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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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 山,呼唤 第十三章 卷一

    不一会儿,弟妹小叔们,个个手拿口袋,边走边扔,一下子又都拥进了客厅,“这下好,我得回自己屋。”钟麟扶着老师,向后院挪着步子。

    钟麟回到客厅时,屋里简直沸腾了,三岁的小弟,也拿两个小口袋,学着往天上扔,一扔扔到了花瓶里,又一扔,扔到了柜子缝隙里,之琴把他抱起,送到后院妈妈身边。

    转身回来和他们互相扔了起来,钟麟拿过三个来,轮着扔总也不掉,大家跟着学,又琢磨扔四个的,但难度太大了,往往接不着,时间不长,弟妹们全累了,东倒西歪靠在沙发里。

    大妹说:“钟麟哥给咱们讲故事吧!”

    “对对对讲故事吧!”一片喊声。之琴坐在椅子上织起了毛衣,时而看一眼钟麟,钟麟靠在沙发上稍稍闭了一下眼,手里拿着一个小口袋,然后看了大家一眼,便娓娓道来:“欧洲有个意大利,意大利有个古城,叫庞贝。这个城市很大很壮观,有八九百年的历史了,当时有斗兽场,太阳神庙,大剧院,有浴场商店等等,非常繁华。突然有一天,它从地球上消失了,整座城市没有了。

    原来在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突然喷发,瞬间吞没了庞贝古城,数不尽的熔岩和火山灰,倾刻间把这座城市掩埋盖住了,从此庞贝城在地球上消失了。

    又过了将近2000年,人们在挖沟时,发现了它,所以于1876年,开始挖掘这个古城,渐渐地,这个古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貌,人们看到了当时的生活状况,城内有宽阔的大街和小巷,道路纵横交错,路面全是青色巨石铺筑,有马车跑道,有大会堂,剧院,体育馆,市政广场,还有居民住宅,有漂亮的花园,柱廊,壁画等,墙上有许多浮雕,什么神面兽头,神鸟鱼虫等等,在浮雕后面都联着青铜水管子,走路的人渴了,随时都可以拧开水龙头喝水,城市设施非常先进。

    人们看到,当时有些人张开手臂,在张口喘气,面包仍在烤炉里烤着,狗还拴在门边的链子上,奴隶还带着绳索在干活,图书馆的书架上,摆着整齐的书卷,路边的墙上有选举标语,住户的桌上还放着一篮鸡蛋,一切都原封未动。”

    “火山爆发太可怕了,人都被烧死,烫死,来不及跑呀!”

    “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意大利,看看庞贝古城。”之文说。

    “意大利有多远,坐什么车能去?在哪?找找地图。”说着,小叔周诚马上去书柜找世界地图,拿出来后大家围在一块,开始翻看,指指点点。钟麟站起来倒是扔起了小口袋,诸位:“找着意大利没,在地中海的中间,地形像靴子。”

    “找着了钟麟,地形是像一个大靴子,我考你钟麟,在靴子尖边,有一个小岛叫什么岛?”

    “西西里岛。”

    “太对了。”大弟之文顺势也问一句,“那离西西里岛最近的一个国家叫什么?”

    “突尼斯吧。”

    “咱俩输了,小叔”

    之琴说:“要不怎么叫秀才呢!”说完,笑着看了一眼钟麟。

    “这回轮到你讲故事啦,周小姐”

    钟麟刚说完,门开了,奶奶进来了。她端了一小盆冻梨,还有山楂,大果盘里还有点心花生瓜子,放到桌上后,她先拿起一个桃酥,放到钟麟手心里,说:“吃一个钟麟,这是稻香村的点心,特别好吃,别客气,吃吧。”

    “谢谢奶奶。”

    钟麟接过点心咬了一口,“真酥啊!”奶奶看着他乐了。大家吃了起来,之琴放下毛衣,咬了一口梨,便讲起了故事:“我同学谢英,在宿舍里常给大家讲故事,她特别爱说,爱乐,说话总带嗯哪这个音,我挺爱听的,她讲她家有个邻居叫二灯笼,媳妇长得特好看,瓜子脸,一双大眼,细皮嫩肉的。小日本来了后,怕给抢去,俩人逃进深山里住。

