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消失的法国人
房间狭小,周若雷有些闷得慌,走到门外点了根烟。
“给我也来一根。”陈浩走了出来,似乎不愿意守着法国人。
周若雷递了一根给他,陈浩划着火柴点上,吸了一口,甩了甩手中的火柴说道:“这什么世道啊,外国人都可以到中国来当大爷了,你看那些当官的一个个像宝贝一样供着外国人。”
周若雷叼着烟,淡淡的说道:“这么多年不都这样吗,你能改变什么?”
“我在国外上学这几年,学到了一个词:人人平等。”
周若雷朝地上啐了一口,“这些话你该说给你那个当县长的叔叔听。”
陈浩显然对他的话有些不满:“你能不能别老是拿我的家庭来看待我,我现在跟你一样,是一个警察,我要做的就是维护治安,保证箐门老百姓的安危。”
周若雷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夸奖:“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有正义感。”
陈浩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说道:“刚刚从老外口中了解了一下,法国人可是对咱们这片土地垂涎已久啊。”
周若雷好像一点也不关心这些,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走吧,进去看看那老外完事了没有。”
两人来到房中,顿时傻了眼,因为,法国人不见了!
空空如也的房间,遮着镜子的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扯了下来。
这个房间在走道最里处,两人赶紧到旁边的几间屋子挨个都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两人就在走道口抽烟,就这一根烟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没声没息的凭空消失了!
周若雷赶忙叫来和府的人帮忙四处寻找。
陈浩气喘吁吁的走进房间,拿起地上的画看了一眼,还没画完。
“真是奇了怪了,就这么大个地方,一眨眼的功夫,他能到哪去了?”陈浩放下手中的画,推开紧闭的窗户朝外看了看,外面是一堵高高的围墙。
周若雷意识到情况不妙,外国人在和府失踪了,这事情怕是有些严重,在屋中来回走动着。
陈浩找来工具,拆下镜子,对着屋子的墙壁地板都敲了一遍,再四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暗道。
陈浩看着空空的屋子,心头一凉,这是第三个在和府无声无息消失的人了!
县长闻讯赶来了,喘着大气走进屋中,对着周若雷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让你好好盯着法国人,你怎么跟我说的?这下好了,我怎么跟上边交代?万一法国人以此为由出兵开战,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周若雷自知理亏,知道这次祸闯大了,低着头不做声。
和二爷来了,陈浩走到他面前,一脸严肃的问道:“和二爷,你有没有听过镜灵的传说?”
和二爷看了他一眼,说道:“是有这么个传说。”
陈浩继续问道:“现在箐门城中的传言,相信你也有所耳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这分明是在怀疑自己,和二爷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县长走了过来:“和二爷,小孩子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是咱们箐门的大善人,你的为人,谁都钦佩,不过这次法国人在你家里失踪了,你也脱不了干系,法国人咱们可惹不起,要是没有个交代,恐怕会祸及箐门的老百姓。”
和二爷没说什么,面色沉重的走开了。
家里接连发生这么多怪事,儿子管家失踪了,城里的风言风语让他无法承受,现在又要担上这么大的责任。
这一系列的悲伤和压力,让和二爷身心俱疲。
几人在和府查了半天,还是像之前失踪的两个人一样,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查不到一丝线索,犯愁的离开了和府。
又有一个人在和府失踪了,还是个外国人,箐门城中关于和二爷供养镜灵的传言愈来愈甚,以至于和府发粮施舍的日子,都没人敢来了。
和府中除了两个忠心的老伙计外,其他人都害怕下一个失踪的是自己,找了各种借口离开了。
偌大的一个和府,以前门庭若市的和府,一下就冷清了下来。
各种各样的传言传到和二爷耳中,和二爷受不了这样的压力,竟大病一场,卧床不起。
陈浩回到警局好好整理了一下思绪,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三人失踪的太蹊跷了,越想越觉得这是和二爷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没找到一丝线索,于是拿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来:
动机:为了供养镜灵,实现愿望,达到自己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手段:不详,但一定跟镜子有关。
除了这样的理由,除了和二爷,似乎没有任何理由让三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周若雷走上前看了一眼他的笔记本,陈浩抬头问道:“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儿子失踪以后,和二爷表面上虽然很难过,但是我总感觉他的眼神里缺少了那种丧子之痛的悲伤。”
“废话,他儿子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
陈浩看着笔记本说道:“和二爷这人,我打小就感觉他有些神秘,沉默寡言,从心理学角度来讲,这种人一般都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很难猜到他的喜怒哀乐,心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周若雷托着下巴:“你这个想法我赞同,证据呢?法国人失踪的时候,他在自己的屋子,难道还能分身不成?”
