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宋天阳
大乘教的总教坐落于苍松翠柏掩映的山间,其地势开阔,气象万千。中央耸立之大殿,巍峨壮观,峻峭入云。殿壁镶嵌之弥勒菩萨佛像,金光闪耀,神态庄重。
今夜的婚宴则设于后殿,宾客盈门熙熙攘攘,信徒来往穿梭,不胜热闹。
前殿法相庄严,后殿俗世凡尘,一墙之隔大相径庭。
房门推开,喧嚣声登时涌进了门内,宋天阳踱步走了进来,此人五十上下的年纪,头发青白相间,窄眉细目,他打了个酒嗝,看向梳妆台前的夏姜。
此时的夏姜凤冠霞帔,唇红齿白,如下凡的仙女,美艳不可方物,被几名女子团团围住,听得声响齐齐向宋天阳看了过来。
那茶摊的老妇人恭谨地上前施礼:“见过天师。”
宋天阳目光停留在夏姜的脸上迟迟不愿离开,随口应道:“胡二娘,你对本教居功甚伟,想要什么尽管讲来。”
胡二娘登时眉开眼笑,知道这宝终究是押对了。她知道宋天阳贪美好色,这才迫不及待将夏姜送到山上,别看她上了岁数,但身体英朗健步如飞,又对山间捷径了如指掌,竟比韦捕头一伙早了小半天抵达。宋天阳阅女无数,自问赏尽人间美色,但初见夏姜还是惊为天人,以往的莺莺燕燕登时黯淡失色,目眩神离之际决定当即迎娶夏姜。
至于为何这般焦急,他却是有计较的,只是不便与外人言道。
总教中最不缺的便是人手,天师一身令下,不消几个时辰便将婚宴置办得妥妥当当。
大红灯笼高高挂,宋天阳今晚决意要迎娶美娇娘。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宋天阳满面红光,醉眼迷离打量着夏姜。
夏姜感受到了对方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心头一阵灰恶。她与大脑袋一着不慎,被奸人使药迷了,再苏醒时已到了山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逆来顺受静观其变,待发现宋天阳的心思时已然迟了,她心思机敏,听下人的称呼大概能猜出对方的身份,想到自己不仅要委身于一个老货,更何况这老货还是个邪教头子,夏姜欲哭无泪,表面毫无波澜,心中却在急急转着念头。
宋天阳虽然说得阔气,胡二娘也不敢漫天要价,只道:“伺候天师是老奴的福分,不敢要求什么。”瞥眼一看,宋天阳直勾勾地盯着夏姜,脸色却有些不耐烦,胡二娘生怕弄巧成拙,急忙道:“老奴的孙子小瓦子年龄虽小,但却是个机灵的,若能在天师身边侍奉,若有机缘得天师点拨一二,老奴便感激不尽了。”
宋天阳笑道:“好说好说,过几日将你孙儿送到山上,我亲自量量他的筋骨。”
胡二娘喜笑颜开,连忙应下了,识趣地退到一旁,宋天师端着四方步,慢慢走到夏姜身后:“美人儿,过了今夜你便是本教的九夫人了。日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绝不会亏待了你。”
身边的侍女纷纷露出羡慕嫉恨的神情,夏姜从铜镜中看着身后的宋天阳,冷冷地道:“光天化日强掳妇人,视大明律法为无物,难道不怕官府查办吗?”
宋天阳显然没有想到这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说话这般生冷,被狠狠噎了一记,讪笑道:“脾气还不小,”裂开嘴露出复杂的笑容:“本教很喜欢。”
那笑容似乎是面对着自己心爱的玩物,夏姜身上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强硬地道:“将我和我...弟兄放了。”
宋天阳摇了摇头:“不放,你老老实实与我成婚,否则我杀了他!”
夏姜气苦道:“你不是劳什子的天师吗,自当慈悲为怀,你枉顾国法,以他人性命相要挟,算什么狗屁出家人!”
身边侍女脸现惊惧,这宋天师自称弥勒转世,却远不如菩萨大度宽亮,心胸狭窄锱铢必较,下人稍有差池非打即骂。却见宋天阳仍痴迷地看着夏姜,只觉得眼前女子一颦一笑都令他如沐春风,即便生气时也自有别致的气韵,他也不着恼:“今日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夫人切勿动怒。”向侍女挥挥手:“教中兄弟都想瞻仰瞻仰九夫人的风貌,小心伺候着,少了一根汗毛本教绝不容情。”
夏姜绝望地看着宋天阳离开,侍女陪着笑脸:“九夫人饿不饿,要不要喝口水?”
夏姜忽地站起身:“都给我滚,滚出去!”
侍女们被她的恼怒吓呆了,夏姜手脚并用推搡:“给我滚出去!”
侍女们狼狈地应付着,并不敢真的动手,夏姜气咻咻地道:“天师说了,我是九夫人,谁敢对我不敬那便是对他不敬,想要活命的都给我滚!”
胡二娘连连招手:“快,别惹九夫人生气,都出去!”
有她说话,侍女们如蒙大赦,纷纷向外走避,胡二娘笑道:“早这般想就对了,天师神仙转生,跟着他...”
夏姜一抬手指向门口:“你也给我滚出去。”
胡二娘的话戛然而止,笑容渐渐变得尴尬,夏姜的身份不同早些时候,她作茧自缚又能说什么,讪讪地退出房门。
夏姜的怒容一闪即逝,扭过头看向梳妆台上的剪刀。
“嘭!”房门再次被打开,胡二娘陪着笑脸走了进来:“房中生硬的东西多,怕伤着姑娘,老奴帮您收起来。”身后的侍女一拥而入,将剪刀等尖锐之物收在怀中退了出去。
胡二娘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姑娘不论渴了还是饿了,老奴便在门口守着,您只管吩咐。”
房门关闭,夏姜颓然地坐了下来,她的计划落空了。
“不着急,不要慌,一定有办法的。”她按捺着心头的忐忑,小声地安慰着自己,远处的喧闹断断续续传来,更显得房中的安静,她心中忽地生起怨气:“那臭小子平常本事大得很,救死扶伤行侠仗义,好似能帮下每个人。偏生到了我头上,但半点指望不上。”
她抱着肩膀生了会子闷气,又不由想到:他还好吗,伤势可好了,他...他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