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睁眼，十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柔软的床上了，回想起昨晚的厮杀，内心也暗自后怕。

    “若是她没有帮我解决剩下的那几个鬼族，我恐怕早就已经被斩杀了吧...”

    对于墨雨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修炼生涯中的监视者，安十四对她却有着莫名的信任。不过这种信任和他对缺魉儿那种无二心的信任不同，只是认为她并不会做出害他的事情——基于这样的心路历程，十四才决定昨晚以灵感模仿她那盛大的招式，然后迸发全身灵力，一刀斩杀百鬼。对于这一融入了毕生所学的一刀，他其实也有着不确定，毕竟对手都是高出自己两个层次左右的勾魂鬼，哪怕刀锋汇集了风与时间两种规则。

    十四起身，扭头看向窗外。从院子的视角来看，类似于从高山上眺望，正好能看到地平线处翻出一丝鱼肚白，然后是火红的旭日随即登场。从木窗的缝隙中漏出了一点光芒，照在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睡着的墨雨身上。

    墨雨似乎惯于蒙着一层黑纱，但此刻侧着脸睡着的她将苍白的小脸展露在十四面前。闭上眼的墨雨丧失了鬼族特有的妖异和阴冷，失去红瞳的面颊却更带几分魅力。引得十四多看了她几眼。这是与战斗时冰冷的她、平日里娇蛮的她都不同的墨雨——恬静淡雅，就像从未被驻足的高岭之花，冰冷而遗世独立。

    “这样不也挺好，谁又能想到你平日里大小姐那股劲头呢...”

    慢慢起身，不想吵醒熟睡的墨雨，十四从床铺下来准备新的一天的清扫和修炼。回头看看疲惫的墨雨，甚至偶尔能听到她那小小鼻子中哼出的可爱鼾声。

    “昨晚，谢谢你了。”

    小声地、悄然地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然后转身轻声推门外出。

    在这偏房中，浅眠中的墨雨感知到耳边吹过一阵微风，带着安十四独有的气息。轻咛一声，转了个头便继续睡去。

    ......

    第一天，从修炼到半夜杀鬼那一刀，都令安十四尝到了灵感的甜头，这也似乎是他灵感的特殊天赋。在这个位面他从未听说有常人武者就能领悟规则之类的事情，除非天生灵体，否则至少到达高位武卿才能在领路人的带领下掌握一丝半毫规则的气息。而对于规则相关的内容、魂力以及灵力的修炼等等，安十四的知识还是太过匮乏，能以飞速提升修为还是因为往生诀和黄泉九十九刑的强大——他甚至无法判断这功法和心法到底为几品。

    结束了上午的清扫后，安十四便前往主殿侧面的书馆，找一找有用的关于修炼的书籍，补充自己匮乏的知识。不论在哪个位面，人族最大的先天天赋便是创造性，无数的功法、武技、魂技都是由人族创造。一般武者在十二岁开灵脉、纳灵气、炼灵力前都要修习基本的知识，为自己后面的修理打好理论基础。而十二岁之前的十四，还在一个不知道什么级别的位面中最偏远的小镇里流浪着、讨要着一顿不接一顿的食物。所以对于能有的为数不多的学习机会，他都十分珍惜。前几日不是养生、拜师宴就是被各种鬼族“纠缠”，没有太多时间系统地了解整个大陆的构造、体系、功法等等，终于在今日得以完成小小的夙愿，还是让十四非常欣喜的。

    下到半山腰，踏入火红的漆木所装点的书馆，内里的空间十分宽阔。共分三层，第一层为借阅、总览以及大陆历史，第二层记录一些主殿不藏的功法和武技残章，第三层也被标注为历史，但是历史后面跟着括号，括号内打上了“传说”二字。

    第一层的历史与倩玲珑在他养伤时和他说的没什么两样。无非是以炎神赐予四季大陆艳阳为开端，大陆自然演化、人族兴盛以及大大小小的战争。第二层则是基本辨认不全的功法和武技，值得一提的是曾经被他破解的《炎凰枪》残篇也在其中。安十四倒是对第三层很感兴趣，都是一些标榜“传说”故事。其中异兽、异族、炎神之前的世界等等，安十四看得津津有味，慢慢两感闭合，沉浸在文字和图画给他带来的奇妙中。

    “炎神并非世界最古老的创世神，炎神之上尚有位面之主级别的神明，是他创造了整个四季位面——头颅化作归夏大陆、四肢分作余下三个大陆的板块、丹田撑起世界之障、魂力散落遥远的星辰...”

    “传闻人族统治世界之前，一直被妖兽两族奴役、生不如死。三族各自诞生出神明，在星空之中打得不可开交，甚至击穿了世界之障，使得整个位面灵气外散...是炎神寻得一域外种族死去的灵体才将漏洞填补...”

    ......

    上古时代的传说终究是比较少的，炎神之前的记载又有很多混杂不清的地方，让安十四也不知真假。接下来他又翻看了一些归夏大陆的灵兽、妖族、仙草，意外的发现还有很多是三途川没有的、魉儿也未曾和他讲过的物种，他的目光聚集在一种灵草上——“绛珠草，助人寻回记忆，乃千年一生之奇草。相传在每千年七星连珠的时刻开放于整个大陆阴气最盛的位置，上次寻得此草于九百六十年前...”

    翻到书最后一页，编写于凰历一万五千九百九十四年，距今正好三十九年零十个月。

    “归夏大陆阴气最盛的地方在哪里呢...千年之后大陆灵气分布有变，若想寻得此草...”

    “还需抓紧啊”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一阵香风就袭来。

    “在看什么呢？”墨雨冰冷中夹杂着甜美的声音就传来。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早起的某个师兄告知了她十四的位置，惹得墨雨一路便寻来书馆了。

    “如果你想找绛珠草的话，我或许能帮上一些忙哦，这也是我师父给我的任务之一！”

    看着墨雨赤红的眼眸，内里似有星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