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交接
在两人尴尬之际,穿着围裙的莘腾洪拿着锅铲从厨房门里走出来,微笑着欢迎道:
“柯羽同学来了?先坐一下,晚饭马上做好了。”
“叔叔好,这么晚打扰了。”圣柯羽礼貌地说道。
“怎么会?你能来,叔叔就很开心了。”
此时,圣柯羽的鼻子嗅到一股焦炭的味道,便好奇地问道:
“什么味道?”
莘腾洪听后,抽动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焦味,想起锅中的菜品,赶忙说道:
“哎呀,我的红烧肉!”
说完,莘腾洪又慌乱地钻进厨房,将火关小,晶莹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他侧过头,将汗水擦在肩膀的布料上。
圣柯羽紧张地淹了一口唾沫,内心知道了平常叔叔在家肯定是不做饭的,一会的饭菜估计也很一言难尽,但既然人家亲自下厨,好歹给人家一点面子,至少不能表现出难吃的表情嘛。
此刻的圣柯羽可以说是如坐针毡,不敢闭眼,也不敢四处张望,更不敢多看莘苼几眼,生怕被人误会没礼貌,圣柯羽只好微微低下头,盯着桌腿,大脑中快速思考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自己也能及时做好应对。
莘苼坐在圣柯羽身旁,见他紧张地低着头,微笑着戳了戳圣柯羽的胳膊,圣柯羽刚想抬起头看她,又低下了头,心想:
“不行,莘苼现在穿的太好看了,盯着看和流氓有什么区别?”
圣柯羽只是微微地侧过一点头,尴尬地问道:
“怎……怎么了?”
“没事,看你太紧张了,就当自己家。”莘苼侧头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圣柯羽稍微坐正了一点,抬起了一点头,却不敢朝莘苼的方向看,僵直地别过头,看向厨房门,比军训时军官要求的向前看还认真,后牙咬紧,身体略微有些颤抖,这是在身体极度紧张时才会出现的情况,内心的忐忑快要将自己吞没,空气也感觉稀薄了几分。
5分钟后,莘腾洪端着一盆表面有些烧焦的红烧肉从厨房里走出来,端到饭桌旁,热情地说道:
“还有一点菜,我去端出来,你们饿的话可以先吃点红烧肉。”
“叔叔,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忙一起端饭菜。”
圣柯羽只想找机会摆脱现在这尴尬的状态,虽说旁边佳人作伴,心中的芥蒂却始终卡在那里,怎么说怎么做也都感觉奇怪,倒不如帮着莘腾洪一起端饭菜,既展现自己有礼貌,又能暂时脱离这种境地,两全齐美,但事实不如愿,莘腾洪偏偏也很客气,委婉地回绝了他。
“这怎么行呢,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你就坐在这,让莘苼连帮我一起端。”
说着,莘腾洪看向莘苼,朝她勾了勾食指,示意她跟自己过来,没曾想对方直接一转头,拒绝了他的邀请。
弄这么一出,三人之间的气氛瞬间跌至零点,圣柯羽夹在两人之间,十分的为难,不知道应该帮谁,偏袒任何一方似乎都会得罪另一方,或许自己就不应该插嘴,静静地做一个旁观者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爸,你也真是的,吃饭不给筷子,难道用手抓着吃吗?”莘苼吐槽道。
这一句话,打破了凝滞的气氛,顿时缓和起来,圣柯羽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哦,对,你看我这记性。”莘腾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笑道。
说着,莘腾洪便转身进厨房拿了三双筷子,走出来,一双递给圣柯羽,他礼貌地弯腰接过筷子,随后圣柯羽把细的一端朝向自己放在桌上,站起身说道:
“叔叔,我帮您一块端吧。”
“不不不,你坐下,都说了,客人怎么能干活呢?”莘腾洪挥手拒绝道。
“算了,还是我来帮帮你吧。”莘苼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说道。
说完,父女俩进入厨房,开始端着一盆盆可口的菜肴走出来,放到饭桌上。
起初,圣柯羽没注意到什么,渐渐的,就发现不对劲了,由于莘苼穿着比较清凉,再加上端菜时多次弯腰,难免瞥到那么一两眼。
为了不偷看她,委婉地回避,装作眼睛不舒服,揉搓眼球,让自己的视线下垂。
圣柯羽没想到,这比她坐在自己身边还要煎熬,一次次不停地在自己面前反反复复晃悠,心里极度的不安,感觉自己就这样傻愣愣地坐在位置上非常没礼貌,也不好意思继续装作揉眼睛,实在坐不住了,随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进厨房,接过莘苼手里的碗,端到桌子上。
“我……我来吧。”
圣柯羽尴尬地看着莘苼的眼睛,不敢再去看其他地方,莘苼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便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疑惑地问道:
“我脸上有什么吗?”
