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与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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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潇潇夜雨落长安(一)

    大周建国初,曾设观星司,分四部,立四方察视天下,四部行职之大,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四部之下又各分七宿,授以四方七宿名,选能人异士,观星司存世已五百余年,与国同寿。元授十年,大漠与中原爆发第一次大规模战争,西方大漠联合月氏来势汹汹,大周不敌,一路败退至长安城,长安城正值内变,天后不满正宗软弱,与琅琊王逼君退位,庙堂与江湖一致对外,击破外敌,至此,天后登上庙堂,于元授十一年彻查百官,经查,西方白虎部与大漠勾结,牵扯出槐荫案,洛水案,以及震惊全国的秦素王兵变,白虎案中白虎使苏正宏自杀谢罪,旗下七位星官被杀四位,三位失踪,至此,四部均已被查,次年,女帝令琅琊王掌管兵权,改国号为大周,设大理寺,与观星司一同监察庙堂与江湖。

    女帝站在书架前,手中拿着今天早上才送来的呈报,“其实这点小事,是不用我亲自来做的,不至于所有事情都要朕去亲力亲为”女帝看了一眼面前的琅琊王与大理寺卿,“有些事情王爷去替我做了就行,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可陛下不怕那些遗老再次拿陛下说事,前段时间刘太傅还与臣说起陛下应当立个太子了”琅琊王随口说起,

    “太子,如果朕能治世千年,还需要什么太子”女帝一把扔掉手中的呈报,眼神中透露出不满,琅琊王微微颔首,

    “观星司的长生药毕竟还是传说,五百年了也没有人成功,陛下不可太过轻信,十年前前白虎使就是个例,立太子的事情望陛下考虑考虑,可暂立一人为太子,等观星司研究出长生药或者那帮遗老都成黄土,陛下毕竟还是年轻一点”女帝脸色微微一变,琅琊王便不再提及,一旁的大理寺卿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天色不早了,观星司的氐宿可说了今夜会下雨,在这方面,东方七宿倒是准的很”大理寺卿面覆铁甲,这世上唯有女帝见过这位大理寺卿的面容,自从设立大理寺以来,烟暮寒就一直居于大理寺卿的位置,从未有所更改,也是唯一一位可以与琅琊王一起持刀上殿的人,女帝示意二人退下,转身走进内阁,二人离开皇宫,大理寺卿烟暮寒沙哑的声音令琅琊王十分不满。

    “今日陛下许是生气了,他日若是陛下真下令了,琅琊王是否会后悔今日的言论”

    “大理寺卿的意思是,陛下会做出那种事情,就算如此,我等也劝不了陛下不是吗”琅琊王笑着离去,坐上自己的马车,烟暮寒于是也转身离去。

    自女帝登基以来,长安城就取消了宵禁,有观星司与大理寺的人在,尤其是东方青龙部的氐宿李青辞,人间曽言青辞杯茶算人间,可见李青辞的卜算之术有多厉害,青龙部位于长安城,青龙使藏游与司正一同入宫为女帝炼制长生药,世人皆知女帝想一断万古,可长生药一直是个传说,能不能炼制出来还是未知。

    观星司,一席青衣正坐在观星司最顶层,轻轻侧躺在蒲团上,对面坐着当今大周文官之首,当朝左丞相曹辞,年近半百的曹辞满脸愁容,对面的青衣则慵懒的品着茶。

    “黟山产的毛尖可是天下一绝,丞相就不想试试吗?,莫不是嫌弃奴家,瞧不上我这乡间野茶”青衣男子笑着对老人说道。老人随意的喝了一口茶,看着眼前的男子。

    “天下都说氐宿貌比潘安,仔细看来确实是这样,东方七宿老夫也就见过其中三人,除去这座观星司,当时白虎案之后废去其他三司,说是废去,其实是大隐隐于市,不过观星司中人三教九流皆有,不过当今文官,武馆,大理寺之势,大理寺还是要独占一头,至于内阁,金吾卫,一个是陛下的眼线,一个是陛下的亲卫。倒是这观星司,如果真有二十八位星宿,加上四位星主,这样庞大的一个势力,倒是令老夫有些胆战心惊,李大人又能知天命,算世间一切”

    “老哥你这就说笑了,青辞只是一个年轻的道士,会点卜卦之术”说完,窗外雷声震震,君不才看了一眼窗外,“会点而已,这天下,左丞相不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喝茶喝茶,小雨配清茶,倒是一种乐趣”

