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教导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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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5)张中国与马筛海

    剩下的时间,老百姓们一阵儿装成入城的鬼子,接受市民的夹道欢迎。一会儿装成和小商小贩提携的鬼子,平买平卖,公平交易。一会儿装成在小吃摊儿大快朵颐的鬼子,大呼“有戏打死你”。

    闹剧折腾了一个钟头,大久保还觉得少些什么。刘砸锅一拍脑袋:“孩子!”

    大久保说:“刘君!你说得对!”伪军到街头抓来一个孩子。大久保掏出一把洋糖,说:“小孩,背一篇课文。糖就给你。”孩子用稚嫩的童音背了一篇日伪编写的课文:“天亮了,弟弟妹妹快起床……”大久保一只手搭在孩子头上,一只手刻意地展示着花花绿绿的洋糖。黑岛龟人拍下这个镜头。

    大久保很喜欢这个孩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孩子说:“我叫张中国。”大久保皱皱眉,随即挤出笑容,说:“很好。小孩,中国好,还是日本好?”六岁的张中国说:“我爸爸说,要是日本人问中国好还是日本好,就回答日本好。”大久保大喜,用手团着孩子的头发大笑。

    吴顶牛听到张中国这回答,不由得一阵愤懑。这孩子咋这样说呢?小小的年纪就忘了国家?

    黑岛忙拍下这张照片。孩子又说:“我爸爸说,可是心里得记着,还是中国好。中国好,没有日本兵的中国更好。”

    孩子还太小,不知道说错话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次的代价是生命。片刻之后,狂性大发的大久保抓起六岁的张中国,把他摔死在石头上。

    吴顶牛看到这惨景,血往上涌,情不自禁向前迈进一步。强华及时遮住吴顶牛,踩了他的脚一下。吴顶牛醒悟了,不再冲动。

    大久保回头瞥见黑岛,忙问:“这张拍了没有?”黑岛知道是问摔死孩子这张,忙说:“没有。”大久保长出口气:“没拍就好。这张不应该拍。多拍些中日提携的,体现皇军协助建立的王道乐土的照片,多拍些。”黑岛笑了。其实他拍了,他喜欢这些血腥屠杀中国人的相片。他要保住这些相片。他希望战争结束后,他能拿这些血淋淋的相片,给心爱的女人看,让她崇拜他,热爱他。

    大久保将李倒灶骂了个狗血喷头,而后逼着李倒灶把错抓的老百姓都放回去。出城后,吴顶牛发誓要为张中国报仇,提出要去山西投八路军。强华则认为在本地拉一支像样的武装,而后等八路军挺进后,接受改编,这样贡献更大。吴顶牛表示有个叫马筛海的朋友。马筛海立了一支号称南团的抗日武装。强华听后如获至宝,拉着吴顶牛赶去游说。

    当天傍晚,吴顶牛和强华站在暮色中的清真寺外。一个小海里凡(哈里发,意为“弟子”)从吴顶牛身边走过,好奇地回头看看他。吴顶牛抬头望望西面的天空,一轮红日如同浴血一般慢慢沉落。

    小海里凡问清吴顶牛的来意,赶紧进去禀报。清真寺内,马筛海正在礼拜,虔诚地念着经文。听说来的是吴顶牛,马筛海急忙下殿。

    马筛海和吴顶牛叙过寒温。吴顶牛提起自己的来意。

    自古,沧州是‘远恶军州’,‘苦海沿边’,是充军发配之所,亡命藏聚之地,号称小梁山。清末以来,大战不断,无数武器散落民间。更兼平原上碱土、枣树,极易制成炸药、火硝。是非之地,顽横之人,更值乱世之秋,1937年年底,沧州之乱,可想而知。

    马筛海也算七十二路烟尘中的一路反王。他正忙着和邻村打烂锅,急需援手,对吴顶牛的加盟是举双手赞成。吴顶牛问马筛海是和谁打冤家。马筛海提到邻村的民团团长,一股无明业火不由得腾腾燃起。

    吴顶牛想细听端详,不料,马筛海却把话题扯到教门上去了。马筛海问吴顶牛把斋礼拜的事,吴顶牛故意装作不太懂得,而后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马筛海捋着银须,好为人师地讲解起来:“***每日五次礼拜,第一次为晨礼,波斯语称‘榜搭’;第二次为晌礼,波斯语称‘撇失尼’;第三次为‘哺礼’,波斯语称‘底盖尔’;第四次为昏礼,波斯语称‘沙目’;第五次为宵礼,波斯语称‘虎夫滩’。”

    吴顶牛笑着说:“你老跟俺说了俺也不懂。别说虎夫滩了,上坟念的经文里有几个‘索勒’俺都不知道,要是阿訇偷懒少念几段俺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