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三丫头跟四丫头在一个什么小镇上遇到歹人抢劫了？”

    第二日，几姊妹收拾利索了来给继祖母谢氏请安，先还是说些围猎时候的衣食起居寒温凉热的杂事，大夫人李氏突然发问了。

    自然是因为葛世堃那里的人嘴巴大，这件事昨夜就被大夫人院里知道了。

    当事人之一的清淽见是自己嫡母问话，只得站出来回答：“是有这么回事。”

    “那些下人说得不明不白的，你亲自来说说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没受伤罢，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没有？”李氏虽然并不是多么上心这个庶女的事，但是婆母面前，该做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回母亲，那些歹人没抢到什么东西去，我跟三姐姐更是毫发无伤，这都多亏了大哥哥跟小叔叔来得及时，将那伙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清淽看着堂上诸位长辈的脸色，斟酌着字句。

    “你小叔叔跟大哥哥手上那几下子打得过那些惯会欺行霸市，生事斗殴的地痞流氓？我倒是听说多亏了一位将军帮忙，你莫非没瞧见？”李氏知道清淽将葛世堃抬出来是有意为他表功，但是李氏既然在婆母面前将这事拿出来说，自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清淽几个被松绑后是直接从黑虎堂后院坐车走的，根本没看到前院当时是何情形，葛明礼后来又没有与她们做什么说明，清淽倒是真的不知道又扯出来什么将军来。

    她睁大了眼睛，确实有几分迷茫不解：“是这样吗？当时人多口杂，许多人打成一团，小叔叔怕我跟三姐姐吃亏，一来就让我们坐马车上回围场去了，后头怎么样我们确实不知道，还是大哥哥跟我说将歹人收拾了一通，我不认得有什么将军在的。”

    “是吗，”李氏神情严肃，声音都比平时低半度：“那呆会可得好好问问你小叔，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带出去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还牵连上了别的什么人，就更了不得了。”

    她这话一说，清淽也不敢做声了。

    本来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的新媳妇柳氏，也悄悄站了起来。

    谢氏见李氏在自己面前摆嫡母的谱，不由有点不快，她清了清嗓子：“她们两个小孩子，出去玩耍遇到歹人已经够害怕了，你又说话来吓她们，本来这两个丫头就比别人腼腆些，回头一个个都不敢出门，真成了鹌鹑了。还有啊，明礼这孩子办事一向稳妥，平日里对这些侄女们怎么样大家都有谱，想来这事就是个意外，不能怪得到他头上去。”

    “母亲说的是，是媳妇话说重了点。”李氏见谢氏一副维护小辈的模样，便飞快的认错，再说话时声音就轻缓了很多：“你们两个是出门出的少些，没经过什么事，今日倒也不是说你们有什么错，只是你们姑娘家大了，稍微有点什么事都会有许多叫人说道的地方，我就是担心这这一点，才急了些。”

    李氏说完这句话，又转脸朝向柳氏，微微笑道：“弟妹，你也别多心，三弟虽然年轻，但是毕竟是长辈，有什么事也只能找他才能问个清楚明白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将柳氏挽着手又送回玫瑰凳上坐下，柳氏微笑着表示自己没有介意。

    “多谢母亲教诲。”

    “多谢伯母关心。”

    清淽清荇只得谢过李氏的关切，只是小脸还是绷得紧紧的，眼神也有点游弋，显然还是非常紧张。

    “这次出去到底还是见了不少世面，听说几个丫头如今都会骑马了，还有人挽弓射箭，不知可有人猎到什么猎物没有？”秦氏在人前一向温和大方，如今见场面有点紧绷，便寻了些话头来岔开之前的话题。

    清懋此时不疾不徐地接过了母亲的话：“我跟妹妹们在围场上拉了两日的弓，连最小的五石弓弦都拉不满，因此不敢去林子里捉猎物，每日里除了逗逗被圈起来的野兔山鸡，其他时候就跟在家里一样，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吃茶闲话罢了。倒是小叔叔他们几个猎了不少好物，不知道昨日回来给大家看过没有。”

    清懋说了这几句话，突然把脸转向李氏：“我听说大哥哥猎了一尾红狐，那毛色十分难得，不但鲜艳无匹，还完好无损，眼瞅着天就要凉下来了，大哥哥这般孝顺的人，必会用这红狐皮给伯母做一个好物件罢。”

    李氏听了这话，却一时噎住了不知如何应答，葛世堃当然不算一个不孝子，但是比起孝顺母亲，显然他更习惯享受李氏的母爱，因此昨日虽然也给李氏带了几件玩意进来，但是葛清懋口中难得的狐皮，李氏却连一根毛也没看见。

    但是李氏当然不会让葛世堃落人话柄，因此默了一瞬她便扯开一抹笑：“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好物件，也应该先孝敬祖母才是。”

    “伯母说得是，是清懋妄自揣测了。”清懋无所谓地笑了笑，便不开腔了。

    秦氏看了看谢氏，温言道：“咱们家这是头一次随驾游猎，又得了不少好东西，现今一家子小别重聚，也是喜事一桩，不若今天咱们就在这儿多叨扰母亲些时辰，摆两桌酒菜，叫家里几位爷也过来热闹热闹，聊聊这些天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