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意弄人,命运难揣
天降悲剧于故人也,必先散其家眷,毁其生迹,忘其所为,挖掘其坟,妒忌恨其所善,所以天道不容,送其早日轮回。
临近傍晚时分,雾色苍茫。
江草在外受委屈就会独自徘徊在祖坟附近,有时也会坐在石碑旁敬酒和倾诉自己遭遇过的不公。
看着大小墓碑,江草仿佛就像看到先人巍然屹立在他的身边,无时不刻的保佑着他,才能感受到一丝人间的温暖。
错落有致的祖坟已是他精神上的支柱,少年对这个世道感到心寒至极,竟抱着石碑哽咽起来。
“你说?我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
“肯定是你们不保佑我了,我真…真的好心痛,世界抛弃了我!”
少年不禁悲痛连连,却只能瞪眼看着自家祖坟,倒是什么时候才能冒青烟啊!
曾几何时他心已死,泪无痕,对自己人生彻底失去了希望。
直至黑夜,他醉如烂泥,身体左右开摆,留下一个颓废的背影,像是行尸走肉般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长长的影子亦有些摇摇欲坠,像是随时可以摔倒。
就在他右脚迈出祠堂外殿门槛时,祖坟里突然金光闪烁,照亮祠堂每个角落,爆破声惊天动地,最中心的祠堂也冒起来滚滚白烟。
白光过于耀眼,江草捂住眼睛,摸着门路,马不停歇的跑向祖坟祠堂,口中不时会骂骂咧咧一下:“是那个sb炸我家祖坟?”
气愤之余,他随手抄起一个木棍,仔细盘查祖坟附近石碑,却没见得半点被炸破的痕迹。
“嗨,大惊小怪的,干嘛自己吓自己。”
就在江草长长舒了一口气后,想着是自己是不是喝了假酒,才会这般神经兮兮。
他肚子咕噜直叫,转头想着在外面捡点东西,先垫付一下。
祖坟祠堂上挂着许多铃铛,此时竟不约而合的发出声响。
吓的江草顿时浑身一颤,此时诡异的声回荡在他的耳畔,“你就是本座后代?岂会如此不堪重负?”
少年害怕的闭上眼睛,长棍在空气中不断挥舞,打在石柱上,挥断三节。
月亮的余光照应在他那有些扭曲的面容,显得他是那般的颤颤巍巍。
他脑海中浮现英叔的身影,于是学起他捉鬼的动作。
将断节的棍子握在两手之间,双手合并,再单手舞棍,口中振振有词道:“上灵三清,下应心灵,天清地灵,赐我神灵。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服藏。”
片刻,少年缓缓的睁开一只还在颤动的眼睛,轻轻环视四周,铃铛也停止了声响。
“这就没了。”
没想到,还真的给震慑住了。
见没了声响,江草心中对英叔感激万分,他打算现在就给咱们英叔磕一个,想着这地方黑压压的一块一块,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才是。
江草后怕极了,虽然没有赶上前几年食不果腹给自己带来的绝望,但人哪有不怕阿飘的,还是用眼看不见的阿飘。
可他还是怕了,怕自己之后死在这里,无人收尸。
继续向前走着,却再也没有找到出去祠堂的门。
江草大恐,不寒而栗,双腿有些发软无力。
他心里自我调整情绪。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会害怕这玩意,生为二十一世纪的三缺少年,缺爱,缺元,缺情,不妥妥的比恶鬼还恶鬼,好歹也是受过高难度生存,可比这要绝望多了。”
“大不了重开,十八年后还是一个好汉。”
想到这里,心里也就踏实多了,江草便觉得没有刚才那么恐惧。
于是他扭头就跑。
这时,雾态的长发白胡子老祖油然而生,急着飘向江草。
紧紧跟随他不放,口中说着寒风刺骨的话,大概的意思是,没落了呀,没落了呀!
没完没了的念叨着。
江草感受到一股股寒风刺骨,心里又慌张起来,如同丧海之鱼,狼狈逃窜。
不一会儿,跑到实在没了力气,连连摆手,费力急喘。
对这灰色烟雾,拱手低眉折腰道:
“老祖宗啊!您看都去到下面那么久了,何必为难自己的子孙后代,要是缺钱花,找我也不着调啊,您要是再不保佑保佑我,怕是要绝后喽。”
激烈运动后,他热汗参杂着冷汗滚滚而下,顾不得擦汗,便开始一个劲的哭诉这些年的不易。
不知老祖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江草还想详细的解释一下没落的原因。
见他一直摇头晃脑和一个劲的催他站起。
江草以为自己说的太假,又是一顿输出。
真情实意,溢于言表,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老祖嗯叽嗯叽又是鬼话连篇,语气颇为愤怒,吹胡子瞪眼。
弄的江草心里咯噔一下,再次心里慌乱起来,甚至怀疑自己说的是不是太过了。
他眼睛瞟着瞳孔突出的老祖,险些没有蹦跶起来,身体顺势后仰,这也太特么吓人了吧。
然后又看见老祖掐着自己的脖子,两人脸色变幻无穷,脸色苍白,露出痛苦之色。
江草并不是什么胆大之人,除非自己真的忍不住。
他迅速从地上拿起一块大的鹅卵石,向着自家老祖脑门就是一击。
雾态老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头顶,石子从他的脑袋上的左手穿过,掉落在草坪上。
“不孝子孙,连老祖都敢戏耍。”
砸完后的江草找到门的位置,撒丫子就向那里跑。
或许就是逃跑这么一个目标,速度相比上一次快到极致。
但也遭了栽,不小心被藤蔓拌了一下,整个人飞扑在了石碑之前的地上趴着,痛苦哀嚎。
江家老祖缓缓回神,吐了一口浊气,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许多。
飘飘然的来的江草面前,仔细打量眼前哭闹的子孙后代。
口中憋屈几下,张口结舌道:“你…你是本…本座的后…后代,我也…也知道了你…你的悲…悲惨人生,所…所以我来拯…拯救你……”
说完,不再做声,化作金光,没入石碑中。
江草抱着沉重的头,直直的坐了起来。
看见老祖进石碑里,他用手将其摸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怎么进去的,好玄幻啊!”
