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水之领(二)
“娘子,至此开始,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水之领!”
虽然知道云芊羽见多识广,可秦安还是忍不住的与她说了一句。
“妾身就说这水之领的模样,超出了妾身的预料,可夫君偏偏不信。”
云芊羽望着秦安,娇嗔一句,往他身边靠近了些。
“信!如何不信?”
秦安是拿他家娘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当真是无时不刻,不在宠溺他。
“只要是娘子说的,为夫都信!”
“夫君,这洞内为何只有水汽,没有水泽呢?”
“你不是说,水泽连片吗?”
云芊羽望着眼前水汽浓厚却空荡的洞窟,有些疑惑。
“因为这水之领内部的水泽,每时每刻都在蒸腾,这些处在外部的水泽,早已干涸。”
“唯有再深入一些,临近地海处,才能看见水泽连片的场景!”
秦安也不管他家娘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耐心的给她解释着。
“原来如此!那这水之领,岂不就像是被倒入锅中蒸煮的一瓢水,迟早都会彻底干涸?”云芊羽指着那曾经水泽荡漾,而今徒留水迹的洞窟说到。
“娘子果然聪慧,正是如此!”
秦安点着头“哪怕是号称地海的地下大湖,也已经被蒸腾了不少水汽,不复往日的壮观辽阔!”
云芊羽轻笑着,指着前方通往更深处的岩窟“终究还是得亲眼一见,烦请夫君大人,替妾身引路!”
“遵命,娘子大人!”
笑着应上一句,秦安携着云芊羽,往更深处遁去。
接下来,随处可见的幽蓝萤石,驱散了洞窟内的黑暗。
那幽微蓝光在泛着乌光的黑曜石表面闪烁,如同一层迷蒙的薄纱笼罩在洞内,让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显得朦胧而虚幻。
而越往深处飞遁,水泽之息就越发浓郁,以至于到了呼气凝水的地步。
这时秦安忽然发现,他家娘子,好像并没有施展避水之术,可那些水汽,却在无形中绕着她走。
就好像,自动避尘一样!
道境,有这个能耐吗?
“夫君是不是忘了控水珠?”
好像是知道秦安的疑惑,云芊羽张开另一只手掌,掌心上有一颗散发着碧蓝光霞的珠子。
“纵使控水珠坏了,可避水之能,还是有的。”
“为夫还以为,娘子施展有什么秘术。”疑惑被解开,秦安又专心看向前方,以至于错过了云芊羽娇唇边,一抹莫名的轻笑。
越往水之领深处飞遁,就越显美妙。
那些洞窟内部,渐渐开始有水泽荡漾。
那一池池泛着蓝光的水体,宛如瑰丽的宝石一般引人注目。
自水中泛出的光斑,映在四周岩壁上,与本就闪烁着光芒的幽蓝萤石,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苔虫喜水,这连片的水泽,无疑是它们的圣地!
而在水之领内部,看见大片水泽,就意味着接近了核心地域,地海!
‘哗哗哗!’
哪怕还没抵达地海,可那浪涛翻涌的声音,已经在洞窟内部回荡阵阵。
终于,这一段不知多么遥远的遁地之旅到此结束。
秦安与云芊羽从最后一个洞口飞遁而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泛着幽暗蓝光的世界。
头顶上方是布满大小洞口的黑色穹顶,万千萤石点缀其间,如同星辰般耀眼。
眼前,浪涛涌动翻腾,相互撞击,发出轰鸣巨响。
那潮头每次涌起,都会激起点点荧光,明灭闪烁。
水中,荧光飘舞,凝成光带,耀的水体一片蔚蓝!
那光影交错之间,让人恍惚觉得,这水之领不应该属于魔域。
整个地海宽阔而望不见边际,没有一点狭窄闭塞之感,难以想象,这居然是在地底!
“原来,魔域也不全是外界那种荒芜恶劣的场景!”
云芊羽的话语中,难得带着一丝惊叹,这地海的规模与景致,确实超出了她的预料。
地海,地中之海!
这个海字,用的竟是无比恰当。
看来一域之地,终究有其出彩之处!
