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拨卫星电话，果然是师傅的声音。他并没有多说，而是确认一番直接挂断。

    “义哥，我这里交接完成了，您还有什么指示？”

    “高云翔会买入股票吗？”

    “卖给他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你不同意，我卖给屠经理好了。”

    丁总摇摇头：“那还是卖给你兄弟吧。”

    我微微鞠躬，向他告别。

    “小郭，临走我就一句话交待，师傅的话不要全信。”

    “嗯。”

    师傅的话不要全信，这大概是丁总第二次提醒我了。

    “还有，钦江石化那边你也得跑一趟，货主方希望升级速率。”

    “行！”

    丁总还是回头，我静静的看着他，我们就这样凝视着对方，许久。丁义秋向前一步，给了我一个狠狠的熊抱。

    “再见，兄弟。”

    “再见，大哥。”

    空荡荡的办公室，眨眼就只剩下我一人。手机铃声响起，高云翔的电话。

    “怎么样？高总。”

    “额……我这边遇到点问题，你可能要多等一天。”

    多等一天？这不太符合高云翔的敞亮性格。

    “多等一天倒是没问题，只是屠经理也在筹措资金。你看？”

    “这样啊……”高云翔捂住了话筒。

    捂住话筒？那他身边肯定有人。我明白了！这个高云翔也不傻嘛。幸好我早有下家，不然还真上了你的当。

    “如果实在着急的话，郭兄你看能不能给我少1块钱。”

    额……我差点笑出声来。你个高云翔你敢抻【1】我？

    “哎呀，兄弟啊，这是丁总的股份，往高了给我可以卖，往低了给我没有定价权。这样吧，他下了飞机我给他请示一下。”

    请示？才不请示呢。不好意思了高云翔，既然你跟我做生意，那就得按生意场上的规矩来。我丢下电话直接就往港口跑，过驳兹事体大，数不清的麻烦等着我，我希望高云翔误以为我正在处理这笔盘根错节的股份。

    穿过平步青云路，苏曦熟悉的身影仍在那个地方，她身边摆放着一个崭新的LV包，她最心仪的款式“Neverfull”。在她那只珠润修长的手臂上，分明是一只新手表，那只露涵心心念念的JAEGER月相。

    看来，高云翔真的很喜欢她。也难怪，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孩，怎么会不激发云翔的保护欲呢。

    “王处长在吗？”

    苏曦身躯微颤，泪花翻涌。

    “怎么了？”

    “王哥他……病了。”

    “什么病？”

    “癌症，胃癌早期。上次救人晕倒的时候，医院查出来的。”

    我见她伤感，也不好点破，其实胃癌早期并不凶险。

    “你别急，现在医学昌明，这个病治愈率很高的。”

    “可他拿不出30万手术费呀。”

    “知道了。你就当我没来过，也没问过。哦！这是钦江石化升级12英寸过驳管道的请示。请你务必帮忙今天转达！”

    苏曦点点头：“好哥哥，你一定要帮王哥。”

    “你放心吧。”

    一笔钱，很简单。但一笔能交到王正科手上的钱，却很难。因为我无论是直接给他亦或者给他的家人，都涉嫌行贿。

    想到这里，我拨通露涵的电话。

    “问个问题，你们那三年期一百万额度的理财保险，佣金多少？”

    露涵沉默了一会儿，回道：“你等我查一下。”

    还查？你这些业务怎么学的？

    “17%”

    “趸交呢？”

    “加3%的复利。”

    “好！跟你们人事经理说一下，下午我带一个销售员过来，麻烦她准备好临时雇佣合同。还有，我与这位大妈的联系，你不要让胡姬瑶知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记住，千万不要让她知道。”

    打完这个电话，我再次向苏曦确认王处的住址。一切条件都已经具备，虽然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但为了救你一命，这就顾不上了。

