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宇回到站点。

    站长刚好从厕所思考完人生出来，见他回来打卡。

    “昨天不是给你调了日班，你怎么又来。”

    湛宇：“高云他奶奶身体不好，晚上不能一个人在家。”

    站长：“咱们站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他可以跟其他人换，你小子也不能天天熬夜。”

    湛宇：“没事，我习惯了。”

    打了卡，湛宇走出站点，拐个弯到隔壁的面店去。

    一进店，他就看见倪磐冲他招手。

    他今天调了班，来早了半个小时，本以为不会见到她。

    湛宇没有走过去坐下。

    老板从厨房出来：“今天这么早上班？”

    湛宇：“喂了吗？”

    老板：“还没，正忙着。”

    湛宇：“我来喂吧。”

    湛宇走入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大铁盘，然后从后门出了去。

    倪磐：“他这是做什么。”

    老板：“他去喂猫。”

    喂猫？

    倪磐也从后门出去。

    店铺的后门是一条极小的封闭狭巷，后门上用电线拉了个黄色小灯泡，乌漆吗黑的小巷口就靠着昏黄的灯光照明。

    靠墙边的放着一个大纸箱，纸箱底部又垫了几层纸皮。

    湛宇蹲在纸箱旁，把大铁盆里的饭菜倒进纸箱内。

    倪磐走到湛宇身旁，低头，看见纸箱里有五只幼猫，三只黑色、两只褐色，身上都有不同大小的斑纹。

    猫咪们比她的手掌大一些，毛茸茸地全缩成一团，像个大毛球。

    “老板养这么多猫？”

    “都是捡来的。”

    倪磐：“哦，老板还挺有爱心的。”

    “不是我有爱心。”面店老板不知何时从后门出来：“都是他捡回来的，放在我着寄养。”

    老板说完又回到店里面。

    湛宇站起来：“好了。”

    两人又回到店里去。

    湛宇洗了把手，老板把走好的面条端了上来。

    倪磐替他洗了双筷子递过去。

    大碗内的清汤比表面飘着葱花，看起来十分寡淡。

    煎蛋是用另外的一个小碟子装得，黄色的蛋黄和白色的蛋白混在一起，煎蛋的边缘是黑色的焦。

    看起来品相不怎么样。

    这几天，倪磐都有来陪湛宇吃饭，他每天都是点同样的面、同样的煎蛋。

    真得有那么好吃吗？

    湛宇吸了几口面，看见对面的人盯着自己的碗。

    “想吃？”

    “阿？”

    湛宇：“这碗是我的，你想吃自己另外叫。”

    倪磐：“我吃了饭才过来的。”

    湛宇：“饿了就吃吧，食量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倪磐：“我哪里食量大？”

    湛宇：“你不是每天吃宵夜？”

    倪磐：“我是因为晚上要加班。”

    湛宇：“哦？我看你每天都来这，以为你很闲。”

    倪磐：“我很忙。”

    湛宇：“很忙就别过来，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倪磐倒吸了一口气。

    有些话其实不应该由女生的嘴里说出来的，可是如果你遇到一个万古冰山钢铁直男的话，有些该说的话还是要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倪磐：“你看不出来我对你有好感？”

    湛宇：“你喜欢我？”

    这么直接？

    “什么？”

    湛宇一字一句：“你说你对我有好感，是不是喜欢我？”

    倪磐：“我们倆才认识第一个星期，怎么能这么快就说“喜欢”？”

    湛宇：“不是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你知道吗？像你这样每天来找我的女人，她们都可以不假思索地对我说“喜欢我”，可是你连是不是喜欢我都没搞清楚。”

    湛宇带着几分痞气的打量着她。

    “你这不是在浪费时间。”

    倪磐有些不愤气：“这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

    “喜欢”是要建立在两个人彼此了解的基础上，难道你不了解我，也会喜欢我？”

    湛宇脸上露出了不自然地表情，他下意识移开了与倪磐对视的目光。

    他轻咳一声。

    “我救了你，你对我心存感激，我可以理解，不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一定是认为男人被你们倒追，应该立即举手投降，甚至要五体投地感激上苍的恩赐。”

    “但很可惜，我不是那种男人。”

    “所以你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倪磐张开嘴，一时间伶牙俐齿的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倪磐的电话响起，是项目分组的同事。

    她接了电话。

    “你们那边的往来款的账龄太长了，需要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原因……”

    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对面的人早就跑了。

    心头一股郁闷。

    老板走过来：“你还要不要吃东西，我要收摊了。”

    心情不好时肚子也会特别饿。

    “老板，麻烦您也给我一碗面，加个鸡蛋吧。”

    数分钟后，白色大碗端上来。

    倪磐夹起一戳面条放进嘴里。

    面条偏硬，味道偏咸，汤底也没喝出四十八小时熬炖大骨汤的味道。

    唯有那个黑焦边的煎蛋，由于倪磐本来就喜欢吃烤焦的东西，所以勉强可以给个及格分数。

    但，这碗鸡蛋清水面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好吃到让人欲罢不能，不吃它就浑身发痒的地步。

    老板正在打扫店里的卫生。

    倪磐：“老板，你也很喜欢猫吗？”

    老板：“畜生，有什么好喜欢。”

    倪磐：“可是你帮阿宇养着那些猫。”

    老板：“是他出钱又出力，我就出个地方而已，刚好我老婆也喜欢，就放在那养着呗，以后还能帮忙抓老鼠。”

    湛宇说倪磐很闲。

    事实上是，她忙到飞起来。

    只是为了和他多亲近，她压缩了休息时间，才腾出晚饭的一个小时。

    不过这几天，她下班后没有再去找他。

    一来是因为实在走不开，二来是因为他问她的那个问题。

    她喜欢他吗？

    倪磐不找湛宇，湛宇当然也不会找她。

    正忙着，高云发来了湛宇一个星期的排班表。

    倪磐点开排班表，湛宇那一栏全部是晚班。

    倪磐：【你哥他为什么总是值夜班，老熬夜，对身体不好。】

    高云：【我哥他为了让我能回家照顾奶奶。我奶奶有心脏病，有次晚上差点没喘上气，我又不在，没人送她上医院，那次后以后我都不敢值夜班了。】

    倪磐：【他对人还挺体贴的。】

    高云：【我哥他就是面冷心热，他对我们都很好很好，他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倪磐想起那次她发烧，湛宇留下的纸条、保温瓶还有提醒餐厅准备的白粥青菜，还有那几只小猫崽。

    倪磐：【嗯，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