    有一天,两口子带着孩子去弄柴火回来,从窗户发现炕上卧着一只大老虎,俩人抱着孩子,敢紧爬上苞米楼子,连气都不敢出,过了一夜后,这只老虎才离开。平时也常遇上狼和狐狸,没办法,两口子又回到了镇上生活。可只要媳妇出门办事,脸上必须贴上一大块膏药,把自己弄丑,弄脏,头发弄乱,别惹上日本鬼子。”

    “咱们也同样,小心点就是了。”钟麟说。大弟说:“哪有膏药?我也贴一块。”大家都笑了,大妹和二弟出去和奶奶要膏药去了。

    孙妈来喊大家吃饭,一时间餐厅里又热闹起来,钟麟去后院一步步扶周允来餐厅吃饭,冬天冷,餐厅里是热气腾腾,雾气缭绕,大人孩子团团围坐,碗筷叮当响,今晚主食是二米干饭,鱼炖豆腐,三丝拌,油炸野鸡脖。

    贵爷端了一大盘白菜,对钟麟说:“孙姑爷,按你说的味道,我试着做了这道菜,你尝尝怎样?”

    “谢谢贵爷,大家吃吧。”说着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嗯,还行,行行,酸甜咸辣麻全有,不比独一味差。”爷爷也点头,“行,我觉得味道很不错,虽没去北平的独一味,但这个绝对不比它差,贵哥你累了,赶紧也坐下吃吧!”

    贵爷不慌不忙坐在自己的凳上,拿起了碗筷,之琴给钟麟夹野鸡脖,“吃这个可香了。”周允也夹给钟麟。大家都说脆白菜特别好吃。

    饭后钟麟得回家了,和昨天一样,太阳刚刚落入地平线,大家出来相送,爷爷让长波去送,之琴说:“我去送。”说着把围巾戴上,俩人慢步走到大街的拐弯处,站住了。

    “野鸡脖真香,我以为是真的野鸡脖子呢,原来是面做的。”

    “哈哈哈!”俩人都笑得前仰后合。“贵爷做饭菜特别好吃,野鸡脖是用煎饼卷上肉馅,用油炸的又香又脆,特别好吃,那是他的拿手好菜,家里有客人或是过年过节时才做这个。”

    “你们学校日本老师多不多?”

    “有七八个呢,讲课都听得懂还行,我现在比以前学习认真多了,以前不知道得好好学习,不怎么用功,自从我得那场病后,我才知道,要努力学习,其实生命很短的。我同学里有一个混血儿,黑头发蓝眼睛,高鼻梁,长得可好看了,叫娜塔沙,她是个孤儿,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苏联人,四岁时,父母双亡,被煤烟熏死,是一个中国邻居把她养大,她学习特别好,我和她相处的很好。”

    “厕所离的远不?”

    “在宿舍楼里,不用走太远。”

    “晚上去厕所一定要会伴,不要一个人去,现在世道太乱,要时刻小心。”

    “嗯,我知道。”

    之琴挎着钟麟的胳膊又说:“我爸腿好后不想当老师了,学校薪水太少了,想换个工作,他会好几国话,日文俄文,数学又特别好,黄大爷说,有消息就来信告知。”

    “老师的腿得多锻炼,好的能快些。”

    “我忘了给你戴帽子啦,光说话了。”

    “不冷。”

    “不行,得戴上。”钟麟想起昨天,立刻哈下腰来,身子变矮了,之琴把大衣帽子给他套上了。他直起腰说:“我得怎么感谢呢?”说着把之琴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你鼻子尖又冻红了,回去吧,太冷了。”

    “那你明天来不?”