    赶到王家，隔着楼梯井，只看见一个大妈在厨房做饭，一边做一边哭。

    我按响门铃，王妈黄脸憔悴，双眼通红，满头银发竟不见一根乌丝。

    “王妈妈，我是正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我有一件事需要跟您商量一下。”

    “进来吧。”王妈妈将我迎进来，倒上一杯水。

    “客套话我不说了。我想救他一命，但王哥的脾气你知道，如果我给他一笔钱，他宁死也不会要的。所以，我需要您配合我。”

    王妈妈犹豫许久，回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阿姨你到戴森保险做一份兼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过两天就会有一笔佣金打进你的工资卡，你拿着给王哥治病。其他的，什么都不用问。”

    “这……”

    “这个病是不能拖的，一旦到了晚期神仙难救，他还很年轻。我保证，这件事不违法！”

    “你是不是要出一大笔钱呢？”

    我轻叹一声，也只有王妈妈这样的人才能教出这么正直的儿子。

    “不但一分钱不出，还有3%的利息呢。如果您不信，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我叫郭季军。”

    王妈妈没有打电话。作为一个母亲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能把孩子救回来，就算我现在骗她收了一笔钱，她也是愿意糊涂一次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要给王妈妈30万佣金，我需要买下150万保险，这笔钱从哪里来？

    我看着手机通讯录里的高云翔，明天兄弟恐怕要对不起你了。

    忙碌一日，我甚至没有脱衣服，就这样倒在床上睡去。

    清晨，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高云翔心急火燎，竟连拨了三个电话，直到第三次才把我从床上吵醒。

    “云翔啊，对不起太累了，昨天谈到很晚。”

    “郭兄，股票呢？”

    “对不起，忘记跟你说了。屠经理愿意出11元每股购入，今天晚上就能筹到钱，再过一会儿他就把订金打过来了。”

    “啊！”云翔大叫一声，电话那头就没了动静。

    我对着电话暗自窃笑，你这心理素质还敢抻我？你看谁抻谁呢！

    “喂！郭兄，那个那个，卖给我行吗？我付全款。”

    急吗？急就对了。

    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心跳一下大约半秒，我觉得大概过了一分钟吧，也许更短。

    “云翔，不是我不肯卖，我这一开始给你的是10块钱，现在卖你11块，这不太够义气了。”

    “郭兄哪里话！股票的规矩我懂的，虽然说是价高者得，可也有先到先得一说，屠经理现在没有筹到款子，那他就等于没有挂单。我这是现钱，就按屠经理的价钱，11块！你卖给我那是合情合理合规矩啊！”

    “这……”

    “别这呀那呀的，你不卖给我，那才是不合生意场上的规矩呢！订金我现在就给你打过去！好不好？”

    云翔的声音是那么的恳切，让我无法拒绝。

    “好吧，谁让你是我兄弟呢？就按你说的办，11块。今天我就去一趟公司给你办交接手续，好么？”

    高云翔激动不已，声如洪钟，笑穿苍穹，震得我右耳嗡鸣，龇牙咧嘴。

    “说好了啊！我马上打钱！马上！”

    我揉了揉耳朵，缓道：“别急，账号我还没给你呢。订金一百万现在交付，其他的中午之前可以吗？”

    “不！不要中午！我马上过来！当面给！”

    “好，我就在公司等你。”

    看着账户里打进来的100万，我不禁有些愧疚。高云翔如果有他姐姐一半的智商，恐怕今天就得同我绝交。但是这点愧疚很快就被驱散，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原始股，一旦上市就是几十倍的利润，不是紧要关头丁总绝不可能拿出来卖的。就算是11块，那也是占了大便宜。说不定高云翔光靠这一笔交易就能占到利润的大头。

    “就当是你做了善事吧。这一百万三年后我会还你的。”

    对着手机，我自言自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钱筹到了，王正科有救了！整个流程就像师傅做的那样，我自信没有违反任何法律法规。

    拿出手机，拨通孟浩的电话。

    “小孟，今天我要救一个人的命，你帮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