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瑶特意向大理寺打了招呼，命他们彻查陆夫人的事。

    公主发话，大理寺的办事效率是极高的。第二天晚上就宣布结案了。

    陆任的夫人突然死亡是被毒死的。而下毒之人正是贼喊捉贼的陆任。他对那女大夫图谋不轨，又对这个缠绵病榻的夫人厌倦已久，所以狠心毒死自己的夫人以此来要挟女医。

    这不禁让人想起不久前被打死的守备夫人。

    这个时代的女子总是如此悲哀。

    因为脚伤的缘故这些日子曲瑶哪里也去不了。对宫里她是说感染了风寒，没敢把受伤的事说出去。

    这几日接连下雨，让人心情压抑。曲瑶让采绿时刻注意着朝廷和宫里的动向。

    “听说太子殿下常往东街的环彩阁去，陛下知道了此事当着各朝臣的面指责太子。”采绿撇了撇嘴，谁不知道环彩阁是皇城有名的青楼。太子也是出了名的声色犬马之徒。

    “丞相和皇后机关算尽，可惜了，太子是个不成器的”曲瑶手中把玩着茶碗，语带讽刺“五皇兄在里边，扮演个什么角色？”

    “弹劾太子的多是五皇子的人，陛下如今对太子恐怕失望至极了。听闻年前怊州雪灾，五皇子对策有效，朝中好评颇多。如今朝中一踩一捧，乱作一团”

    太子难堪大任，谁都看得出来。五皇子是最有力的竞争人选，朝中支持他的不在少数。

    曲瑶挑起眉毛，凤眼微眯，眼中满含算计“这局，越乱越好”然后转头吩咐“去查查太子去东街的动向”

    ……

    皇宫，东宫。

    太子曲阳懒散的躺在软榻上，身旁几名美婢为他揉肩捶腿，另有乐师为他抚琴哼曲，他面前摆着各种各样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水果。曲阳闭目养神，惬意的完全不像被禁足的样子。

    “皇后娘娘架到！”殿外有太监用尖细的声音通禀。

    曲阳眼皮都未抬，不为所动。

    陈皇后挥手叫乐师美婢退下，走到曲阳榻前坐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在这听曲儿？”

    曲阳坐起身子，抓起面前的葡萄放进嘴里“诶呦母后，多大的事？让他们蹦跶去，跳梁小丑罢了。父皇哪里会真的罚我”

    “都让你禁足了，还不是罚你？本宫早就告诉过你，那种地方不能去。就算去，也得把自己藏好了，现在被曲戊捉住了把柄，那么多人弹劾你，本宫是怕对你有影响”陈皇后略带忧愁。

    “禁足而已，过几天我照样出去。他机关算尽了又有什么用。再说了，不是还有外祖父嘛”在曲阳眼里，陈丞相是什么都能为他解决的。

    “那倒也是，只是这个曲戊实在是个麻烦。谁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咬咱们一口。偏偏他现在还是你父皇面前的红人儿”陈皇后有些咬牙切齿，怪他当初手软，让这个五皇子活到今天。

    “是麻烦，除去就好”太子曲阳眼中闪过阴戾，表情有些扭曲。敢算计他，他一定要让曲戊付出代价的。

    ……

    天空一直阴沉着，曲瑶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房中点满了蜡烛，烛光铺满她的脸庞，柔化了她的棱角，让她此刻看上去恬静柔美。

    采绿就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针线在绣着什么。

    “采绿，皇城的事你知道的多，你且讲讲白放…是个什么样的人？”曲瑶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来了。

    采绿放下针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开口说道“奴婢还真听说过不少有关白公子的传闻。不过对白公子褒贬不一”

    “怎么说？”曲瑶立马来了兴致。料想到夸他的不会少，没想到也有贬低他的。

    “有人说白公子品貌非凡，十分善良。也有人说白公子不学无术，桀骜不驯”采绿细数一遍听到的有关白放的传闻“白公子不爱读书，白太傅为此经常跟白公子生气。”

    “白公子喜欢习武，经常跑出去自己偷偷找师傅学。”

    “白公子善待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上个月还把礼部侍郎家的小公子打了一顿，因为那小公子在饭馆闹事还打了人”

    “……”

    听着采绿的描述，那束着马尾的蓝衣少年已经活灵活现的在曲瑶脑海中了。

    他厌弃繁文缛节，他不喜功名仕途。

    他肆意又张扬，赤诚而热烈。

    所以那日在桃林他才会救她，山脚医馆前他才会驻足观望。

    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他们。

    曲瑶越想越开心，她的心像周围的烛火一样雀跃的跳动着。

    竟然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人，她当然开心。

    “公主，您怎么了？”采绿看着微笑着的曲瑶，竟然觉得她笑的有些…阴森？

    曲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很久没见到白太傅了”

    白太傅胡子花白，老头子的岁数但很有精气神，目光炯炯，很有威严。曾经是当朝皇帝的老师，所以皇上对他很尊敬，还特意委托他继续教习皇子。

    曲瑶虽然不与其他皇子们一同学习，但也听说过白太傅，还请教过他问题，确实让人尊敬。

    曲瑶让采绿取来笔墨，写下拜帖。她字迹不似寻常女儿家写的隽秀，一撇一捺处暗含锋芒。

    “送去白太傅府上，我明日就去拜访”

    一连下了几日的雨，今早终于停了下来，曲瑶养了几日的伤也好了，正是适合出行的日子。

    院里的芍药带着清晨的露水盛放，几只蝴蝶落下使得花朵微颤，马蹄踏过惊得它们四散。

    曲瑶仍是照常练习骑射，她进步飞快，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拉弓射箭也极具准头。不识得的会以为是哪个女将军。

    用过早膳，曲瑶换了一件鹅黄色常服，头上还带着牡丹木簪，摘了几朵芍药花簪在头上，尽显少女的娇媚与灵动。

    公主的车驾行驶，往日百姓们都是躲的远远的，纵使好奇也只敢远观。他们知道皇室贵胄们是最不能惹的。

    可今日有些不同。

    退避一旁的百姓窃窃私语，有几个胆大的甚至敢靠近一些。

    “公主，可要驱赶？”曲瑶从没有这些规矩，也没有要求过百姓退避这种话，采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曲瑶听见询问，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这一看方才只是小声议论的人群顿时一阵动乱。

    “哇，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明玉公主真容”

    “这比传闻中的还好看啊”

    “明玉公主对我笑了！”

    “……”

    曲瑶嘴角含笑回应采绿“不必了”。她本来也不在意这些百姓对她是什么态度，这些与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听说前几天有位贵人在城外替一对父女讨公道，把那个仗势欺人巡检给办了。都说那人是公主殿下，不知道真假”

    “大理寺那天去抓人，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人亲口说是公主殿下吩咐彻查的。要不然那陆夫人的真正死因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公主殿下这是替天行道啊！”

    周围百姓议论开来，对曲瑶的赞美之词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