    “晨时的呈报观星司说的是雨如豆,当防,貌似还是李大人亲手所写”曹辞笑笑,盯着眼前的君不才,君不才也不去理他,自顾自的品茶。曹辞有些无力感,自己所寻之人,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到,不知生死,恐怕也就这位氐宿能知道了。

    “这等玩笑话,就不必当真了,丞相想知道的,我还不能说,毕竟事关白虎案,若是能说的动我的好哥哥,倒也不是不能,不过角宿大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曹辞微微叹气,青龙使藏游进宫已经一年多,长生药还是个未知数,观星司由角宿一人担管,这位角宿,自己至今还未见过,倒是隐藏的比较深,曹辞起身,看向窗外,豆大的雨点正不停落下,氐宿貌似是下一代道首的候选人,

    “当今世道,并不太平,不知道老夫还可以看着大周多久”

    “今日便到这吧,他日若是丞相还来此地,青辞倒是想不出拿什么好茶来招待丞相了”

    “青辞大人,可否告知吾儿曹郬可否还活着”这位年近半百的老人,眼睛红肿,李青辞也不推托,反手拿出三枚铜钱,扔向空中,铜钱在空中旋转落地,李青辞眉头紧蹙,莫不是由于曹大人在此,才能算出曹郬的生死,李青辞拿下自己的发簪,那是一截芦苇根,李青辞把芦苇根握在手中,瞬间便燃烧起来,接着化为灰烬,李青辞把灰烬洒在空中,看的旁边的曹辞一脸意外,不是说道首卜算都得焚香祷告,这李青辞怎么就随手就来了,李青辞看出来曹辞眼中的意外,嘴角微微上扬,“这不是有位当今文官之首替我压阵,而且是您的血亲又是观星司之人,就没那么麻烦”随即李青辞吐出一口鲜血,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就离开了,走之前什么也没说,指了指桌子上的纸,曹辞走过去一看,青州,命至六月,今天已经是四月了,也就是说曹郬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曹辞随即离开,离开观星司的时候,观星司已经挂上闭门三日的牌子,只不过已经被雨淋湿了,似乎是早些时候挂上的。

    长安城外,一对男女正在露营,长安城过亥时便封城门,虽说没有宵禁,但城门每天戌时至寅时时闭合的,易长安烤着地瓜,自青州来长安整整半月,自己带着小虫儿风餐露宿,终于到长安城外了。易小虫正玩着自己的小蜘蛛,易长安撇了一眼,

    “小虫啊,听哥哥跟你说,天天玩蜘蛛是嫁不出去的,一天到晚总是打打杀杀,以后有哪个男人要你,要是哥哥成家了,你总不能一直跟着哥哥吧”易长安拿出一个地瓜给小虫儿,他与妹妹进京找寻自己的亲生父母,大叔说过自己母亲就在皇宫里,得想办法进去,自己才十八,若是通过了会试,便能见到陛下,询问自己母亲的下落,

    “这一路若不是我保护你,你早就死在路上了”易小虫天生异瞳,发色与常人不同,呈现一种淡淡的紫色,是常年养蛊的影响,那只小蜘蛛,就是易小虫从小养的蛊,能让易长安睡个好觉,易长安容易头疼,要靠小虫儿的幻蛊才能平息,此次来长安城,易长安也希望治好自己的头疼,外面的雨还在下,易长安忍不住骂了一句“谁没事做在那求雨,之前还好好地,月亮那么大,怎么说下就下了”

    “哥,大叔说过了,除了观星司那个娘道士,没几个人能求雨”小虫儿吃着地瓜,还不忘摸着自家小蜘蛛。

    “到了城里就不能这么说了,大叔说咱自己知道就行,说出去会被杀头的,等哥哥做了宰相,把那娘道士摁在地上打”小虫儿一脸不屑,自己的哥哥又在说大话了。观星司地下三层,某位青衣男子正在调息,全身气息游走不定,李青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口鲜血喷出,一只手伸出,按住李青辞的肩膀,一根银针瞬间刺破李青辞的皮肤“早前你就让我回司,就是知道自己会反噬,都知道会反噬了,不去算罢了,十年来青龙大人也没强求你,这次何必”

    “命格如此,且我当时看见的不只曹郬,还有一些奇怪的命格,我当时只做了简单的推演,便遭到了反噬,事情牵扯到陛下”李青辞微微调戏,脸色惨白“还好有心宿姐姐,不然可就麻烦了”

