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言，此后每天奥尼桑丘都会来宫中教导我，不光有知识，礼仪、体态、体术等等，他涉猎可谓极广，而且对我很温柔，是的，很温柔，是那种拒人千里的温柔，而且我们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他时刻都和尤德利在一起。从记事到现在，我可谓予取予求的人生嘎然而止，奥尼桑丘成为我不可获得的物品。我收起了对他的小心思，至少在他陪伴下的学习，能感受和他一样的世界，也让我足够满足。

    直到一天听说他结婚了，而且还有个女孩。

    我见过那女子，一位院士学识不错，但也仅限于此，而且据说他们是未婚先孕，她凭什么？！我不再爱他，至少当时这么认为，甚至恨他，当时的失态，都是可以避免的，是他故意引诱我，没错！都是他干的，我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可笑我居然还想要得到这样的东西！不！我要毁了他，我要和父皇说，我要他去死！

    当我用精心设计的说辞把那天的事情讲述给父皇，怕他不信我还私下忍痛捅破自己下体，用处女之血染了奥尼桑丘的长衫作为证物。父皇脸上阴晴不定，但他接过长衫，上下打量一番竟直接抛入火中！

    “父皇！你不相信我！”

    “不重要了，我们去二层。”

    “为什么，现在有比我还重要的事么？”

    “有！”父皇极少对我严厉，“彭家勒更加重要！”

    二层每斯炙祭奠先祖都会来，不过此行明显异于往次，首先没有乘坐巡游舰，王室在宫中人陪护下，由人工旧巷道勉力行至二层。接待的祭司也不同往日，仅有大祭司及几名亲信出迎。

    “好好记住这次的流程，以后这都是你的任务。”父皇异常严肃的吩咐，成年后少有这种命令的口吻。

    “是，父皇。”此情景下我当然不敢怠慢，不过自付记忆力过人，只要注意力集中，也不会有任何差池。

    在大祭司引领下，历代帝王墓内火炬依次点燃，父皇对这里十分熟稔径直走向霍伊别尔王壁画前，用血涂抹壁画，我正诧异父皇的举动，却听到一阵阵齿轮咬合声音接着壁画分开两侧，一扇门从中而现。

    随着父皇一行人步入洞门，里面的光景更令我错愕不已，仿佛停尸间般横陈数列许多尸体，我随便打量几位，竟都是最近在人民公墓内安葬的沉睡症患者！为集体安葬者唱诗是皇室的基本工作，这些人的脸我是不会记错的。

    没等我发问，父皇已经穿过尸体，走到一座平台前熟练地操作起来，我只得目不转睛记下父亲所有的操作，接着父皇说出日后我也会说话：“彭家勒327，出荷准备完毕。”

    出荷？327？突然洞室内传来声音：“三辉钶，即将着陆。”

    辉钶？着陆？

    “跪！”不多时，父皇突然朗声道，难以想象我的父皇居然像侍从般招呼我们下跪！我虽然任性此时看父皇和宫中亲信肃穆的神态，也不敢随意造次，赶忙随着跪拜在地。一阵气流伴随着土味从一面石门传来，接着洞内出现一些光亮，不同于火把，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光，以后我才知道这些叫‘灯’。随着光越来越强，出现了八个奇怪的生物。

    它们身高比我略矮一些，皮肤是褐色的，而且满是褶皱，头部是圆形的反射着光无法看清面孔，更神奇的是他们只有两条腿，难道不会摔倒么？

    为首的那个生物，忽然在脖子附近按了几下，把圆形物体拿下，露出一个绿色三角锥形的头部，黄色的眼珠分列两侧约占据三角锥的四分之一，三角锥前端伸出舌头样的器官在四周滑动，他眼球上下滚动扫视我们一番，走到离他最近的尸体旁。突然那舌头伸直仿佛利刃般插入尸体头部，然后尸体发出一声哀嚎！那是活人？！那生物甩出舌头，那人这时是真的成为尸体了。

    “327，品质比上一批次差。”

    父皇额头冒汗：“实、实在抱歉，您尝尝肉质，这次……”

    “你们这种食材最好的部位，自己不知道么？”那生物打断父亲。

    食材？这到底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生物，张口就要吃我的人民。沉睡症的死人，难道其实都是还活着？

    “算了，上品已经熟了吧。”

    “是的。”父皇向随从示意，接着那张让我又爱又恨的脸出现了——奥尼桑丘！

    奥尼桑丘在尤德利陪同下走到那生物面前，那生物的舌头这时柔软得像丝带，在奥尼桑丘脸上摩挲，逐渐游走他全身，能看到有唾液流出。

    “嗯，确实不错，这个农场最上乘的就是这个，327把货物上船。”

    “你们要干什么？！”他们要带走奥尼桑丘？！不可能！他不能被这些怪物带走！我脑中毫无思考，腾身而起脱口而出。

    父皇反映奇快，一把按着我的头硬生生逼我跪下：“主，请原谅我的冒犯。”

    那生物身边的小个子，招呼它说了些什么，它转向父皇指着我：“327，这个上船。”

    父皇霎那间面如死灰，赶忙俯首在地：“主，请可怜我，她是我的女儿……”

    “这怪物是什么，你们……”我挣扎着咆哮，突然感到链接，父皇的头发已经和我纠缠在一起：“哈利西斯，别胡闹，这些是外来生物，拥有足以毁灭我们物种的科技力量，我们无法抗拒他们。在大瘟疫时代这些外来生物拯救了我们，但同时逼迫先皇签订契约，定期供奉我们彭家勒人作为食材。这是我们的历史责任，你别节外生枝。”

    “那些沉睡症？其实都是活人？”

    “那些都是选中的人，他们的药物可以使人假死并保鲜，我们最美味的是脑部，埃尔凯德更是各中极品，他们都要被带走，我们阻止不了。”

    那生物和小个子耳语几句：“不行，我要带走她。”

    父皇磕了几个头，似乎做了决定，突然链接传来一句话：“哈利西斯，记住今天的一切，彭家勒以后就靠你了。”

    父皇起身突然眼球上翻口中鲜血迸流，直直栽倒在地，我刚忙去扶可他没有气息，已然咬舌自尽。

    “你是想自尽，让女儿继承你的位置。”那生物望着父皇的尸首：“同为父亲，我尊敬你的行为。”

    它俯身和小个子又说了几句。

    “不过我还是要带你女儿走，但会保证把她送回来。”它说完这句，突然手中飞出碟状物体，径直冲向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变了形状像锁链一样绑上我的脖子和双手。

    “上品和其他货品现在装船。我们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下任继承人离开时会归还你们。”它对大祭司吩咐，那小个子接过它手中的锁链，像拖拽牲口般把我拽进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