奁中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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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二章

    看着正头碰头格外亲密地说着话的两位佳人,清荇不由疑惑,若清淽所言非虚,那娄小姐多多少少也该与清懋这位曾经的闺中密友保持些许距离,以免引起平王殿下的不快罢。

    不过这样也许不是坏事,娄小姐与清懋多年密友,既然没有因为最近的事情与清懋疏远,若她真做了平王妃,说不准能修复一些平王跟长亭侯之间的裂缝。

    清荇这样一想,陡然觉得面前的画面和谐了不少,还礼貌地过去跟两人寒暄了几句。

    外院的寿宴一直吃到了未时,葛明礼知道张渚不爱应酬,便觑了个空儿让人将他领到园子里消遣。

    听着外头葛家专门请来的戏班子咿咿呀呀呀开始唱起来了,张渚手指轻叩着石桌桌面,面上神情如千尺深潭,十分幽深沉静。

    谢珈站在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旁,神情幽郁不明地打量了张渚好一会,末了,嘴角挂上一丝淡笑,慢条斯理地走过过去:“张大人不爱听戏么,一个人在这坐着,也太冷清了些。”

    张渚站起来,拱手一揖:“王爷。”

    谢珈没有理论张渚这不甚热情的态度,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些:“听说张大人破案有功,得了升迁,往后要去大理寺高就了?”

    张渚淡淡的道:“不敢言功,不过是侥幸罢了。”

    “张大人不必谦虚,依我看,张大人将来还大有可为呢。”

    谢珈甩了甩颇有分量的锦缎袍袖,上头的织金纹样流光溢彩,看着华贵不已。

    张渚微垂着眼皮,没有应声,谢珈咬了咬后槽牙,仍是语气平和地道:“张公子既然爱清静,本王也不打扰了。”

    “王爷慢行。”张渚依然面不改色,神情自若,任由谢珈挥袖旋身离去。

    葛家这戏唱了一下午,到了晚间又摆宴开席,大红的灯笼上书写的寿字,看着格外喜庆热闹。

    眼看戌时已到,天色渐晚,大部分客人开始告辞归家,张渚二人自然也随大流辞别了葛侍郎出了门来。

    葛清荇已经开始习惯了二人这般无言对坐的场面,没有对今日的宴席做任何的讨论交流。

    马车轻轻晃动着,清脆的马蹄声在街面响起,该是快到葫芦巷了,周围变得格外安静。

    “什么人?!”马车陡然停下,泰平沉厚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听说张大人一身傲骨,宁折不弯,哥几个不信邪,今日来领教领教。”

    听到泰平拔刀的动静,张渚撩开了车帘子。

    就这一眼的功夫,清荇看见了拦路之人的装扮。

    来人一共五个,虽然只穿着平常布衣,模样身材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那股子气势一看就知非是善类。

    秋叶来到车窗边,轻轻地叫了声娘子,清荇扣了扣车壁予以回应,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张渚走到马车前方,泰平警惕地跟在他身侧。

    为首的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渚的模样,笑了出来:“这世道是越发不像样了,长得跟个女人一样也能做官儿,真是笑煞人也。”

    不知张渚是什么反应,车内的清荇却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这些人明明不怀好意,却只拿话来挑衅,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泰平岂容旁人对张渚出言侮辱,当下横刀立目,大声喝道:“什么宵小鼠辈,也敢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

    “哟,这才芝麻大点儿的末流小官,身边儿的狗倒是叫得挺响的。”

    那黑衣人用小指甲挠挠耳朵,做出一副流氓无赖样,摇摇晃晃地靠近泰平:“来呀,我就不逊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他一边走一边伸出了手臂,作势要去推搡泰平。

    泰平看了一眼张渚,见他仍是一副不动不言的模样,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些人做平民打扮,并且除了言语不敬,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之举,张渚毕竟是朝廷命官,虽然身份高平民一等,却也须得守大虞律例,不可能随意伤及百姓。

    泰平退后一步,躲开了那只手,声正辞严地警告道:“若是你再无故寻衅,我有权替大人将你制住送到衙门发落,你可要想清楚,侮辱官员可也是不小的罪名。”

    “是么?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那人不退反进,仍然逼近泰平,其余几人也虎视眈眈地向马车靠近。

    泰平忍无可忍,当胸一脚,向为首那人扫去,一击得手后,迅速使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见已将黑衣人制住,泰平转脸,正要以此警告其他人不要再轻举妄动,却陡然嗅到一股呛人的气味,等他反应过来之时那味道已是有几口呛进了口鼻中。

    泰平瞪大眼,咬牙吐出三个字:“你不是。。。”

    四肢逐渐失去知觉,泰平意识模糊,终于抵不住药性昏迷过去。

    甩开了泰平仍然持刀不放的身体,那黑衣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张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听说张大人一张利口,轻易不言,一说就是字字珠玑,一双妙手,可左右开弓,写得一笔锦绣文章,我这人呢,别的毛病没有,就一样,心胸狭窄,看不得别人好,今日不凑巧,张大人既然叫我撞上了,就自认倒霉罢。”

    他扬了扬下巴,后面有两个人蹂身而上,就要来制住张渚。

    “住手!”

    清荇撩开车帘,跳了下来,秋叶吓得脸一白,惊呼了一声姑娘。

    清荇径直跑到张渚身边,张开了手臂,瞪大眼睛为自己增加几分气势:“要想动他,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谋害人命!”

    “哈哈哈哈,”那黑衣人笑了起来:“怎么长得像女人就算了,出了事还要女人挡在前头?张大人,你就不敢吭一声吗?”

    张渚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子,淡淡地开口了:“你不是想要取我的双手跟嗓子吗,那就凭本事来拿罢。”

    清荇听他这么说,吃惊的半转过头:“公子,你可不要冲动,他们不敢真的杀了我的。”

    她知道张渚在人前是从不动武的,也似乎有意掩藏这个技能,见张渚今夜依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显然是不打算将事情闹大,只得挺身而出,希望能够将这些人吓退。

    见清荇一副无知无畏的样子,秋叶在旁边捏了一把冷汗,暗叹自家姑娘也太天真了些,这些人便是真的不敢杀人,但是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还不是三拳两脚的事?

    清荇这样跑出来,除了多一个倒霉鬼,显然不会有任何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