江草心里五味杂陈,月亮撒下凄凉的月光,照不亮他前进的道路,没了刚才的闹剧,道不明的空虚感占据他的心头。
何人在意自己死活,谁又可以在你低谷的时候拉你一把。
天道不公,欺诈我心。
想想这十几年来,既没有交上过命的朋友,一直独行独往,抗下生活带来的压迫和社会的剥削,很多时候真的很无助,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心头就是一阵痛苦难耐。
可这么些年也还是要坚持下来,哪个人不是独自在伤感中成长。
黑夜漫漫,星空浩荡。
墓碑的碑面渐渐亮起,浮现的金色文字如鱼得水般快意游窜,构建来一幅绚丽多彩的山水画。
江草不由被此同化,用手遮挡着过于耀眼的光芒,直至消失在原地。
一个巨大的漩涡自神秘空间不断运转,有着翻天覆地的能量波动。
他步履艰难的凝望着属于自己的记忆,直至呆若木鸡,不由的苦笑连连,活着还真的不容易。
看到现在不为辛劳倒像是一种解脱,波波涟漪荡漾在心头。
人生之意在于内心触感和真情流露。
“你在抱怨本道不公,还是就此打算一直颓废下去。”
刚刚抵达此处的江草受这句话的影响,心里就是扑通扑通,双腿不禁有些发软,像有无数罡风划在他周围的空气上。
朗朗虚空之中爆雷涌动,威严且道貌岸然的老者步履矫健,摸着胡须怒目而视。
江草张望眼前身着银白色古装道袍,铁骨铮铮,全身散发出唯吾独尊的气势。
这是个高人。
“晚辈困惑,不知前方命运,望前辈可以为我解惑。”
见老者没有直接出手抹杀他的意思,急忙紧凑上前磕头认错。
“祸不单行,你想要的,本帝早已知晓,拿走这个,如此一来到也算了断我们间的因果报应。”
说完,丢下一个毫无突兀的石头,便是扬长而去。
看着这表面凹槽不一的破烂巨石,江草陷入了沉思。
“娘的,这是让仙人给忽悠了。”
烂石头,也没说有(⊙o⊙)啥作用,给人门前当垫脚石都硌得慌呀。
还以为自己可以获得什么特殊技能,从此一飞冲天,登顶世界高峰。
这才是他江草想要的,只给了自己一个烂石,抬走也要浪费不少力气,简直就是晦气。
再想想这些年像是跳梁小丑一样的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很想把这块石头就此抛下深渊,以解心头之恨。
直到松手的那一刻,才想明白,仙人都是讲因果报应的,那这块烂石就更不可能是什么凡品。
可是,石头在脱落的那一刻,他就有点后悔了。
石头掉下了深渊,不见声响。
此时的他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三个想法。
“仙人可能看着自己,跳下去捡起来。”
“不管了,这个地方太诡异了,要相信科学。”
“既然没把我送出去,不如直接躺着装死耍赖。”
江草先是站得笔直,随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四处张望。
随后如嚼了假伸腿瞪眼丸一样,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像是中毒一般。
雷暴之声消失,场面极其宁静,细弱无声,落针可闻。
江草一万个泥马翻腾而去,有些不敢置信。
“仙人就这般真的走了。”
他看向脚下的深渊,心里莫名的感觉恐惧。
就把自己晾在这里不管了。
说好的帮助自己,自己不识货,没有把持得住,自己认了。
可是,你不把自己送回去,就太不讲仁义道德了吧!
“狗屁仙人!”
“日你个仙人板板的。”
江草突的一下盘坐心里越想越是浑身难受。
不过躺着这里,暖洋洋的,给人一种难得的舒畅感觉。
就这样江草躺了三天,任然不见仙人踪影。
江草有些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从裤袋中恋恋不舍的取出一些碎饼干,舔食少许。
这几天他算骂够了,有乏味和口干舌燥的。
同样思考了很多,难道自己要一辈子待在这里,那还不得饿死。
三天他四处寻找出口,给这云层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江草彻底安静了。
如今的他面黄体弱,提不起半点精神。
空中不知什么时候有灵雨飘散,立马就让江草活了过来,仰头张嘴接着灵雨,好生欢喜。
一会又是大雨倾城,岩浆烈焰翻涌。
江草麻了!
自己tm这是到了地狱?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视我江草如糟粕。
江草仰天咆哮。
“tmd!”
一连数日,都是这样在极端的天气中度过,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快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江草高估自己的忍耐限度,承认自己把死亡看的太轻了。
真正面对死亡时,内心还是极为恐惧的,但他此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条想法,选择等待。
安逸之时,不知在什么有一脚直冲江草臀部而来,速度奇快。
来不及反应的江草懵逼状态下坠入深渊。
想想这一苦难和悲惨的一生,以及对仙人的无情感到绝望。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任凭自己坠入深渊巨口。
“毁灭吧,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