    “不一定,再说吧。”

    路对面走过来两个人,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钟麟松开了之琴的手,“那我走吧。”俩人这才分开,此时又是朦胧之夜幕降临。

    晚上回到家,哥哥和钟麟谈了很久,将来毕业后要远走他乡,男子汉要干一番事业,何年何月回家很难说,亲人见面就更难了,提议要照个全家福照片,钟麟当然赞同。第二天吃早饭时,钟麒和父母说了这件事,父母很高兴,那就马上照吧,所以趁父亲中午休息时间,大家去了照相馆,拍个全家照,留个纪念。

    晚饭后,钟麟有些头疼,流鼻涕,他知道自己是感冒了。妈妈给他弄的姜糖水,让他趁热喝下,捂捂汗。第二天醒来,没渐好,且又加重了,不仅咳嗽起来,而且浑身发起烧来,一摸烫手,有气无力的样子,满脸通红,妈妈只好用凉毛巾给儿子散热,中午饭也吃不下去,没胃口,哥哥特意雇辆三轮车,把弟弟扶上去了医院。大夫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心肺,说:“怕是肺炎。”当即注射了安乃近,开的长效磺胺片,安怀丹和阿司匹林等等,回来后咳嗽不止,浑身疼痛,卧床起不来,茶饭不进,父母很是心疼,折腾了三天,高烧才退。第四天逐渐好些,有点食欲了,妈妈给做的白面疙瘩汤,哥哥又给剥橘子,几天下来,钟麟眼窝都凹下去了,显得苍白无力。

    一连五六天,他没去周家。之琴觉得不对劲,她有些坐立不安,周允也说:“钟麟怎么不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马上派长波去贾家一趟,快到中午时,长波回来了,大家这才知道,是钟麟病了。之琴很着急,和爸爸说得去看看他,周允说:“去吧,最好和大弟一块去。”说走就走,穿上大衣,带上大弟,叫了一辆三轮车,直奔钟麟家。

    下了车,两人走到大门口,叩了几下门,没有动静,两人开门走进院子里,又进屋,客厅里没人,刚要叩西屋的门,钟麟说:“进来吧,我猜是你们。”

    还没说完,之琴已迈进屋里,一眼望见了他,之文说:“我姐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怎么好几天没去呢?”

    “你瘦了,眼窝都塌了,肯定发烧了。”

    “有点重感冒,是发烧了,浑身没劲儿。”

    钟麟看见之琴进来,心里特别高兴,眉宇间显出兴奋的神色,双目炯炯有神。

    “你好几天没吃饭了吧?”

    “也吃,就是吃饭不香,这两天好多了,今天有食欲了,早上吃了一大碗疙瘩汤,感觉挺好,之文坐,坐着暖和。”

    说着钟麟要下地,之琴把他扶住,“别下来,地下凉。”用眼看着钟麟,他只好耷拉着两条腿,坐在炕边。

    “大夫给开的什么药?扎针没?”

    “你猜开的什么药?你不也是大夫吗?”钟麟笑着对她说。

    “我可不行,要我说准给你开的磺胺片,安怀丹什么的。”

    “你还真说对了,说着从褥子底下拿出了这两样药,之琴一看,两人全笑起来。

    “姐夫你书真多,炕上还一摞摞的。”之文边说边翻看着。

    “我去添点煤吧。”

    “不用,我妈和大哥一会儿就回来,他们去店里买糖和花生去了,明天要包点元宵。”

    还没说完,之琴已出去了,只听一声炉盖响,接着是哗啦一声,又是炉盖响,开门进来了,“你的脚要冷,赶紧上炕吧,盖上被子吧,别大发了,要不我们走吧,之文。”说着,之琴把钟麟的两只腿往炕上抬,“好,我上去。”

    两人戴上手套往外走,之琴说:“好了一定要去,别忘了吃药。”回头望一眼他,钟麟赶忙下地,追出屋门,送他们出了大门。

    正月十七,钟麟终于又去了周家。

    “我们可想你了,就愿意听你讲故事。”二弟大妹小叔都围住了他,周允听说后也拄着拐,从后屋来到客厅,钟麟去扶他,“我进步多了,现在不用扶你看我走的很熟练了。”说着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显得速度快多了。

    “什么时候扔下拐杖就是彻底好了。”周允笑着对钟麟说。之琴推开门,拿着织好的毛背心,走到钟麟身旁,“试试看怎样?”钟麟脱下外衣,把毛背心套上,“正好,我姐真巧,织的真好。”大妹说了一句。

    “行行,不错。”周允也说。

    “谢谢了周大夫。”钟麟摸着灰色的毛坎肩调侃了一句,然后顺手要脱下,“别脱穿着吧,省得回去还得拿着。”

    周允说:“咱俩下盘棋钟麟。”

    “好。”几分钟后,两人便对杀起来,几盘下来,两人不分胜负。此时,大门响了,客厅门开了,宋老师走了进来,钟麟赶忙起来给他施礼,“过年好!宋老师。”

    “钟麟也在啊,过年好!过年好!”