说话间,莘苼便开始抚摸自己的脸,试图找到不对劲的地方,圣柯羽连忙摇头,解释道:
“不不不,没什么,很漂亮。”
听到这话,莘苼羞红了脸,低着头说道:
“那就麻烦你端一下了。”
说完,莘苼便红着脸走出了厨房,坐回位置上,圣柯羽也不敢再去看莘苼,略微定了定神,深呼吸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立即转身开始帮着莘腾洪端饭菜。
“这孩子也真是的,让客人端碗,请你别见怪啊。”莘腾洪笑着埋怨道。
“不……不会,莘苼挺好的。”圣柯羽在旁边说道。
很快,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圣柯羽不自然地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的饭菜,不敢动手。
“怎么了?柯羽同学,是饭菜不合口吗?”莘腾洪好奇地问道。
“不是,主人还没动筷子,我不能先动。”圣柯羽缩着头说道。
“这样啊,真礼貌,不像某只馋猫,那我先来。”莘腾洪点头说道。
“阴阳我呢?”莘苼反驳道。
莘腾洪朝莘苼露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接着便动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自己的碗里。
圣柯羽见状,这才缓缓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青菜,放到碗里,拌着饭吃了起来。
“来多吃点肉,年轻人需要蛋白质。”莘腾洪夹起一块红烧肉递给圣柯羽说道。
圣柯羽见莘腾洪夹了一块肉过来,立即将碗抬起,凑到莘腾洪的筷子旁边,僵硬地微笑着说道:
“谢谢叔叔。”
“没事,男人就要多吃肉,才能长得强壮。”莘腾洪笑着说道。
莘苼在一旁,只是夹了一点蔬菜,配着米饭吃。
圣柯羽余光撇到莘苼,发现她吃的少,便鼓起勇气,打趣地说道:
“叔叔,你别光给我夹菜,莘苼也想吃肉。”
莘苼摇了摇头,咽下了口中的蔬菜,无奈地解释道:
“我最近在减肥,晚上不能吃太多。”
“可是,你也不胖啊,看着很瘦。”圣柯羽看着莘苼说道。
在这里,圣柯羽不打算说出之前在屏障内,莘苼跟着自己天天吃零食泡面,度过一个月,一旁的莘腾洪要是知道了不得生吞活剥自己,另外那件事也对幸存下来的所有人多多少少都造成了一些心理阴影,也不愿提起,说不定会勾起某些痛苦悲惨回忆,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就得不偿失了。
“那个,柯羽同学,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叫你小圣吗?”莘腾洪拿着碗面朝圣柯羽问道。
“当然可以,叔叔。”圣柯羽点头说道。
“小圣啊,叔叔要好好感谢你之前保护莘苼,还有……”
莘腾洪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莘苼中途打断,说道:
“爸,吃完饭再说事情吧。”
“啊,好,先吃饭。”莘腾洪尴尬地说道。
之后,三人没再发生什么对话,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晚饭,就在莘腾洪收盘子的时候,圣柯羽主动帮着一块收拾残局。
待两人将盘子收到厨房后,圣柯羽开始洗碗,莘腾洪在一旁拿抹布擦着洗好的盘子,看着洁净的盘子说道:
“小圣啊,叔叔谢谢你。”
“没事,叔叔,应该的。”圣柯羽微笑着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叔叔你和莘苼在做什么工作吗?”莘腾洪问道。
“叔叔,实在不好意思,这是国家机密。”圣柯羽为难地看向莘腾洪说道。
“我理解,那能不能告诉我,有没有危险?”莘腾洪问道。
圣柯羽迟疑了一会儿,自己也知道瞒不了莘腾洪,也重新审视了一下整个组织活动,危险系数丝毫不逊色于每天外出的警察,随后说道:
“我也不想骗您,实话实说,有,而且不小。”
听到这话,莘腾洪停下了手中的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正在擦的盘子,抬起头,看向厨房的窗外,问道:
“那叔叔还想问一下,你有能力继续保护莘苼吗?”
圣柯羽听到这个问题,明显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下来,沉思了一会,关掉水龙头,甩干手上的水,转头看向莘腾洪,严肃地说道:
“叔叔,未来的事情,我不能保证,但一定竭尽所能。”
说着,圣柯羽抬起右手,一簇金色的小火苗在圣柯羽的掌心中冒出,细微却又很容易察觉的生命力就这样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莘腾洪似乎感受到了这一股生命的气息,转头看向火苗,眼睛被金光填满,惊讶地问道:
“这……这是?”
