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清和张昕凡正假意惺惺地聊着笑，时不时暗暗阴阳一下对方。传裴宗平话令的弟子从天而降，还携着裴宗平从未离过身的『清风玉拂尘』。二人连忙以半跪之姿相迎。

    “传裴宗主话，沈、张，你们二人切莫因为宗主之位伤了和气。”

    “不敢。”“不敢。”

    “他老人家吩咐说，『一人坐宗主，一人领拂尘』。”

    沈海清十分不解：

    “这『清风玉拂尘』是历代宗主传位之证，哪有分开来的说法？”

    张昕凡也微微皱眉。

    “得宗主话。”

    二人皆答之。

    传话弟子离去。

    张昕凡和沈海清也没了扯皮斗嘴的兴致，院内弟子也一齐散去。

    张昕凡回了院中房屋，随即吩咐黄可儿把门关上。坐于桌前，泡了一壶茶。

    黄可儿靠在门旁，开口问道：“师父，这茶如何？”

    “好茶。”

    “是好茶师父为何眉头不展？”

    张昕凡放下茶杯，缓缓言道：“这宗主之位与玉拂尘，本应已是我囊中之物。可裴宗主这一番命令，虽是不想让我和那沈海清伤了和气……可儿，你天资聪慧，应该明白为师的意思。”

    黄可儿看着地板上的窗影，点了点头。

    “既然是好茶，下次我再给师父您带点。”

    ……

    另一处道观内，沈海清跟着其亲传弟子回了院落，驱散了在院落中进行打扫事务的弟子。

    沈海清摔门而入，亲传弟子张道坤张望一番关上了门。

    沈海清走到座椅前，却迟迟不坐下。

    张道坤给屋内的小弟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端上茶来，而后知趣的离开了。

    张道坤笑了笑道：

    “茶给您备好了。”

    沈海清用鼻子出了两道气后，翻身坐上了椅子。拿起茶杯却又不喝，手指倒是越握越紧。

    “气煞我也！”

    一声大喝，沈海清将茶杯摔到了地上，茶杯应声而碎。张道坤赶紧去拿扫帚来打扫干净。

    “师父，别生气、别生气！”

    “这哪能让我不生气！裴宗平这个死老道，明明宗主和玉拂尘都已唾手可得，偏偏让我分那个张昕凡一杯羹！谁在宗内的资历更老他裴宗平是忘了吗！我六百年前就是五行宗的弟子了，那时他裴宗平连结丹境都未迈入！如今他寿元将近，濒临雷劫，却让我和那个才入宗门四百年的后辈争宗主！”

    “确实，您说得在理……裴宗主真是作了一出下策。竞争就算了，我们也不是争不过。您已经结丹境中期，那张昕凡才只是结丹境初期，『泰山妖皇』无论如何都应是我们收服，宗主之位也当由您来做。可裴宗主却非……唉，就是不想让您得他那玉拂尘呐！”

    张道坤语气中尽是为沈海清不平之气。

    沈海清本就十分忿忿，经张道坤这么一说，火气更上心头。

    “死老道，给了那黄可儿『金光万里祥云』还不够，还得把玉拂尘给那张昕凡送上！”

    张道坤看着沈海清的这副模样，心中窃喜，嘴上却苦口婆心地劝：“师父，别动怒。反正那裴宗平也时日无多了，要是他正好在决定宗主之位之前去了，就……”

    说着，张道坤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沈海清与他对视一眼，又撇开来。他已经明白了张道坤的意思，不过他自己之前倒还没朝着这方面想过。

    张道坤见沈海清还下不了决心，又将嘴向他的耳边贴去：“死人是没办法开口的，说什么都可以由活人来定。我们可以拟造一份假的……”

    沈海清听着这番话，身上就起了一身冷汗。他颠颠巍巍地拿起一盏茶杯，便品着茶便说道：

    “这……还是不妥。若有什么差错，事情传出去了，躲到天涯海角，道盟的人都会找到你我师徒二人的。”

    “怕什么。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没其它人知道。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成功了，不仅宗主之位和玉拂尘都是您的，那『金光万里祥云』不也能轻松到手？”

    沈海清又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大胆的弟子，深呼吸了一口没有再表态。

    “您难道真的心甘情愿给那张昕凡分一杯羹？”

    张道坤边阴狠地说着，边用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在沈海清的眼中，似乎在把本属于自己的财宝扒向了张昕凡那边。

    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如炉中的火焰一般重燃上冲。下定了决心的沈海清嘴角微微扬起，看着手中的空茶杯言道：“裴宗平，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嘿嘿，您想明白就好。”

    见沈海清终于下定了决心，张道坤也是十分喜悦。

    沈海清嗤笑了一声，突破了自己心中的道德底线以后，他甚至开始期待起这个计划的执行了。

    “呵呵，到时候免不了你小子的好处。不是你说，我还真想不到可以整这么一出。”

    张道坤搓了搓手，陪着笑道：

    “嘿嘿，不用、不用！您成了宗主，那我就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好处还用得着您给吗？我自己在宗门内捞都捞个饱啊，哈哈！”

    沈海清倒是冷哼一声，指着张道坤的鼻子道：“放心吧，我和裴宗平那老道不一样。到时候等事情办妥了，我就找个借口收回那‘金光万里祥云’赠与你。”

    “谢师父、谢师父！”

    “哈哈哈哈哈哈！”

    两名道士商量着阴险恶毒的诡计，藏不住的欣喜互相感染。人性中流传万古的『恶』，在屋内两人的内心深处冲破了屏障。

    ……

    日落的到来，宣告了一天的即将结束。陈云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看过的第多少个落日了。他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街道中步行着。

    他不认识回自己家的路，所以他会找个没人的地点直接瞬移到自己家附近。当然，他会用千里眼先确认那里也没有人。

    并非是陈云没办法记住路线，只是瞬移之术又方便又快捷，没有记的必要。陈云也习惯了每天散步一会儿，在如今的世间四处走走再回去。

    可是这城市是如此大，就像这个世界一样。他纵身便可一瞬飞跃万里，可是用自己的脚走起来，却又体会到世界之大。

    他看向夕阳，它还是万年前那轮夕阳，自己也是万年前的自己。只不过脚下的路变了。

    “你们想干嘛！”

    一声呼救打破了陈云的思绪，声音有点耳熟，似乎今天才聊过。

    陈云向那个方向看去，原来是那个沈太基。现在正被几个高二的学生围住。

    “我告诉你啊，你明天要是不跪下来向我认错，头发给你拽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