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侠群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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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寒山寒潭逢寒友

    寒山派七环,祖师石像大殿内,风遗凉无奈地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黎寒开,他没有想到,让黎寒开自行参悟家学仅仅过了半天的时间,竟然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是毕竟这孩子是受他之命,又无人在旁指导,加之这新派武功威力甚大,就算失控也是寻常,只是,弟子房舍多有损毁,派中弟子也有几人受伤,若不处置,难以服众,思来想去竟无妥善处理之法。

    几人沉默片刻,一旁的一柳道人却是罕见地先开口说道:“何不罚去后山寒潭?”此言一出可憋坏了在一旁的矮火佛,急忙拍手道:“正是,正是,寒潭无人,正好掩人……”话音未绝,风遗凉轻扫了他一眼,矮火佛便干笑两声,不敢再说。

    风遗凉慢慢走到黎寒开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孩子,我寒山派虽然门下弟子并不像其他门派那么多,又都致力于武学,不闻外事,可人心隔肚皮,见你练功练得蹊跷,不免惹人生疑,况且,本次伤人毁屋,虽非本意,终该受罚,就罚你去后山寒潭清修,那里无人,你可安心钻研武学。”黎寒开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的几张残页,重新整理了下心情,头微微前倾,低声说道:“谢谢你,疯老头!”

    风遗凉刚刚听到这声“疯老头”有些微微诧异,而后轻笑了两声,抚了抚长须,挥挥手走了。

    矮火佛和一柳道人见状也自去传掌门钧令,称黎寒开练功急功近利,一心求成,伤及同门,损坏房屋,罚去后山寒潭思过,后期据其表现,再言放回之事。

    寒山派的后山与派中苍劲壮丽的景致不同,却是一片清寒之地,满目白雪,雪披苍松,而在一片皑皑雪地间,却藏了一汪寒潭,那寒潭之上淡淡笼了一层白雾,远远望去,似是一层轻纱,轻轻浮在上面。而在那寒潭不远处恰好有一处天然山洞,里面有着简陋的石桌石椅和石床。

    黎寒开自从前几日收拾了行李来到了这寒潭边,却只是百无聊赖地坐着,此地清寒,四下无人,可怜他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活泼的年纪,却偏偏不得已要独自待在这无人处。

    黎寒开拉了拉早间一柳道人捎给他的红色棉袍的领子,趴在石桌上,又看了看手边的几张残页,情绪又低了几分。书里说的意境,他大概懂了几分,就是能体会那些文字里面所提的情景,并能达到情感相通之境。可是,自己现在身在后山的雪地寒潭受罚,阿爹留给自己的《木子云集》也被自己震散,有一部分不知去向,心思杂乱的他根本不能,也没有条件静下心来参悟。

    正惆怅间,却见茫茫白雪中,缓缓飘来了一个极致黑色的身影。那黑影在一片白雪的映衬下,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扭曲着周围一切的景物,吞噬无尽生机。

    待那黑色身影缓缓靠近,黎寒开才认出来是秋月白,不过那身影带来的寒意,却更甚寒潭,让披着棉袍的黎寒开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却见秋月白提了一壶“水”放到桌上,又从黑袍中取出另外几张残页也放在了石桌上,并在上面拍了拍,轻轻言道:“阁下之物?”

    黎寒开却是不顾心中下意识的寒意,给了他一个白眼:“还叫阁下?!秋兄,我在寒山派也呆了一阵子了,也就拿你当朋友,咱俩也一起下山喝过酒,好吧,虽然酒没喝成,是什么味也不知道,但一起抗敌,称之为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吧?都这样了,还不能让你改口?”

    却见秋月白听完了,也只是淡淡盯着他,他也怄起气来不再说话。过了一会,秋月白手指轻轻弹了弹石桌,淡淡说道:“说完了?”黎寒开转过头去,狠狠一点头:“说完了!”耳边却传来一声轻哼:“哼,那么阁下仔细想一想,你提过自己的名字吗?我对一个从未提过自己姓甚名谁的人,不叫阁下叫什么?!”

    话音已散了数刻,黎寒开仍旧是那副诧异的表情。想到前些日子,自以为在和秋月白称兄道弟,两人很熟络,却始终没有交代过一次自己的姓名,又想到前次自己练功时,无处卸力炸得秋月白满身墙皮枯枝,不由得更加羞愧,那尴尬的嘴角颤了又颤,却始终没办法摆出笑的表情。

    却见秋月白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两个杯子,不慌不忙地把面前的“水”斟到杯中,把其中一个递给黎寒开:“喝一口尝尝,就当今天我们重新认识。”

    黎寒开赶忙接过,举着杯子飞速道:“秋兄弟赎罪,我叫黎寒开,喝了这口水先给兄弟赔罪!”说罢,闭着眼睛一口把“水”饮尽,却当即觉得嗓子火辣,一股醇香却极冲的气味飞速上涌,闭着的眼,只一下便被冲开了。他一边拄着桌子,一边咳嗽着看着秋月白:“这是…水?”

    秋月白轻轻转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是酒,从未有人说过是水。”黎寒开张开嘴巴扇了扇还热着的喉咙,又伸出头闻了闻那壶:“乖乖,这就是酒?亏得上回在酒楼没喝成,怎么是这股味道?”

    秋月白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黎寒开稍稍缓过来点了,随即问道:“刚才兄弟所言,并未听清,你是叫李寒开?”黎寒开“啊”了一声,随即想到掌门的叮嘱,于是摇了摇头:“秋兄听岔了,是黎寒开,黎明的黎,前一段才从黎家村拜师来的。”

    秋月白又弹了弹手指,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了,黎兄,不过,这些残页应该也是你的物件吧,前些日子,不慎散落,倒叫秋某找到了,如今物归原主。”黎寒开这才想起刚刚秋月白放在桌上的那几张残页,急忙拿起看了看,看了片刻,这才轻舒一口气:“还得多谢秋兄,这东西对我来说很宝贵。”

    秋月白轻轻摇了摇头:“无妨,毕竟你我也算朋友,只是这东西似乎记载着的是新派武功,如今江湖上的很多邪魔歪道都处心积虑惦记着,黎兄可要妥善保管,怀璧其罪!”

    黎寒开见他未问及残页的来源,也暗自舒了一口气,正失神间,突然听见秋月白又说:“只是黎兄,前次看你真气外泄,像极了酒楼那时的顿悟,可不论是哪次,这种外泄都是极为危险的,新派武功不同于旧派武功的根源也在于此,并无真气运行的路线,也未阐明聚集真气,宣泄真气的凭借之物,很是凶险,不知这一块难题,黎兄如何破解?”

    黎寒开只是摇头:“我只有这个了,身边也没有懂新派武功的人,只能一点点摸索了。”却见秋月白又说:“秋某家学亦是新派武功,此前在帮黎兄拾取残页时,也无意间扫了几眼,却有相同之处,不知黎兄,可愿让秋某来帮你参悟?”

    黎寒开思忖片刻,便点了点头:“也好,秋兄毕竟是在此地的唯一一个朋友了,又懂新派武功,彼此交流,也好相互印证!”秋叶白轻轻点头,却早已倒好了两杯酒,清寒之地,寒潭之边,两个酒杯轻轻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