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临近登机，马彤彤准备进入安检口。刘思琪半晌，一直默不作声，看着马彤彤起身，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流眼泪。

    马彤彤注意到刘思琪的情绪波动，她知道自己是个逃兵，所能剩下的，也只能是给刘思琪安慰了，马彤彤看着刘思琪，上前一步，紧紧搂住她。

    “思琪，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不管在哪儿，都要好好的。”马彤彤拍着刘思琪的肩，喃喃的说。

    “彤彤……”刘思琪眼里噙着泪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一天，在海岛做一天老师，就一定要坚守。她盼望着尽快结婚，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想结婚，还是想离开。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马彤彤最后说完这句话，走向安检口。她不敢回头，她真的不敢看刘思琪的眼睛，她怕那双眼睛里写满的留下，会让她改变主意。

    刘思琪泪眼模糊的看着马彤彤的背影，她擦干眼泪，看着周围清晰的人流涌动，听着广播里响亮甜美的播音，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

    刘思琪找了一个角落，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的铃音是一首很流行的歌曲，刘思琪听着铃音在反复循环，等待着，心跳到了嗓子眼。

    电话没有人接。

    刘思琪刚才的紧张程度渐渐平复下来，她拿着手机，重新按了拨通键。

    电话响起来，刘思琪觉得很遥远，这份等待变得很漫长。

    电话依然没有人接。

    刘思琪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听着航班讯息的广播，她知道，马彤彤已经飞往另外一个世界里了。

    刘思琪起身，她习惯性抓了抓肩上双肩背的带子。

    刘思琪突然愣了一下，她有一种预感……让她停住脚步。

    在这个手机几乎人手一部的时代，公共电话几本全部被取缔。刘思琪想借别人的手机打话，她下意识的抻了抻衣角，看到一个提着行李的男子，便走上前。

    “大哥，我的手机没电了……我想借你的手机………”

    没等刘思琪说完，男子便冲她摆了摆手，眼睛里露出一丝鄙视和无奈，似乎感叹刘思琪年纪轻轻便做起了行骗。

    刘思琪尝试了很多次，一次也没有成功。

    站在那个机场人流里，她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比在海岛上还要孤独，她终于在无力感的驱使下蹲在地上，流下眼泪。

    “姑娘，你需要帮助吗？”一个身着机场工作服的女人站在刘思琪面前，她的唇膏颜色是那种亮红，刘思琪看着她，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口红了。

    “………我想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可是他都没有接……我想换个手机试试………”刘思琪眼睛泛出空洞，无奈。

    女人听着刘思琪的话，愣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麻利的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之后，双手递给刘思琪。

    刘思琪愣住，竟然忘了接电话。女人再次向前，把手机递给刘思琪。

    “谢谢……”刘思琪接过电话，她感觉自己在按号码的时候，比刚才还要紧张。这只是一个验证，验证自己的判断而已。

    电话连续响了两声之后，那一头很快接听，里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喂？您好？您哪位？”

    刘思琪听着声音，没有讲一句话，只是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她闭上眼睛，按掉了电话。

    “哎……你怎么不说话……”女人惊讶的看着刘思琪的举动。

    “……不需要了……”刘思琪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轻轻擦了擦女人的手机，双手递过去。

    刘思琪走出航站楼，抬头看湛蓝的天空，那一抹阳光射入她的眼睛，她觉得有点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非要看那份阳光的炽热，直到最后又被刺到留下眼泪。

    所有人都觉得，马彤彤的离开，给刘思琪造成了打击，本来就不是多活泼的她，更加沉默了。

    马彤彤下飞机的时候，自己的父亲马光明和母亲早就等在出口。

    马光明看着女儿飒爽的模样走出来，虽然清瘦了很多，可是感觉成熟了不少。

    马太太却不以为然，她一把把女儿搂在怀里，一边掉眼泪，还一边责备。

    “看看你，非要跑到那个地方……都成什么样子了！”马太太摸着女儿的头发，眼神里尽是不满。

    “妈……看我不是好好的……”马彤彤说着，眼里也有些泛泪。从前她最讨厌被爸爸妈妈照顾着，恨不得跑到很远的地方，让他们够不着。可是如今，她却极度贪恋母亲这份怀抱。

    “行了，回来休息休息，准备毕业答辩。以后，踏踏实实上班，你呀，长大了，该让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轨了。”马光明看着女儿，总觉得她变了。

    “嗯……爸，上次你说帮我找工作的事，怎么样了？”马彤彤一手揽着父亲，另一只手揽着母亲。

    “……你只要说去，立刻就行。”马光明有些诧异女儿的问话，他看着女儿的侧脸，总觉得眼神里隐藏着什么不可说的东西。

    马太太看着女儿，心里突然落得一百个放心，她从前极力反对女儿出去，现在，女儿回来短短的几句话，她就觉出了变化。马太太看了一眼马光明，马光明也正在看着自己，他们知道，女儿一定是碰壁了。

    马彤彤回到家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她反复拨弄自己的头发，那种顺滑，她觉得简直舒服极了。浴池里的泡泡在身上飘来飘去，马彤彤靠在浴缸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如果这里是真实的世界，那么，海岛上，边防线上的日子，算什么呢？”马彤彤看着浴室的天花板，脑子里反复交差这两种世界，仿佛一切很慢，仿佛一切又很快，仿佛孤单，又仿佛拥有一切。

    马彤彤闭上眼睛，她在心里偷偷告诉自己，她崇拜英雄，崇拜边疆的每一个人，可是，她认怂，她真的有点害怕再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