    “今天怎么有空?”

    “我值班,正好有你一封信,赶紧给你送来。”

    周允接过一看,是黄秀豪的信,连忙打开,看后很兴奋,说:“我表哥说了,安明矿冶株式会社总部,人员有变动,得两个月后能有确切消息,让我耐心等等。”

    “于老师最近又犯喘病了,眼看要开学了,加上你,共有三个病号了,实在不行,就得另聘了,总不能停课呀!”

    “现在小鬼子已猖獗无比了,珍珠港事件,已激怒了美国,美英开始对日宣战了,老百姓都盼有一天能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

    “上次,把炮楼子给端了,真是大快人心,这次小鬼子把机关枪都架上了,走路离那可得远远的,钟麟什么时候开学?”

    “还有五六天吧。”

    “真快,一晃上大二了,再一晃儿就毕业了,咱们怎么能不老?我头发都渐白了。”

    “时光如梭呀,但对我来说,越快越好呀,我如笼中鸟,简直憋死了,恨不得马上能正常走路,干点啥,晚上喝几盅吧,别走了!”

    “不行,我还得回学校,以后再喝。”说着,宋老师走了。

    周允回到自己屋休息。弟妹们全在外面的冰地上抽陀螺,之琴看他们抽得滴溜转,夺过小叔的短鞭子也抽几下,果然,木陀螺也转了起来,再使劲一抽,转得更快了,这时,客厅里传来钢琴声,她知道是钟麟在弹,她放下鞭子,自己进了客厅。钟麟回头看了一眼之琴,他弹着弹着就笑了,一种由衷的幸福感从心中升起,正像宋老师说的,再有二年就毕业了,毕业后,我们就会在一起了。之琴站在琴边看他弹,虽然是乱弹,但她理解,他感受的是音乐之美,琴声之悦耳及病好后的快乐心情,弹着弹着,一个长长的波浪音停住了,之琴为他拍手。

    钟麟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攥在自己手中,两人对视了几秒钟,之琴抽开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他接过来,定神看了看,然后放在唇边,“吧”一声,之琴微笑着,用一张纸包好递给他,他直接装进大衣兜里。

    门开了,弟妹小叔们拿着小短鞭子,个个红脸蛋进来了,“外面太冷了,快进屋吧。”立时屋里充满了凉气,但又热闹起来了。

    “讲个故事吧,大哥,对!讲故事吧!”

    一双双大眼睛都瞅着他,“好吧,今天讲什么呢?”钟麟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样子,“好,我给你们讲一个幽灵岛的故事。”说完,扫了大家一眼,弟妹小叔们全东倒西歪的靠在沙发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1830年也就是100多年前的一个夏天,一艘意大利船在经过西西里岛附近时,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海面上,海水开始沸腾,之后有几十米高的水柱喷涌而出,剎那间,那水柱变成几百米高的烟柱,并不断在海面扩散,大家和船长从未见过这种奇观,都吓得目瞪口呆,随之发现一个冒烟的小岛,竟出现在眼前,而且此岛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最后便不动了,立在那里。

    这个岛是诞生在突尼斯的一个海湾里,此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航运繁忙。但几个月之后,这个岛变小了,变矮了,逐渐就消失了,没有了。见过它的人都叫它神秘岛。”

    “挺好,这故事真神奇,怎么就变没了呢?”

    “那是海底火山爆发,自己想象吧。我再讲一个,这是科学幻想,怎么能到月亮上去呢?一个科学家设计了一个大的圆铁球,外面有八个巨大的弹簧,三个人坐在圆球里,再用一个巨大的跷跷板,把铁球弹出地球引力之外,然后便可落到月球上,在落入月球表面后,再借助自身强大的弹力,又弹回到地球上来,人就回来了,怎么样?有意思不!”

