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何为低眉
谢乾微微扭动脖颈,看向了御牛奔身形所在,先前便就是此人一直在发号施令。
御牛奔见这寒川王竟是看向了自己,额头之上,汗水不自觉地流淌而下。
“拖住他...拖住他...给我射!!!继续出箭...对,继续出箭...不许停!!!”御牛奔急忙呼喊出声。
距离这位御牛统领近些的马匪,早已感受到了统领惊恐之色,可也只有当前这办法,才能稍微阻滞那寒川王的身形了。
羽箭再一次攒射而出,谢乾立即再撞一人,随后抡圆手中金色禅杖,竟然震退射向周身的所有羽箭。
挡下这轮羽箭之后,黑甲身形再动,一步步逼近御牛奔所在。
“给我拦住他!!!继续增派人手,拦住他!!”御牛奔叫喊出声,手中刀刃不停挥舞,朝身侧的这些马匪,急速地下达指令。
可拦阻谢乾之人,远没有被这袭黑甲轰杀之人来的快...
才刚围堵上几人,金色禅杖便就挥舞而出,金光吞没一切,顷刻间,活物化死物!
御牛奔脸色有些阴沉,不自觉地拉动了下手中缰绳,身下马匹便就向后退了一步。
“无需管顾那谢乾身前之人生死...全力拦阻,他身形已经慢下来了!耗死他!”御牛奔叫喊一声,不想让人发现他的真实想法。
可那黑甲身影那有他说的慢下半分?
身形反而越来越快,距离御牛奔等人,已经不过百步...
就在黑甲身影前冲路上,不远处,一名马匪双眼紧闭,嘴中不知在叫喊着什么,胡乱刺出手中长朔。
谢乾不知怎地,竟是故意朝那长朔方向,蹭了上前?!
那双眼紧闭的马匪,感觉手中长朔刺到了一物,立即睁眼,发现竟是那寒川王???
“我伤到他了!我出手伤到寒川王了!”马匪立即叫喊出声。
引起在场所有人看向阵中黑甲所在,此时的谢乾身形微微停滞,长朔从右肩一侧甲胄贯穿而去,却不见血色。
“此子右臂已伤!继续出手!!!能够再伤谢乾者,入关之后,赏金银百两...千两!!!”御牛奔立即叫喊出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也有无知的莽夫...
原本心生退意的一众马匪,先是见着这黑甲身形停滞,似是受伤当场,又有统领出言封赏在后,立即重新挥起刀刃,冲向那停滞的黑甲所在。
谢乾长呼出一口气,抖动手腕,缓缓将金色禅杖提至身侧,与肩膀平齐。
距离黑甲最近,先前以为袭伤到黑甲的马匪,这才醒悟到,他那有伤及这寒川王半分...
手中长朔只是贯穿甲胄之下,右臂之上。
是谢乾在骗他,在骗此地的所有马匪!
就在这些马匪前冲的同一时刻,黑甲身形大步向前掠起,挥动手中禅杖,便是向前一砸!
金色禅杖坠入马匪人群之中,尘土飞扬间,数名马匪被击飞四散开来。
谢乾手中禅杖挥舞不停,将这些妄图袭伤自己的马匪,全数杖毙当场。
御牛奔这才意识到,是谢乾诈他!立即闷声言道:“全数出击,袭杀此人!!来人呐!!!快向后方传信,支援此地!”。
待其言语完后,身旁数十骑心腹,见无一人敢上前拦阻黑甲身形。
“都是一群软蛋!”御牛奔强行握紧手中长刀,便冲向战阵之中。
前冲之时,他心中暗想到,有这么多人掩护,想必这寒川王,就算想要杀我...应该也不会太过容易,只需再耗费些他的气力,逃离此地没有多大问题...
想到这些,御牛奔心中大定,前去黑甲所在的路途山,不停叫喊着,指挥身侧的马匪,前去拦阻谢乾。
可还没等御牛奔冲进战阵正中,距离那袭黑甲还有二十步左右时...
一道劲风就扑面而来!
金色禅杖再一次被谢乾丢掷而出,目标直指御牛奔面门!
这位御牛统领心知躲避不及,急忙拉拽身旁一名马匪用于抵挡,随后准备翻转身形,以此规避禅杖威势。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慢了...
