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长于春梦几多时
绵绵阴雨不知不觉地停了。远远望去,西宝山上翠绿的山峦格外清秀,山腰间一簇簇袅袅升腾的云雾为寂静的山林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
夕阳也从云端里溜出来,多情的余晖透过浅蓝色的玻璃温柔地泻进空荡荡的阳台,仿佛要洗去昔日那抹低沉昏暗的记忆!
尽管这是一个久违的晚晴,却丝毫激不起我对明天的遐想,甚至没有心情去推开那扇半掩的窗,给生活也给自己多一点清新愉悦。
青春的时光在幻想中流逝,生活的企盼在幻灭中沉默。
网络情缘的无果而终使我彻底打消了在围城之外寻找精神抚慰的念头,感到人生对理想爱情的追求和付出更多的是像在追逐一场无可奈何的梦!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该放弃奢望的时候,也不知是该为之庆幸还是伤心?
或许,这场虚无缥缈的尘缘梦于我来说,即便是无法解脱,至多不过是生命旅程的一段插曲;而对于心中的小冷,退出就意味着浴火重生、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屡经虚妄错恋又重回现实的我,好似从迷离的梦境中开始清醒,不得不冷静反思过去的情感选择是否明智?不得不深思那些渺如云烟的幻爱燃情究竟给自己留下了什么?不得不把那些不甘落寞的躁动意念窖藏在内心深处,悉心经营被岁月蹉跎过的婚姻……
面对人生总似有所缺憾的抑塞情感,或许没几个男人可以做到坦然淡定,放纵心灵和精神越轨几乎成了摆脱苦闷困窘的不二选择。然而不管前行的道路有多么崎岖难走,也无论两人之间有多少怨气委屈,家——始终是没法忘怀和放下的牵绊!诚如金岩石所说:“每个男人的血液里都流淌着艳遇的渴望,灵魂深处也都有责任的铜墙。艳遇‘漂’过来一‘亮’,令人难忘,而更难忘的是妻子生儿育女,相濡以沫,在危难时不离不弃,风雨同舟。”
尽管我也知道,往后的生活并不一定有憧憬般那么美好,剩下的日子也未必都能遂心如意,或许还有更猛烈地暴风骤雨,还会让飘忽不定的情感再次面临疏离的险境......但只要夫妻之爱能够得以维系,只要彼此还能相互珍惜,顶多也就是逆来顺受、平心静气!
莫泊桑说,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活得不好是因为我们没有好好活,而好好活则来源于自己对生活、对自我的信心。
说不清是失意还是失衡,又许是想多了,与雪儿共同生活这二十个春秋,我常常会感到不般配的危机:她聪慧漂亮,睿智能干,在大型国企任职,有一份不菲的收入;而我却朴实得近乎平庸,一年四季在夕阳产业里忙碌个不停,没有任何值得在她面前炫耀的资本,还不得不时常提醒自己要摆正位置、主动承担家中事务,唯恐她介意,唯恐在她心目中“不合格”,也唯恐会因此而失去。
“你在意谁,在意到极致,就会活在这个人的阴影里。”这话在我看来似不无道理,亦很难排解沉积在心底的郁结......
近年来每一个与妻相处的日子,都会使我产生莫名的沮丧!为没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有所担当而自责自卑;为没能像一个男子汉撑起这个家而惶惑不安;为不知能不能长久驻在雪儿心里诚惶诚恐,而“不努力的男人只有两种结果,抽不完的低档烟和干不完的体力活;不努力的女人只有两种结果,穿不完的地摊货和逛不完的菜市场”的告诫更是令我有如芒刺在背,时时不敢懈怠!虽然我的处境还不至于此,但心灵的压抑与悲哀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世界上的婚姻大都是错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