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行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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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执着的入殓师

    ……

    那个女孩死了。

    ……

    “唉,我就不该有那个该死的好奇心!”

    梁伟东捂着肚子蹲在监牢角落,本就苍白的脸因为饥饿的侵蚀,显得越发惨白,毫无血色。

    梁伟东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入殓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值一提的身份——

    穿越者。

    刚刚穿越过来时,梁伟东踌躇满志,幻想着用另一个世界的深厚底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闯出一片天来。

    然而现实给梁伟东泼了一盆凉水。

    尽管这个世界的政治制度仍旧处于封建帝制状态,但点出来的科技树并不比经历过第三次工业革命科技的现代社会低。

    小车、飞机、电脑、手机、核电厂甚至大型强子对撞机,现代社会有的东西,在这个封建帝制的社会应有尽有,仿佛先进的生产力未能对这个落后的制度造成任何影响一般。

    理想破灭,梁伟东差点饿死在异世界。

    好在一家殡仪馆给了梁伟东一个能让他混个温饱的工作,这才有惊无险地活到了现在。

    不过最近,梁伟东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梁伟东发现,他似乎在一夜之间拥有了一种奇怪的能力。

    在盯着别人看的时候,会看到别人的脑袋上顶着一个数字,有高有低,数字高的人往往做事顺风顺水、好运连连,数字低的则霉运当头,烂事不断。

    而当脑袋上的数字归零的时候,那人过不了多久就会死。

    至于梁伟东为什么知道数字归零的时候目标会死,当然是因为……

    梁伟东尾随一个头顶数字归零的女孩,并亲眼见证了女孩的死亡。

    然后被牵连,作为这起命案的第一嫌疑人被抓了起来。

    倒霉的是,那个女孩似乎来头不小,督办此案的县令害怕惹祸上身,于是一股脑地把所有罪名都堆到了自己身上,恨不得当场斩立决,好来个死无对证。

    今天就是给梁伟东定罪的日子,但整座监牢却空荡荡的,安静得像人都死光了一样。

    已经一整天了。

    监牢里没有狱吏,没有牢头,就连隔壁监房的犯人们也不见了。

    重点是,梁伟东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可恶,要杀就杀,要放就放,一直这么折磨人是什么意思嘛!”

    梁伟东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望着紧闭的牢门,唉声叹气:

    “按照爽文套路,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一个系统跳出来和我绑定,然后带我装逼带我飞吗?”

    他犹豫了片刻,站起身,身子晃了晃,随后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牢房门口,用因为虚弱而显得中气不足的声音朝门外喊道: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牢房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走廊的灯透过牢门边的窗户照进来,阴恻恻的,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间或有微弱的风声,将监牢外干枯的落叶与地面摩擦产生的沉闷、喑哑的声音送进来。

    梁伟东的声音在走廊回荡着,依旧无人回应。

    “完了完了,看来我就要饿死在这里了,与此相比,我宁可被砍头……”

    梁伟东趴在窗口,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不甘心似的用仅剩的力气喊了一声:

    “喂——!”

    仿佛像响应梁伟东的呼唤似的,监牢走廊的灯突然接触不良般闪烁起来,仿佛下了班回家,带着一身疲惫坚持着交公粮的中年男人,仅仅闪烁几下,整个监牢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梁伟东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就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闪烁间,梁伟东看到对门门口的位置站着一道穿着白衣、长发披散的身影,一动不动。

    不知为什么,那东西给梁伟东的第一感觉不像活的,那种冰冷、阴森的气息,甚至令他感觉有些熟悉。

    梁伟东伸手将窗户关上。

    感觉和那东西相比,饿肚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然而就在窗户关上的一瞬间,监牢外的灯突然又亮了一瞬。

    昏暗惨白的灯光下,对门位置,那个长发披散的白衣鬼影消失不见了。

    但窗户的倒影,也就是映照出来的梁伟东所在的牢房里,那个穿着白衣、头发披散的身影静静地蹲在角落。

    她仰着头,铁青的脸不见一丝血色,凸出的鼓胀胀的眼珠仿佛像快掉了出来,更要命的是,她正冲着梁伟东笑。

    那种格外瘆人的笑。

    一瞬间,恐惧压倒了饥饿的痛楚,就连虚弱的身体也仿佛注入了一股子力气,梁伟东猛地朝大门撞去,只听“嘭”的一声,本应该坚硬牢固的精钢大门,这一刻却像纸糊上去的一般,竟被梁伟东撞出了一个口子。

    梁伟东无暇思考为什么这个门的质量为什么这么差,冲出大门后,就沿着走廊一路往监牢外冲。

    监牢的走廊阴暗、潮湿,带着浓重的、挥之不散的霉味,梁伟东的鞋子与走廊的木地板碰撞,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音。

    几乎在每次碰撞声响起的瞬间,都会伴随着几乎同步的声音,起初梁伟东以为是回响,但每次回响的节奏都和他的脚步节奏有轻微的差异。

    梁伟东不敢细想,冲出走廊之后,出现在大厅的瞬间,他就张开了双手,对着衙门的大堂高喊:

    “有、有鬼啊!!!”

    阴森森的风从堂外吹来,吹得梁伟东身体微颤。

    他的声音在大堂回荡着,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连大堂都没人?不可能啊?衙门大堂不可能没人值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若有若无的阴冷令梁伟东如芒在背,梁伟东正欲拔腿就走,但迈出去的脚步却骤然顿住。

    他看到大堂中央摆着一个圆桌,桌上摆着他的入殓工具箱,还有一个玉瓷碟子,碟子上装着几块看上去就很诱人的桂花糕。

    没有丝毫犹豫,梁伟东朝圆桌的方向冲了过去。

    对一位入殓师来说,入殓工具箱就是入殓师用来吃饭的家伙,而对梁伟东来说,这个入殓工具箱更具备着神圣的意义。

    他扑到圆桌前,一把将工具箱提起,随后略作犹豫,又将那几枚桂花糕捡了起来。

    随后,他风风火火地转身,正要朝大堂外冲去,一张眼球凸起、肤色铁青、笑容诡异的脸突兀地和他打了个照面。

    望着那双直勾勾瞪着自己,瞳仁缩得仿佛像黑糯米一样的眼珠,梁伟东十分羞耻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没有后退。

    他的脸色因恐惧而狰狞,一边发出刺耳的尖锐爆鸣声,一边却从入殓工具箱中取出了一个粉色的美妆蛋,沾了点粉底,然后流利而轻柔地在那张狰狞恐怖的脸上轻拍。

    两颊、额头、鼻梁、下巴,由内往外、由上往下,顺着肌肤纹理,将粉底抹得均匀、薄透。

    在防空警报般的尖锐爆鸣声中,一人、一鬼,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仿佛保持着微妙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