    “你自行调养,我还有任务在身,明日午时便要出发,我便在这多待一会儿”心宿声音沙哑,听着李青辞不舒服,这里只有两个人还这么见外,虽说七宿对外不是全部公开,但对自己人没必要这样吧,“姐姐还是本来的声音好听一点”

    “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油嘴滑舌”心宿下针的手便又重了一些,于是地上观星司的都听见了地下传来的惨叫。此后,观星司众人都看见心宿大人拎着已经口吐白沫的李青辞上了楼,众人早就习以为常,心宿大人爱记仇,就连司正都被整过,这般腹黑的女子一般人还真惹不起。

    易长安看着熟睡的小虫儿,不知道此行是否正确,不远处,一名黑衣人正悄悄看着易长安兄妹二人,想起这一路这二人闯的祸乱,能活着到京城真的是个奇迹,黑衣人转身离开,手中拿着野梨子,拿出了那个人给的第二个锦囊,看了一眼,随即又回到了刚刚待的地方,继续啃着自己的野梨子。

    易长安眯着眼,还有一个时辰就可以进城了,此时的长安城内,当朝大学士司徒博帛府中,三名黑衣人屠杀完所有人便准备离开,其中一人手持阔刀,刀上还有鲜血低落,“司徒博不在府中,就送他一个满门好了,”

    “罗刚,你明日且去大闹一场,记得不得恋战,观星司和大理寺还是有点实力的,寅时过后你便行动,城门处会有人接应你,”罗刚提着阔刀离开,这般屠杀普通人实在是提不起兴趣,离去之前,罗刚看了一眼西方,那里是大理寺的方向,

    “不知穷奇大人跟大理寺卿烟暮寒孰强孰弱,哈哈哈”不远处传来罗刚的声音,为首的黑衣人笑了笑,大理寺卿烟暮寒,倒是个神秘的人,“知更,明日就看你的了”一声清冷到难辨雌雄的声音回答了穷奇,二人消失在雨夜中,只是整个司徒府中,

    东城观星司楼下,一位打更人看了一眼已经封楼的观星司,紧急的离开原地,进入一处茶馆,留下一支竹签在窗前,店小二看了一眼,便将竹签送往楼上的一间客房,店小二只是在门口待了一会儿,便回到楼下接着守夜,雨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习习微风吹过门前的帷帐,店小二觉得有点冷,便准备去关门,雨还在下着,

    观星司内,角宿秦微羽正在查看李青辞的伤势,自从李青辞担任氐宿以来,可没有出过这种问题,算卦算到了什么离奇的结果,被反噬成这样,“小心啊,你这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秦微羽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心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

    “他嘴欠”心宿无奈的说了一句,双方对视一眼,秦微羽想起来了刚刚手下提起李青辞是被提上楼的,不会磕坏脑袋才一直不醒的吧“之前曹大人来找过李青辞,你可知他二人聊了什么”心宿把之前李青辞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秦微羽,秦微羽点头示意,心宿便准备离开,

    “记得让他按时吃药,他这身子可经不起第二次了,道门的反噬比较难以控制,走火入魔了还得大人您亲自动手,要不我先给他下毒,等他入魔了我直接毒死他”心宿回头看了一眼躺着的李青辞,秦微羽立马让她滚蛋,

    “她走了?”李青辞慢慢的睁开眼,在得到确认之后便坐立起来,“差点没死在那小娘们手里,下手真的狠”

    “伤势怎么样”秦微羽嘴角微微上扬,心宿在观星司除了司正,还真没几个人能管得住,

    “观星司第一药师还是可以的,毕竟是药王谷传人,就是脾气太差了点,我就说她声音沙哑,就差点把我玩死,下次不敢了”

    “他把小七药倒了暂时还没缓过来,又给自己下药,没解毒才这样,你这是踢到石头了”秦微羽想了一下至今还在闭关的箕宿,李青辞还是算好的,至少还活着

    “咱们七个人中就剩下老秦你跟我没被下过毒了,她不敢对您下手,估计青辞这条小命保不住”李青辞起身看着秦微羽,六个人被毒倒了四个,亢宿,尾宿至今未归,箕宿还未出关,估计是被吓出阴影了,房宿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估计遇到了也会吓出一身冷汗,秦微羽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药师,

    “说吧,看到什么了”秦微羽比较在意的是这个,

    “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