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小学时养过一只兔子。小兔子刚到我们家，吃的是兔粮，十几块钱一包，十来天就吃完了。我们就去花鸟市场再买。帐好算，每天要吃掉一块钱。吃了两三包，试着喂它点胡萝卜，发现吃的也很香。此后，每次买菜我都买几根胡萝卜，早上半根，晚上半根。再后来，它饭量渐长，胡萝卜也贵了，同时我也发现白萝卜、白菜、青菜、土豆、米饭、面条等，皆可作为它的食物，就不再专门为它买食物了。最后，它的食品清单如下：我们不爱吃的白菜帮子；我们不能吃的窝笋皮、丝瓜皮；我们不想吃的坏了的苹果、梨子；蔫了的青菜，各种水果皮……总而言之，喂养成本接近于零。只有这些都没有的情况下，才会切一段白萝卜，或者半个土豆，给它吃。

    我在家的时候，除了儿子早上喂一顿，我也经常给它填补点吃的，好歹饿不着。但经常我们一家人都不在，小半根白萝卜顶一天。一到傍晚听到我们回家的声音，小兔子就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咬笼子，饿疯了的样子。随便丢点吃的，立刻听见“喀嚓喀嚓”的声音。

    小兔子很健康，从不闹过毛病——就算闹毛病，我们这粗心的喂养者也没发现过。偶有一阵子食欲不阵，饿两顿就没事了。它如果有思维，一定会很愤怒，自己的待遇每况愈下，人类怎么能这样呢。它不知道，得寸进尺，是我们人类的基本美德。

    有一次，大家谈论养兔子。有个同事说，有些东西不能吃，有些东西要切碎，冰箱拿出来要先晾晾，不然会拉肚子。我说，我家的小兔子什么都吃，萝卜土豆从来都是一整块的啃，冰箱里拿出来就吃，好像也没见怎么样。同事说：“徐老师养的兔子，很徐老师。”我说，养兔子跟养儿子一个道理，你养的娇气，它就娇气，你养的粗糙，它就粗糙……大家都笑。

    说来伤感，养了三年，小兔子变成大兔子，开始掉毛了，我们放假回家不好再托付给别人了，只好拉到乡下老家。回南宁时，没带它回来。再回去时，小兔子已不见了。儿子问起，只说是跑丢了。但我知道，可能是被吃掉了。我不敢去证实。我有些后悔，无论怎样困难，应该给它养老送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