“娘子可要随着为夫入水一探?还是……”
见云芊羽面上的喜爱不似作假,秦安难得的,生出了让她静静观赏的念头。
反正他是去打架的,真动起手来,这地海还不知会被毁灭成什么模样!
还不如让他家娘子在此多看几眼,也省的被交战的余波波及。
云芊羽微微摇着头,看了秦安半响,才缓缓出言“此般景致,若是夫君不在身旁,妾身一人独赏,有何意义?”
“与其说是观景,还不如说是,观景中的人!”
云芊羽一句话,又让秦安有些愣神。
他家娘子说的情话,他自是喜爱万分的。
可……他家娘子这会说的,应该是他的词吧?
他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有什么可看的?
“为夫却是不同的,天地间再美好的景致,在为夫眼中,也不敌娘子眉间的一点朱砂!”
秦安回应着云芊羽,话音低沉,满含深情。
说情话,他不能输!
云芊羽望着秦安,嘴角微微勾起“可妾身却觉得,天地间最好的景致,反而在妾身的眼中。”
“娘子所言极是!为夫一直以为,娘子的眼眸,才是举世无双的至宝!”云芊羽这话秦安认可,他家娘子的眼眸,确实美丽万分!
那琉璃眸时而柔情似水,饱含无尽的情意,时而又如同那黑夜中最明亮的星辰,璀璨夺目,令人为之动容!
对于秦安的话语,云芊羽笑而不答,只是看着他。
她唇边的那抹轻笑,预示着她的话语另有含义。
与云芊羽对视一眼,秦安忽的愣住!
因为云芊羽那明澈的眼眸中,倒映的,是他的身影!
那她话语中的含义岂不是……
姑娘这般模样,让他如何淡然?
“娘子,论起情话,是为夫输了!”
秦安也不知怎么的,浑身飘飘然,感觉骨头都酥了!
“夫君若是喜欢,妾身可以时常说与你听。”
看秦安那按耐不住欢喜的模样,云芊羽的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她就说,她家夫君是个好哄的,说几句好话就喜笑颜开。
“娘子!情话要是说多了,可就不管用了!”
秦安赶紧压下心中的窃喜,一脸平淡。
可不能让他家娘子以为,他是没出息的!
不能被她说几句好话,就乐的没边!
不然他以后,还怎么端着架子?
“当真如此?当真不管用?”
云芊羽伸指轻轻挑起秦安的下颌,言语中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
!!!
倒反天罡!
当真是倒反天罡!
他秦安如何能受得了这口气?
今日之‘辱’,他!暂且忍了!
往后若是有机会,有姑娘哭的时候!
“娘子若是再玩火,担心自焚呐!为夫可不介意见到水魁之前,再发生点美妙的事情!”
拿姑娘实在没办法,秦安只能出言威胁她。
“可妾身喜欢见夫君快乐的模样!夫君平日间……该多笑笑的。”
云芊羽掩下心中的不舍,指尖轻轻划过秦安的唇角,又缓缓收回。
她还能做什么呢?
也只能说几句好话,多哄哄秦安开心罢了。
只希望她的傻夫君,在事不可为之后,别干傻事才好。
她就是求,也得让她的傻夫君,好好活着!
“娘子……”
秦安呆呆望着云芊羽,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又如何能笑的出来?
一想到云芊羽的命途剩余不过二十余天,他就惶恐不安。
他心底那种极度害怕失去的恐惧感,无时不刻不在侵蚀着他。
以至于,他必须时时刻刻都看着云芊羽,得触摸到她,才能心安!
“妾身在呢!”
云芊羽看透了秦安的担忧与不安,可她无法给予任何回应,只能移开话头。
“这地海的景致妾身也看腻了,夫君愿意陪同妾身,一起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水之魔,水魁大人嘛?”
“荣幸之至!”
秦安习惯性的牵起云芊羽那白嫩的小手,撑起屏障,与她一同遁入水中。
地海可称海的原因之一,除了足够宽阔之外,深度也超出了常理!
水深达到了夸张的千丈!
