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级而下，方炎和菲丽丝沉默着，一前一后的向前走着。

    “有点暗啊。”

    方炎的手心里飘出点点萤火，附着在两边的墙壁上，一瞬间，整个通道都变得明亮了许多。

    “......”

    菲丽丝停下了脚步。

    “威娜姐姐，会死吗？”

    “应该没问题的吧，哈哈。”方炎的脸上硬挤出了一个笑脸，“齐天一的目标是我们，只要我们离开这儿，她们就不会有事的。”

    “真的是......这样的吗？”菲丽丝眼帘低垂，心底仍是非常担心威娜和艾拉的安危。

    “威娜不是也说了，就凭我们两个现在的实力，别说跟他打了，如果被发现，就算是跑，也很难从他的手里脱身......所以就算我们回去，也只是白送两个人头罢了。”

    这话与其说是在安慰菲丽丝，倒不如说是在拼命说服自己。

    “可是，我们还没真正和他交过手，不是吗？”

    菲丽丝目光炯炯的看着方炎，一脸认真的说：

    “既然是还没交过手的敌人，我们为什么一定会输？”

    “......”方炎默然不语。

    为什么会输？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一个强化了S级血统的吸血鬼盯上了两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不跑的话岂不是要被活活吸成人干？

    但为什么......自己的心就像是扎了一根刺般的难受。

    在流放之地，轮回者之于土著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威娜和艾拉两人在遭遇齐天一后绝不可能全身而退，是受尽折磨沦为玩物，还是像是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般惨遭杀害？

    方炎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他一直就不是个什么积极向上的人，如果遇到困难，他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逃避。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这是方炎过去二十二年的人生信条，也是他在现实世界中的生存法则。

    然而，自从到了主神空间，方炎却遇到了许多无法规避的窘境。身前是独木桥，身后则是万丈深渊，他只能硬着头皮，在深渊的凝视下，如履薄冰般前行。

    从一开始遭遇巨人，到拼死保护艾伦捕获女巨人亚妮，再到后来的超大型巨人捕获作战......在各种外界因素的推波助澜之下，方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冲破层层难关，一直活到了现在。

    内心深处，那一点随风摇曳着的火苗，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为了熊熊燃烧的烈火。

    这一切，还得感谢眼前这个，一直默默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金发女孩。

    方炎盯着菲丽丝那张一脸认真的精致面庞看了许久，最后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菲丽丝歪了歪头。

    “没什么......只是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像活得有点自私啊。”

    方炎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摸菲丽丝的头，这个动作能让他的心情放松不少。

    “你说的没错，既然是没有交过手的敌人，那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就算是蚍蜉撼树，我也要震下它几片叶子来！”

    生死看淡，方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

    齐天一打着哈欠，托着腮，坐在自己的猩红宝座之上。他的周身围满了蝙蝠，仅仅是借着它们煽动翅膀所带来的浮力，齐天一便能轻松实现浮空飞行。

    “今天的太阳，不那么刺眼，正是个狩猎的好天气。”齐天一眯着眼，自语了一句。

    低安区并不像不夜城那样存在诸多限制，也没有宪兵队这种由主神直接操控的治安部队存在，在这里，轮回者们可以自由使用自己的能力。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低安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不法地带。由资深轮回者组成的各大战团，已经将连接不夜城的大部分已探明的低安区地带瓜分了个干净，而威娜所居住的这个小山村，正是在梦魇团的势力范围之内。

    “猎物就是猎物，扑腾了这么久，终归还是没能逃出猎人的掌心......”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齐天一便和他的蝙蝠大军飞到了村庄的正上方，他托着腮，一脸冷漠的看着田野里跪倒着的土著们。

    “哎呀呀，这不是领主大人吗？您亲自莅临我们鲁瑟兰村，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话的是小山村的村长，他须发皆白，拄着拐杖，虽然年纪有点大，但说话还算利索。

    “老头儿，命挺硬，居然还活着呢？”齐天一一脸的戏谑。

    “托你的洪福，自从鲁瑟兰村归顺了领主大人，我们的生活水平可是提高了不少......如果没有您......”

    村长一边拍着马屁，一边对着齐天一行了个大礼。

    “行了行了，你们这一套我早就听厌了。”齐天一摆了摆手，“一个小时之前，有一男一女两个轮回者进了你们村，他们现在在哪？”

    “这......”村长将目光投向了威娜，后者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尊敬的领主大人，他们已经在半小时前离开村子了。”威娜微鞠一躬，不亢不卑的回道。

    “走了？”齐天一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那你倒是说说，他们是沿着哪条路走的？”

    “这个.....我并不清......呃！？”

    威娜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她瞪大了眼，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讨厌撒谎的人。”

    齐天一的手随意一挥，威娜的身体便如同风中残叶般飞了出去，直直的撞在了一处围墙上。

    “这......”

    寂静的人群爆发出几声惊呼，威娜在鲁瑟兰村已经居住了半年多的时间，凭借着美丽的外表和讨喜的性格，她很快就赢得了大家的喜爱。

    而如今，这个一直被村民视为家人一样存在的少女，却躺在了一片废墟之中，一动不动。

    “怎么？你们这是有意见？”

    “没，没有......”村长赶紧接过话茬，“如果真的欺骗了领主大人，那这就是她应有的下场。”

    人群再度陷入沉寂，齐天一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他还想能有几个不开眼的跳出来供他消遣一下。

    “算了，带我去那个女人的家里，我不相信那两只小雏鸡能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齐天一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