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武君，您在烹饪一途，以‘炒’之一道入圣，颠覆传统烹饪方式，确实可称之为为我‘大秦厨神’。”

    “‘宫廷玉液酒’和‘秦酒’，或醇香，或浓烈，或入口柔，远胜大秦所有酒水，前无古人，‘再世杜康’名副其实。”

    虽然许茂不曾品尝过秦酒，但有幸品尝过宫廷玉液酒。

    其酒之烈，味之醇香，至今记忆犹新。

    宫廷玉液酒与秦酒早已美名远扬。

    许茂继续道：

    “不论是造纸术、印刷术，还是此次的曲辕犁，其构思之巧妙以及对后世之影响。”

    “称一个‘鲁班在世’、‘墨子复生’，同样是当之无愧。”

    许茂如数家珍，本来准备稍微吹捧一下，可说着说着却发现，如实说就已跟吹捧无异。

    甚至在不知情的人听来，都已跟捧杀差不多了。

    许茂说到最后，心中对赵高也不免赞叹起来。

    难怪赵高能成为秦始皇身边的大红人。

    这完全是凭实力啊！

    他之前还以为是靠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奴颜谄媚呢？

    只是他不知道的事，对赵高而言，这两者并不冲突。

    许茂先是吹捧赵高或者说是如实列举，然后，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道：

    “安武君您已身负诸多名誉，再加一个‘当代神农’，亦不过锦上添花罢了，背得动。”

    “而下官力有不济，恐难担此称谓，有负安武君厚望。”

    赵高听许茂说了一大坨，听到最后，总算明白了许茂的意思。

    就是不相信能培育出杂家水稻嘛，甚至连尝试都不愿意尝试。

    不过，赵高倒是有些感慨，下位者对上位者说话，还真是千转百绕。

    就算是拒绝，都要先吹捧一下上位者，然后在含蓄婉拒。

    都不敢直接说一句“婉拒了哈”？

    难不成“婉拒了哈”这个婉拒，也非下位者的拒绝方式？

    赵高摒弃这些思绪，鼓励道：

    “莫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你可以的，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若不是他自己不会，否则他就自己亲自来了。

    许茂无言，他此刻心中跟蒙毅之前的想法差不多。

    虽然赵高有种种神乎其技的发明与创造，但这些都已农业技术无关。

    他同样不相信，一个人能在好几个完全不同的领域都全面开花。

    所以，他只将赵高所言的新型水稻当成其一种美好的妄想。

    是一种意淫。

    只不过，他和赵高的身份地位摆在这，他总不能直接说：

    安武君，您这个想法完全就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就是想当然，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

    所以，许茂只能思考着措辞，婉转提示道：

    “安武君，您可知若真的培育出您所说的这种新型水稻，届时会出现怎样的一个场景？”

    “您有想象过吗？”

    他想要赵高自己主动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赵高笑了笑，这还需要想象吗，他直接亲眼看过好吧。

    反正是达不到肥猪赛大象，亩产几万斤的程度。

    赵高直接道：

    “大概也就是个亩产十几石吧，不是很多。”

    比不得番薯和土豆。

    还需再接再厉，争取让钱老的理论成真。

    让后人能在稻下乘凉，亩产万斤。

    许茂嘴角抽搐，道：

    “亩产十几石，还不是很多？”

    “安武君，您……您真的确定您在说什么吗？”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大秦如今水稻的亩产量也就一石多倒两石。

    即便赵高所言的新型水稻真有可能实现，在他想来翻倍已经是极为了不得了。

    亩产四五石，他都觉得是奢望。

    赵高现在说十几石，翻了五六倍还不止。

    他本来还想让赵高想象一下，亩产四五石是多么的恐怖的一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以此来打破赵高的幻想。

    现在却发现，这个想法简直可笑，因为赵高想的更令人惊骇。

    许茂现在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特么就是一个外行。

    外行都不如。

    许茂语气有些怪异道：

    “亩产十几石，呵呵，如此水稻，简直可以称之为仙稻了。”

    赵高则赞同道：

    “确实如此，也可将之称之为‘东方魔稻’。”

    许茂看着赵高，心道：我没跟你在这讨论新型水稻的名字。

    我这是反语讽刺，你听不出来吗？

    许茂又说道：

    “这天底下，怕是没什么粮食能达到亩产十几石吧？”

    赵高看向许茂，道：

    “那可不一定！”

    不仅有，而且还不少。

    许茂闻言，终于忍不住道：

    “安武君，您……您知道如今大秦水稻的亩产量是多少吗？”

    他有些怀疑赵高根本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赵高回道：

    “收成好的时候，大概两石多吧。”

    许茂紧跟道：

    “既然您也知道在收成好的时候也才两石出头，那又怎么可能达到亩产十几石呢？”

    “便是翻一倍，亩产四五石，我都觉得不可能。”

    这下轮到赵高无奈，道：

    “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许茂开口道：

    “这叫人如何相信？”

    “这就好比说，我家养了一头猪，养到了大象那般大。”

    “我这么说，您相信吗？”

    赵高直接摇头。

    许茂立即道：

    “您看，我这么说，你也不相信对吧？”

    赵高刚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道：

    “这两者也不是一回事啊。”

    肥猪赛大象他没看到过，但水稻亩产一千斤，在高产区还是能够做到的。

    赵高说道：

    “就算亩产十几石做不到，但六七石总还是轻而易举的。”

    许茂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说道：

    “安武君，这一切都只是您的美好想象。”

    “我知道您也是一心为大秦，想要增加百姓的粮食产量，增加我大秦的税收。”

    “但我们也要一切从实际出发，遵循客观规律，实事求是啊！”

    赵高打量了一眼许茂，总觉得许茂再跟他说马哲。

    赵高心里想着：

    这许茂总是排斥杂交水稻，应该是其不太了解杂交技术，故而对杂交水稻抱有不信的态度。

    更别说是亩产千斤的杂交水稻了。

    他觉得有必要给许茂增加一点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