被用于当挡箭牌的马匪,身形在接触到金色禅杖瞬间,便就直接炸裂开来。
碎裂的碎肉和鲜血溅在御牛奔的面庞之上,金色的禅杖轰击在其肩膀位置,御牛奔的整个肩膀,就此凹陷了下去。
被这一道金光的猛烈轰击,御牛奔整个人从马背之上,倒飞了出去。
而远处的谢乾,则是徒手拦阻下,那些挥砍向自己的刀刃,一手扼制住出刀人的臂膀,一手作拳直接捶打在另一人的面门。
再有兵刃想要拦阻黑甲身形时,黑甲先前扣住的那人身子,便被其拖拽挥打起来,就此拦下数刀。
御牛奔才站直身子,就看到那朝自己走来的黑甲,此时的他,那还有什么一战之力。
立即伸手将身侧的一名马匪拖拽下马,随后急忙翻身爬在马背之上,立即调转马头朝战阵之外,御马而去。
“你们拦下他!我亲自回去报信!拦下他!拦下他!!!”御牛奔慌乱的叫出声来。
一些还在战阵外侧的马匪,便就是他的那些亲信,立即领会他们这位御牛统领的心思。
都还没等御牛奔冲到他们身前,早已调转马头朝后方奔去。
这是要撤的意思啊!
黑甲身形再一次走到金色禅杖旁,才将禅杖重新握回手中,看到那些逃离的身影。
谢乾没有继续追击的动作,而是仰头朝天,看着漫天的黑云,双目微闭。
似乎在这战阵之中,停步听风?
看着眼前怪异举动的黑甲身影,马匪们都不敢贸然出手,全数朝后方撤去。
但是...还没等连同御牛奔等人逃离多远,谢乾便呼声喝道:“镝——若——须——”。
声响悠长,久久回荡于这片天地之间,正在远遁的御牛奔,侧头向后看去。
看见身后之景时,御牛奔整个人呆滞当场,就连逃离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看见了漫天的箭雨朝他们倾泻而下,从那赤阳关中,涌出了无数的黑甲铁骑。
漠北玄天军团...
是那寒川王谢乾的亲军所至!
无数的黑甲伴随着箭雨奔袭而出,这些重甲铁骑,速度丝毫不比马匪轻骑慢上多少。
一些未能尽快撤离的马匪,不是被先前箭雨击射而死,便是已经被那些黑甲吞没消逝。
这怎么逃...
御牛奔踉跄跌倒在地,心如死灰,他看着那些奔袭的铁骑之中,不再有任何动作的黑甲身影。
他一定不是人...正常人怎么可能以力破百骑...
还有这些玄天军黑骑,增援怎能这般迅速...有这些在...焚骨三山,那有入主中原的可能?
御牛奔不再看向谢乾所在,早已心死地倒在黄沙之中,不一会便被马蹄踩踏至死。
先前侵扰赤阳关,后又急忙逃遁的四百骑马匪,在玄天军团反扑之下,全数死尽。
连同那名谋士,那谋士是最后死的,他惊慌地向这些黑甲铁骑求饶,哭诉着自己也是中原之人,流亡至此。
可还没等他如何哭丧言语完,便被一骑出枪刺死。
挥枪的那骑黑甲出手后,拍了拍自己的头甲,懊恼地说了声,烦死了,就调转马头向后行去。
寒川王一人向赤阳关门前行去,在那里有四具身形早已残破不堪、再无生机的炎阳兵卒,还有一名枯坐在地,力竭身死的僧人。
谢乾行过兵卒所在,脚步沉重,最后来到老僧面前,先将禅杖立于身侧,随后他双手合十,朝僧人拜了一拜。
一名玄天军团的将军,行至身后二十步外,没有接近这五具尸首。
“可要继续追击...”这位将军询问出声。
“安置好关内百姓,随后拔营,前去那焚骨三山之地...”谢乾言语一声,将手中禅杖轻放在老僧面前。
“是!”那位将军应了一声,立即朝关内走去。
......
在后来的事情,便是如军中传颂的那般,漠北玄天军团在寒川王谢乾的带领下,拔营向前三百里,直逼焚骨三山之下。
可还没等玄天军团如何出击,那焚骨三山之主——御牛化及,早已是双手捧起兵刃,携带三山之中的金银玉石,行步于三山外...
出城投降了...
这焚骨三山之主,向阵前的寒川王跪拜,言说其甘愿归降炎阳,从此为炎阳开道,为炎阳震慑关外马匪、反贼。
寒川王谢乾没有理会,调转马头便带着玄天军团,向赤阳关行去。
曾有人向谢乾问起过,若是有贼子胆敢入关,该如何?
谢乾言道,无人可入关内。
那人再问,若是关内有人造反,该如何?
谢乾言道,侵扰国祚者,杀。
那人不再言语,谢乾也从那以后,再也不曾入中原。
在漠北玄天军团退回赤阳关之后,没过多少时日,在赤阳关之中,便修建起了一座名为文德庙的寺庙。
在寺庙中的正厅之中,各样陈设与正常寺庙一般无二。
但寺庙的后堂之中,屋舍里的桌案上,摆放起了一小木盒,木盒正中是枚金色的舍利子。
在桌案旁,也立起了一柄锈迹斑斑的禅杖...
菩萨低眉,所以悲慈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