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江亦飞举着电话，心里飘过无限莫名其妙的情绪，他不能想相，自己竟然在这一时刻这样跟自己的亲兄弟讲着话。听着李牧野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那个出事的朋友，不是李牧野。

    “是啊，她怎么玩成这样还不回来?”江亦飞问着。

    “她现在在岛上的学校做代课老师。”李牧野说：“可能还要再呆一阵子。”

    “她没什么事情就好，让她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不然阿姨要急疯了。”江亦飞说着，停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再回来?跟你一起吃顿饭……”

    李牧野听着江亦飞的话，吃了一惊。

    “好。”李牧野只回答了一个字。

    马彤彤一反常态，她一听说江亦飞来电话的事情，竟然露出懊悔的表情，仿佛是真的忘记了。

    “我先打个电话报平安，等过几天，我要回去一趟。”马彤彤冷静的说着。

    李牧野看着马彤彤，他从这句话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干嘛那么看我?我没说错，我还会回来，再回来……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跟爸爸妈妈当面解释一些事情。”马彤彤看着李牧野，轻松的说着。

    李穆野沉默的看着马彤彤，他知道，马彤彤变了。

    人性有时候经不起考验，但是，有时候人性却又经得住考验。

    马彤彤递交志愿申请之后，先去医院里看了病情稳定的刘思琪。

    刘思琪穿着大大的病号服，头发被梳理的很顺，脸色也有所好转。

    只是，她已经不认识马彤彤了，看到马彤彤的时候，只是有些惊奇的笑笑，就像是一个无所谓的陌生人。

    马彤彤看着刘思琪的模样，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以为自己会平静，可是终究逃不过，她只能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怎么了……？”刘思琪一边摆弄着头发，一边问马彤彤。

    马彤彤轻轻把手放在刘思琪的脸上，一切，那看起来原本没有改变的，全都变了。

    “她算是还好，没有极端行为，饮食吃药什么的也特别配合……”大夫站在旁边看着刘思琪说道。

    “你能告诉我……她是第几个从海岛被送到这里来的吗？”大夫看着马彤彤，没有说话。

    马彤彤突然感觉自己的眼泪再也绷不住，沿着脸颊倾斜而下，无声，却猛烈。

    飞机从起飞到着陆，似乎过了很久，在马彤彤的眼里，却仿佛是隔了两个世纪。

    马太太看到清瘦的马彤彤走出来，脸上原本的焦虑一扫而光。

    “你个死丫头！”马太太拉着女儿的胳膊，埋怨，很奇怪，马彤彤却很冷静，只是淡然的露出些许疲惫的笑容。

    马光明注意到，自己女儿眼睛里影射出来一道奇特的光，坚定，似乎，不再是个孩子。

    “以后，你可不能自己再去那种地方了，你知道妈联系不上你，多着急啊……”马太太说着，看女儿，伸手心疼的捏了捏女儿的脸。

    “回去先好好歇几天，我帮你再请几天假。”马光明说道，他感觉偶尔似乎累到了心，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今天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我就去公司，有些事要处理……”马彤彤说。

    “彤彤，听你爸的……”马太太话没说完，被马彤彤打断了。

    “妈，我是个大人了，不要什么都替我做主，我自己有我自己的分寸……我虽然知道都是为了我好。”马彤彤说着，坐在车的后座上。

    马太太听着，愣了一下，以前那个皮孩子，竟然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她有点不适应，偷偷眇了一眼自己的老公马光明，马光明却隐露着一丝担忧。

    家里准备的一桌子菜，马彤彤似乎一点没兴趣。她只是喝了个汤，就径自回自己房间了。

    马彤彤第二天早上起的很早，没有在家里吃早点，也没有坐马光明的顺风车。

    宣传部还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马彤彤认真整理着自己的办公桌，一点一点，像是怀念，也像是在整理思绪，仿佛要把一切捋顺。

    “马彤彤，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江亦飞在楼梯间，一下子看到了亮着灯的马彤彤的办公桌。

    “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份辞呈交给经理吧……我一会儿就走了。”马彤彤抱起手里的箱子。

    “你这是……怎么了？”江亦飞看着马彤彤，没有接她手里的辞职信。

    “辞职啊……”马彤彤笑着看江亦飞，拉着他的手，把信塞过去。

    “你找到更好的地方了吗？”江亦飞看着马彤彤平静的脸，问道。

    “是啊……”马彤彤耸耸肩。

    “我送你！”江亦飞接过马彤彤手里的箱子：“一起坐一会儿吧，你这没良心的，这么突然就辞职，也不跟我说一声！”

    “就是打算你带我吃个早点呢！”马彤彤笑着，算是应允，一起走上电梯。

    “你那个朋友怎么样？”江亦飞看着马彤彤大口吃着早点，问道。

    “……不太好，不过，身体恢复了，心理，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马彤彤回答。

    江亦飞愣着，他似乎想到什么，追问道：“你在哪里找到工作了？”

    “想必你都猜到了。”马彤彤露出轻松淡然的笑容。“在海岛。”

    江亦飞本来还轻松的脸颊，突然变得严肃：“你……认真的吗？要工作多久？”

    “认真的，我也不知道要工作多久。”马彤彤不看江亦飞，只顾吃着饭。

    “为什么……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决定。”马彤彤抬起头，严肃的看着江亦飞。

    “你跟爸爸妈妈说了吗？她们……”江亦飞脸上露出担忧，虽然他没有在岛上长住过，他依然知道，那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松生存的地方。

    “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马彤彤眼睛里放出些许愧疚的光：“我会说服她们的……不管怎样，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江亦飞皱眉。

    “那里更需要我。”马彤彤一字一顿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