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教导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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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4)短兵相接勇者胜

    杨希名对着战士们训话,说不能靠天,不能靠地,只能靠自己,靠自己手里的枪。战士们手里没有几条枪。杨希名说红缨枪也是枪,有枪在手,咱就是兵,就不是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牛羊!

    杨希名的话,没能给吴顶牛带来热血沸腾的感动。吴顶牛越来越失望,他想开小差,他想离开这群乌合之众。

    来到杨希名小队的当天晚上,就赶上了一场战斗。

    杨希名是头狮子,可杨希名的麾下,一多半都是绵羊。咋的?都是新兵。新兵两眼一抹黑,任嘛不懂。很多人连子弹飞过来应该猫腰都不懂。敌人打枪,他们张着嘴,傻呵呵、直愣愣在那里看着。这不是要命吗?再者,很多人都是头一次上阵,激动得嘴唇直哆嗦,紧张得想去撒尿。这更要命!设伏讲究个隐蔽性。打着埋伏,你一趟趟地去茅房……可能吗?

    杨希名下了死命令:“想撒尿?不行憋着!憋死算烈士!”新兵有一样好处,老实,听话,不抗命。小队长说让憋着,那就憋着。好多人表情坚忍地硬扛着,熬着,盼着敌人快休息。

    伪军刚刚睡着,救国军就打起了排子枪。伪军如梦方醒,顾不得穿裤,跳下炕,光着屁股乱转。救国军的排子枪只打了两次,就歇火了。咋的?子弹打光了。每个救国军只发给两粒子弹。穷,没办法。

    好在还有几个手榴弹。杨希名命令投弹。吴顶牛手把手地教高四辈。高四辈手臂像长臂猿一样修长,况且身大力沉,这一投,手榴弹又稳又准地甩到敌人的人堆里。这回拉了弦儿,轰的炸响声中,敌人的断肢残体飞起无数。高四辈被自己的战果惊呆了:这闷棍居然有这么大的响动!

    下面就是短兵相接……接不上了。救国军手里有铡刀片、红缨枪、切菜刀,伪军家伙式儿要好得多,可急乱之间拿不到手中。救国军还不懂得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政策。俘虏被当场处决了。

    杨希名喜欢捣鼓武器,吴顶牛也喜欢。就这样,俩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然这无话不谈的话,主要指的武器和媳妇。

    吴顶牛问杨希名上没上过军校。吴顶牛知道任广正上过军校,上过军校的人都有本事。杨希名摇摇头。杨希名这个人话少。

    吴顶牛继续追问:“小队长,你没上过军校,咋会修理大枪?”杨希名坦言自己是瞎捣鼓。杨希名老老实实地说:“捣鼓凑巧了,就修好了。捣鼓不好,万一触动了消息,也许就搭上小命一条。”

    吴顶牛杨希名见没见过坦克。杨希名只认识堂客。南方人管媳妇叫堂客。吴顶牛解释:“坦克是一种战车,上面安着火炮。”杨希名还是茫然:“坦克?胶皮的,还是铁瓦的?”吴顶牛费了牛劲,还是解释不清:“坦克不是大车,是……”

    杨希名很有想象力:“坦克?是不是一弹一弹地跳着走的?”吴顶牛绞尽脑汁:“不像汽车……不过倒是挺像汽车。就是上面有火炮。”杨希名明白了,就是汽车上面架火炮。

    吴顶牛说:“坦克特别厉害。”杨希名认真地说:“总有一天,俺会鼓捣出修坦克的道道。”吴顶牛的理想和杨希名不一样。吴顶牛说:“总有一天,俺会鼓捣出消灭坦克的道道。”

    这时,大队长抱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掷弹筒匆匆赶来。大队长对杨希名说:“掷弹筒是个好东西!你看看能不能修好?要是能修好,就最好不过了。”杨希名看见大队长孩子似的渴望神情,立刻蹲下身,默默地鼓捣起来。大队长看看远处锅内冒出的团团白气,说:“先吃饭。吃完饭再修。”杨希名摇摇头,肚子咕咕叫,认认真真地研究着。

    吴顶牛抬头望望身边的战友们,郁闷之极:“真是乌合之众。破衣烂衫不说,枪支弹药也缺。这支队伍,有出息吗?”开小差的念头,像汤锅上面的白气一样,越来越浓烈了。

    开小差,开小差吧。现在天下大乱,扯旗拉队伍的太多了。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有枪就是草头王。想想其他武装,不是各村拉起的自卫队,就是乡里建立的联庄会,再者就是大户人家保驾护院的民团,那一家不是财大气粗、威武雄壮?这么多武装,就属农民救国军最弱,最穷,最没有发展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