圣柯羽伸出左手食指,指着火苗说道:
“如果这是莘苼,我一定不会让她熄灭。”
只见,圣柯羽双手握紧,包裹住火苗,散发出的光芒透过手掌的表皮,呈现出血红色,那是他的皮下血液,随后抬起头看着莘腾洪,而他盯着圣柯羽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很像,真的很像。
莘腾洪看了一会后,噗嗤一下笑了,点了点头笑道: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眼里满是热血和天真,区别在于当年的我在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了想要保护一生的女孩,而你不一样,已经拥有了能力和想要保护其他人的内心,该说是时机正好还是上天眷顾呢。”
“叔叔,我……”
圣柯羽刚想说些什么,被莘腾洪打断了,说道:
“叔叔明白,相信你有能力保护好莘苼。”
莘腾洪将手上的水擦在围裙上,右手搭在圣柯羽左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叔叔把莘苼交给你,很放心。”
说完,莘腾洪便转头离开了厨房,发现莘苼躲在门框旁,躬着身体,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偷听两人的谈话。
莘苼见莘腾洪从厨房里走出来,直起身体,像小时候说错了话挨训,怕被父母训斥一样,低下头,莘腾洪温柔地抬起手,莘苼本能地把头往后缩,害怕。
莘腾洪见状,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着说道:
“爸爸支持你的一切选择。”
莘苼慢慢地抬起头,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红着鼻子说道:
“谢谢,爸爸。”
莘腾洪轻轻地抚摸了几下莘苼的头,随后便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里,走的时候说道:
“小圣啊,和莘苼多聊聊,年轻人相互了解一下。”
“好的,叔叔。”正在洗碗的圣柯羽应答道。
莘苼靠着墙,抹了抹眼眶旁的泪水,走进厨房,帮着圣柯羽一块洗盘子。
莘苼接过圣柯羽手中的盘子,拿起一旁的抹布,开始擦。
圣柯羽看着盘子,没有直视她,问道:
“后悔吗?”
“什么?”莘苼疑惑地转头看着圣柯羽问道。
“后悔和我做这些事情吗?如果没有掺和进这件事,你可能会和普通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考进自己梦寐的学校,找到心仪的工作,找到喜欢的……人,平平安安一生,不用像现在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外星人攻击之类的。”圣柯羽解释道。
“不后悔,本来我就觉得,我的人生如果就这样平平无奇,那也太无趣了。而且,我已经见识过那么强悍的外星生物,也想着有一天能变成那样,怀揣这样的想法,想必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莘苼幻想道。
“谢谢你支持我。”圣柯羽淡淡地笑着说道。
“你刚刚,说要……保护我的话,是认真的,还是和我爸的客套话?”莘苼迟疑地问道。
“认真的。”圣柯羽转头看向莘苼说道。
莘苼表面上只是点了点头,皮面微微颤动,心中却是无法形容的开心,和之前看到圣柯羽没死时伴生的喜悦相差无几。
“请问你一会有空吗?”圣柯羽问道。
“额,啊?我有空。”莘苼发懵地回答道。
“可以邀请你和我出去一趟吗?很快就回来,不用太长时间。”圣柯羽询问道。
“出去?是陨石出什么问题了吗?”莘苼疑惑地问道。
“不是,其他的事,等我带你去个地方,就知道了。”圣柯羽笑着说道。
“啊,好,走吧。”
莘苼摆放好洗干净的盘子,刚准备出门离开时,圣柯羽好意提醒道:
“你要不换一身衣服,外面现在有点冷,大概只有15度的样子。”
莘苼低头看了看,自己正穿着裙子,要是这样出去,且不说会不会感觉冷,难为情是肯定的,随即红着脸说道:
“好,那你等我一下。”
圣柯羽微笑着点了点头,莘苼转身跑进自己的房间,换起衣服。
莘腾洪在房间里似乎听到圣柯羽将要离开,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
“小圣啊,要走了吗?再留下来玩一会嘛,时间还早呢。”
“哦,对了,叔叔,和您商量件事,我可以邀请莘苼一块出去一趟吗?她正在换衣服,我们俩很快回来,大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圣柯羽问道。
“好啊,带她出去吧。年轻人就是要多出去走走,对身体好。”莘腾洪同意道。
“谢谢叔叔。”圣柯羽感谢道。
“苼苼,抓紧一点换衣服,别让小圣等着急了。”莘腾洪敲着莘苼的房门催促道。
“叔叔,我不急的,让莘苼慢慢换吧,天黑了,有点冷,多穿一点。”圣柯羽回答道。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玩得开心哦。”莘腾洪笑道。
说罢,莘腾洪便转头回到自己房间,轻轻地拉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