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唐殷停战，徐氏之族生者十之三，迁于卉城。

    战报承至殷国朝堂，殷王乃令有司给赏罚，恤伤亡。

    一夜，殷王宿敖夫人殿中，有梦：殷王独行于道，遇鲛人囚于途，释之，道：“君能释我，当大君之国。”言罢，殷王醒。

    及上朝，言其梦，问太史。太史道：“王之梦，为有贤者困于世，而王能释之，则可兴吾国也。”

    殷王乃问：“天地之广，尚未可知。殷仅天地之一粟，其人有万万数，欲寻其人，不为难乎？”

    太史道：“梦中贤者，鲛人也，唐王后之族亦鲛人，且今有降于殷而居卉城者，贤者当于其中也。”

    殷王道善，乃令画者作其像，遣人往卉城寻其之。

    徐氏之族初至卉，卉城城主因殷王命，已新筑房舍于城外，令居之，又以时给食，一月方止。因卉城近海，徐族之人乃重操祖业，采珠卖珠为生。唯徐启以善为大者难为小，专心治世之学，是以遂穷。族人有敬之者，每每接济。半年有余，自觉无可再进者，乃自荐于卉城城主。卉城城主与语，惊其才，与谋治卉城之策。其策未施，殷王所遣之人至，城主知图中所画之人为徐启，乃引其入见殷王侍者。翌日，徐启乃拜别族人及城主往殷都而去。及卉城城主施其策一月，其果甚著。卉城城主感其献策之情，是以待徐氏之族甚优。

    再说徐启随殷王侍者到了殷都，侍者入报殷王。是时殷王与王后正处理政务，殷王问侍者：“其人何如？”

    侍者道：“小人智短，不知人，唯卉城城主尝极赞此人，当是有大才。”

    殷王使其引徐启入见。

    徐启依殷礼拜舞毕，殷王视之，果梦中之鲛人。乃问：“今有一女子，其父为人所杀，告于城主，然杀人者乃城主之亲，城主遂逐此女。其后拜入一武林门派，及出师，携门派之众，灭凶手之家，又夜袭城主府，杀城主。现其门派诸人皆已被捕，群臣以其杀城主，目无朝廷，当尽诛之。王后以其乃为父报仇，且城主包庇凶手，死有余辜，当释之。先生以为何如？”

    徐启对曰：“诛之勿疑。”

    殷王尚未言，王后曲怜不悦道：“尔以父仇不当报乎？以包庇之人不当诛乎？”

    徐启见殷王不言，乃道：“杀其凶人，诛其庇者，王后言释者可也。然既灭其家者，何以释之？吾闻前志有之曰：‘敌惠敌怨，不在后嗣’。”

    王后曲怜道：“虽然，不灭其家，其恨难平，如之何？”

    徐启道：“世事之乱皆源于此也。惩必欲过，赏必欲过，此人之情也。然惩过则生惧，惧生怨，怨生恨，恨生则杀心自起，在小亡身，在大亡国。赏过则生骄，骄人者必使人生怨，怨恨生，则亦亡矣！使人之有怨者皆以家灭为可，国之生者唯一室之人也！今若释之，是示天下灭家者可也！”

    王后曲怜整其色，改其颜，俯身拜道：“先生之言，圣贤之思，非先生，怜恐为己之故误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