    “有意思,那月亮多小啊,像个皮球,人能上去吗?”

    “什么叫地球引力呀?”

    “这个是物理问题,人和万物都受地球引力的影响,否则苹果不会掉到地上,想想哪个树叶能掉天上去,一切物体都要掉到地面上,被地球引力吸住。”

    正在这时,屋外一阵嘈杂声,只听奶奶说:“赶紧上医院吧,血流太多了。”客厅里的孩子全出去了,这才看见孙妈握着自己的左手,鲜血已淋了一身。原来是切酸菜时不小心把手指切一刀,已露出了白骨,爷爷又不在家,奶奶忙着穿衣拿钱。之琴一看,“我去吧奶,我和钟麟去。”说着开了大门,出去找三轮车。时间不长,车就来了,仨人一同上车直奔医院。

    大夫紧急处理,消毒缝合后,坐车又返回来,刚出医院没走几步,钟麟看见老同学随苓甘了,随后下了车。

    第二天,天飘起了小雪,一点不觉得冷。

    周家为贵爷六十六岁办个生日宴。快到中午时,钟麟到了周家,之琴说:“你还得给我列单子,省得走时忘东西。”

    “好哇,愿意效劳。”

    拿好纸和笔“你说我写。”

    “毛衣,黑外套,袜子......”之琴说完,钟麟写完。

    “一共十九样,还缺吗?”

    她拿过一看,“哎呀!辣椒酱写上了,我彻底忘了这个,别针也写上了,钟麟你比我心细。”说着,打开皮箱装了起来,全部整理完后,两人去了客厅。

    刚要玩扑克,爷爷推门进来,“钟麟琴崽儿,我们吃饭去,咱们走!”大家出了客厅,周允也穿好大衣拄着拐棍,贵爷今天很利索,穿得干净整洁,头戴呢毡帽,腿上打着绑腿,身上穿一件缎子棉袄,外套一件皮坎肩,显得精神干练,大门外停着一辆三轮车,爷爷一挥手,“贵哥你上车,周允也上去,我几步就到。”

    “那哪行!”

    “你坐吧,我走去,哎,你就上去吧。”说着贵爷就坐了上去。

    三轮车走了,爷爷和钟麟之琴一同往后街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百里香饭庄,客人们全到齐了,贾童驹,宋老师,陈老板齐管家,洪老板,大家互相问好,然后就坐。酒菜一一端上,之琴开始给各位长辈倒酒。

    爷爷站起来,右手端着酒杯,环视大家说道:“今天是贵哥六十六岁大寿,我先敬贵哥一杯,贵哥在我家做了五十年饭,我俩情同手足,我始终把他当成亲哥哥,我俩从黑头发混到了白发,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人是太不金混了,贵哥这些年也是操劳不止,起早贪黑为我们做饭,我代表全家老小感谢贵哥这么多年的照顾,我给你鞠躬了!”

    “贵叔,我也敬你一杯,谢谢你!祝你健康长寿!”周允说道。

    “贵兄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我没少享受口福,真是感谢你的手艺!”齐管家说。

    “都太客气了,这是应该的,今天我得谢谢乃康,为我办这么好的生日酒席,我身为仆人,但乃康对我亲如兄弟,几十年来,从未打过骂过,我从心里感到挺有福气,遇到了好人家,我也敬你一杯,敬大家一杯。”贵爷说完后,大家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菜香味飘逸,美酒杯碰杯,整个席间,其乐融融。

    正月二十二,之琴坐晚8点火车回学校,钟麟送之琴,俩人坐三轮车去火车站,全家人送到大门外,爷爷奶奶,妈妈不断嘱咐,路上要小心,周允拄拐简单扼要的提醒之琴,“注意钱包,东西别丢了,小心日本人。”

    天已渐渐黑了,“回去吧,爸妈奶奶爷爷,小弟小叔小妹再见吧!”

    三轮车走了,两人坐在车上,离家门越来越远,渐渐地大墙也看不到了,一切都掩映在黑夜中。钟麟觉得之琴在抽泣,并用手在抹泪水,“习惯了就好了,你总不能一辈子永远在家呆着。”他搂着她颠簸着向火车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