“不一定是他亲手做的,也许他早就布好了局,等着别人落入套中。”陈浩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陈浩说的这些,周若雷不是没想过,但他跟陈浩不同,没有证据,不会随便说出自己的猜测。
陈浩很明显的是学到了外国那一套:大胆推测,大胆求证。在他看来,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和二爷。
陈浩开始在警局档案里查找有关于和家的资料,又走街串巷四处打听着关于和家的一切消息。
周若雷也没有管他,接连发生了三起失踪案,其中一个还是个法国洋行的代理,这案子要是破不了,恐怕警察局所有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这让周若雷这个当了几十年的老探长都一筹莫展,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陈浩身上。
这个学心理学的小子,似乎能看透人心,希望他的猜测是对的,希望他能查探到哪怕一丁点关于和府的负面消息。
县长回到自己办公室,在屋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堂堂一个法国洋行的代理失踪了,法国那边不断施压,上级也是催促了好几遍,法国的军队就驻扎在离箐门不远处的地方,搞不好可真会打过来。
一旦因为这事开战,小小的箐门县能抵挡住法国的大炮吗?到时候自己可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一想到这些,县长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赶忙叫来秘书,披上外套朝和府走去。
和二爷还在病床上躺着,一个老仆人在旁边守着,给县长倒了水,秘书搬了把凳子,县长走到和二爷床前坐了下来。
“和二爷,我知道那个法国人的失踪跟你没关系,但是现在这情况,失踪的毕竟是一个洋行代理,法国人那是步步紧逼啊,就差把枪炮架在我面前了,你是大善人,不为别的,就想想万一法国人真打过来,咱们箐门的老百姓怎么办,和二爷,你知道些什么,都跟我说说吧。”
和二爷撑着手从病床上坐起身来,老仆人赶忙扶了扶他。
和二爷缓了口气,吃力的说道:“县长,我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没必要再怀疑我了。”
和二爷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看看我这好好的一个家,儿子失踪了,管家失踪了,下人都走完了,现在成凶宅了,外面还在传言是因为我供养镜灵献祭了他们,你在我家里见过我供奉镜灵没?虎毒还不食子呢,老祖宗留下来的家业,恐怕就要败在我的手里了,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县长喝了一口水,他说的似乎有道理,要真跟他有关系,那他何至于走到这步,图个什么呢?
也是病急乱投医,县长也管不了许多了,问和二爷:“你家祖上以前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和二爷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是得不到什么答案了,县长站起身来,对着和二爷深深的鞠了个躬。
“县长,你这是干嘛?”和二爷挣扎着要下床。
“和二爷,我想请你帮个忙。”
“县长,你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可承受不起,要我帮什么忙,你说吧。”
“我想请你们和家把法国人失踪的事扛下来。”
和二爷一听这话,气得不停的咳了起来,老仆人递过手帕,和二爷接过,擦了擦嘴。
县长继续说道:“你就说法国人失踪是你们和府所为,你找个人送到警局自首,到时候我再从中操作,等风声过了,我再将他放出来。”
“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啊。”和二爷激动的看着县长。
“你考虑几天吧,考虑好了跟我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县长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对着和二爷又鞠了个躬,转身便走了。
看着县长走远,和二爷摇了摇头躺了下来:“现在箐门的口水都能淹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