出了眼眶从我的脸颊滑落,滴在爷爷的脸上。

    这个双目紧闭、头发花白、和蔼的老人就这么从眼前离去了。

    记忆,随着泪水一起涌入我的眼眶,我还记得那个女人抱我来到爷爷面前的时候,她的泪水也是滴在我的脸上她口中说:“父亲,这是我的孩子,您的孙子。”

    爷爷一脸怒意:“这是我的孙子?你倒好被一个人族男人给骗了,到最后竟然让我来帮你养着孩子?我的孙子会是一个半人半妖的东西?我不要!你把他带走吧!”

    爷爷因为气急,重重的咳嗽起来。

    女人哀伤的说:“父亲,我只有你了,求求你照顾好他,马上会有人抓我走的。”

    天上出现几道遁光,爷爷想拔刀,但是却被女人给按住了,“算了,让他带我走吧,这是我造的孽,帮我照顾好孩子,父亲。”女人飞向空中,金色的绳索捆住了她。

    爷爷看着他们把女人带走,数次想拔刀,却又放弃了。

    爷爷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小家伙嘴里还咬着他的胡须,还时不时痴笑一两声。“唉,该拿你怎么办呢?”

    爷爷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三个师兄在外练刀,呀呀学语的我叫了声爷爷,爷爷板起脸来,叫师父!

    我嘴巴一撅,泪水在眼里打转,“师父~”

    “你还是叫爷爷吧。”

    不过在外要叫师父。

    爷爷得了一种怪病,怪病吸收他的修为为食,他的境界日益下降。一直等到他成为一个凡人,这个怪病就消失了,但成了凡人,没有修为,爷爷的寿命也自然就到头了。他常常叫我好好练功,日后就靠我来养老了。

    爷爷在我面前一直都是两幅面孔,在外是严厉的师父,在内是和蔼的爷爷。

    爷爷跟我说过,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都是些苦命的孩子,他本为妖怪却不忍心抛下这些孩子。

    爷爷族中有一个功法可以让人类修行,但是这个功法分为妖族和人类两个方面,人类修行的功法到最后会受妖的功法所制,成为妖的傀儡。

    而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所修行的功法就是这个。

    只不过爷爷不会把他们变成傀儡,他是真心将他们当成自己孩子的。

    可能会问爷爷既然是个高手,为什么就不能找到人类的功法呢?爷爷并不是人族修行者,他是修妖法来达到如此境界的。

    爷爷对人族的功法实在是一窍不通,如果教他们人族的功法也就难以指导,对于他们修行上的问题难以指点,他又不能找个修行人来教,他们因为爷爷是妖族,人妖自古以来就是对立的两面。

    要问我为什么是人和妖的生下来的孩子,其实爷爷也很觉得奇怪,因为人妖从来没有诞生过孩子,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人族和妖族结为夫妻的,最近一次就是一位书生和一条白蛇。但他们都没有子嗣。

    爷爷说,我的这一层身份,可能会让我同时继承妖和人的特性,只不过我不知道继承的是优点还是缺点,他从来没告诉过我关于父亲的一点消息,他还说如果继承了你父亲的优点,那你绝对是一个天才。

    所以目前我只能知道我父亲是一个天才,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位强者。

    树林摇晃着,深处传来风的嘶鸣。

    我独自一人趴在爷爷的尸体上抽搐着,嗓子也哭不出声音了,口中语无伦次,我全身无力,心脏好像都停止跳动了,大脑一片空白,恍若混沌。

    良久以后,我站起来,这一刻我知道我不是从前那个我,我一瞬间成长了不少,我独自一人将爷爷拖到后山找了个风景良好的地方独自埋葬了,没有泪水,没有纸钱,有的是有一块墓碑和一个土丘。

    我坐在坟前靠在他的墓碑上想到以后再也没有爷爷了,我现在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我在这里坐了一夜,眼中都是血丝,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师兄们的房前,用火点燃了房子,橙红色的火焰跳动着,火焰深处有恶鬼在勾引内心深处的恶,我的脸被照得通红,正如壁画上的妖魔。

    我抽出点血,一下下的挥动着,每一下都十分用力,我知道我有点激动了,但是我控制不了,我只能用挥刀一下一下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天色渐晚,月亮挂在天头,银白色薄纱笼罩着万物,一个黑影正在月光之下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刀法,他的每一刀都浑然天成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这是四年后了,此时我已经是二十一岁了,师兄们练了那么多年,但是他们练的并不是正统的人族功法,而我修炼的却是师父传下来的妖族正统功法,所以我进步比师兄们要快的。

    此时的我虎背蜂腰,剑眉星目,面容就像是用刀刻一般棱角分明。因为我特殊的血脉关系,我修行妖族的功法竟然我的面貌产生了较大的改变,这样也好,去找师兄们的时候,他们就认不出我了。

    其实这几年来我的心智这些磨练的差不多了,爷爷的仇不能不报。

    于是我下山了。

    下山,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