而在地海中,随处可见有小屋一般大小的奇异贝壳,在水中沉浮,四处飘荡。
这些是水之魔的居所。
与外界的魔族不同,水之魔的形体较为怪异。
其离开水体后,与正常魔族的差异并不大,身材魁梧,表皮粗糙。
可水之魔一旦遁入水中,立马就会消失无踪,与水相融,变得毫无形体可言,好似什么模样都能变化。
这地海之中,除了居住着水魔一族之外,还栖居着许多异种!
体长超过一丈的游鱼,比比皆是,尽显生机!
且这些异种游鱼,浑身也散发着幽幽蓝光,宛如在水中极速穿行的鬼魅。
秦安与云芊羽直接往地海深处遁去,在那庞大的神念之下,本来无影无踪的水之魔,再也无所遁形。
“据我所知,水魁虽然实力强大,可性子却极为慵懒。最喜爱之事,就是变作一团,瘫在地海之底,随波逐流!”
秦安给云芊羽解释着遁入海底的用意。
可秦安有一点实在想不通,以水魁的性子,应该是最与世无争的一位,可他为什么要自冠魔皇之位呢?
哪怕与心魁一样,跟赤魁直接分道扬镳,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秦安!不论如何,水魁必须死,这是交换的条件之一!】
【三魁的脑袋都得摆在王座之下!缺一不可!】
魔性又冒了出来,反复提醒着秦安。
‘不要啰嗦个不停!我知道!’
秦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对于魔性,他实在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这样一位魔将,竟会行出如此诡异之事,当真奇怪。”听秦安一说,云芊羽也觉得有些疑惑。
目前而言,哪怕心魁自冠,都比水魁自冠的可能性大,可偏偏是水魁自冠了!
“或许见到他,一切疑虑自解!”
秦安将神念全部释出,大摇大摆,毫不遮掩。
可这地海确实辽阔,以至于秦安搜寻半天,也没发现水魁的踪迹。
反倒是秦安对这地海的神奇之处,又有了新的认识。
哪怕整个地海从不曾有过天光照耀,可越靠近海底,反而越发明亮。
潜到海底一看,原是整个海底,全都布满了苔虫,厚厚一层,散发着明光,宛如一块巨大且闪闪发光的萤石!
“怪异之事,水魁确实在地海之中,可为什么寻不到他呢?”
秦安有些疑惑,从他利用魔域界心的感应来看,水魁就在地海之中,这是准确无误的。可为什么找不到他的踪迹呢?
“夫君,或许……水之魔,已经知晓我们来了。”云芊羽扫视着周边泛光的水体,眼眸中,有金光浮现!
云芊羽说完,一道无形剑意从她身前激射而出,破开水波,斩进地海深处。
一切看似毫无问题,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有一些水体,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恰好避开了这道剑意!
“水魁!再躲下去,可就没意思了!”秦安冷冷出言,话语中带着几分寒意。
看见云芊羽的动作,秦安才忽然忆起,水魔在水中是毫无形体的!
“无趣,竟是让吾多眠一会也不肯。”
伴随着一道慵懒困倦的神念,秦安周边的水体开始亮起幽光,将一个庞然大物,那庞大无状的轮廓,给缓缓勾勒了出来。
水魁的外形有些难以言喻,就像是孩童将一盆泥水随意泼在水中一样,充满了随意狂放的意味。
而水魁也无愧魔将之名,以他的藏匿本事,连魔皇的神念都无法发现!
“无妨,我这不是来邀你去长眠嘛?”见水魁的态度温和,秦安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什么时候,吾皇也学会说这种委婉的话语了?当真是奇事!”水魁好似还没预料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还有心情开口调笑。
“你是有恃无恐?还是当真不知我因何而来?”
水魁的态度确实出乎了秦安的预料,虽说他的性格是十大魔将之中最温和的,可难不成死到临头了,他还不在乎?
“吾皇还能因何而来?怒魁与心魁这几日四处征战,早已将你复归的消息早已传遍了魔域!”
“况且,吾皇不也亲手取了元魁的脑袋嘛?”
水魁的话语依旧带着几分慵懒,可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表明,他对魔域发生的巨变,并不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