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凤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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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粉墨登场

    镇北侯世子安楚穆寻组了个局,安南城殆半的公子哥都受到了邀约,齐齐登上了他那艘巨大无比的三层高的画舫。

    其实说这船是画舫并不合适,因为它的前身是泽洲水师一条退役的战舰,安穆寻把这战舰稍稍改造,远航是不可以,平日里摆摆花样子倒是还不错。

    如今出现在榴花河上,倒是比那五条颜色鲜明的龙舟还要醒目许多。

    覃鹄刚走到岸边,安穆寻就已经对着他喊道:“覃六爷,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覃鹄微微抬头,看到安穆寻头戴玉冠,剑眉星目,脸上挂着他那招牌的坏笑,让人恨不能把他的头拧下来。

    冷笑道:“玩什么?”

    一撩下摆上了船。

    世子爷素来面广好客,邀请了了殆半个安南城公子哥,来得却不止如此,此刻众人围着一张桌子下注,盘口是今日龙舟赛的赛果,这庄家自然是世子爷。

    覃鹄一眼扫去,大热居然还是那兴顺船厂邵家。

    邵如春和甄享婉的恩怨他略有耳闻,虽然那人对于此事讳莫如深,无论怎么问都没个结果,但是单单传入他耳中的只言片字,已经够那邵如春死一百次了。只可惜他没落入自己手中。

    谁曾想到他居然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据说是搭进去不少,但是在覃鹄看来是完全不够的。

    如今还这么高调。

    安穆寻一眼看去,覃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折扇一摇问道:“覃六,可要赌一把?”

    覃鹄反问:“怎么赌?就这些?”

    世子摇摇头道:“这些必定不合覃六爷的胃口,不如这样,你亲自领一条船,灭了那邵家的威风。”

    邵家因是在船上讨生活的疍家人出身,这水上的活动自然比一般的人要精通,这几年来,在这龙舟赛场上,皆是他一家独大,独占鳌头。

    安穆寻自然是早听闻了这覃鹄与邵家的恩怨,才特意设下这局,看似赌的这龙舟赛,实际不过是唯恐天下不乱,专门让这覃鹄去搅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知是个局,覃鹄却不得不跳了。

    似笑非笑地看着安穆寻道:“赌注是什么?”

    “如果我输了,飞雪山下的马场里面的马随你挑。”

    镇北侯府擅驯马养马,每年皆为大楚骑兵输送精良的战马,而飞雪山下的马场,却是镇北侯府的私产。

    里面的马匹品种优良,皆是良驹,随便一匹都价值连城。

    这个赌注,实在是动人心。

    覃鹄微微一笑,问道:“哪条船?”

    这是应下了,世子却慢条斯理地道:“不急,六爷的赌注还未说呢。”

    “世子想要什么?只怕早已经想好,何必拐弯抹角?”

    “如果六爷输了,那就包下醉无忧,请我们全部人去听个曲儿就好。”

    覃鹄刚想说这有何难,世子摇着扇子补充道:“不过嘛,要请那位少卿大人列席。”

    此话一出,本来安静听着两人对赌的众人哇地一声笑开了。

    覃鹄日日去大理寺报道,安南城早已经传遍,看来这空穴来风并非没影的事。今日本以为是来看龙舟的,没想到却吃了个那么大的瓜。

    覃鹄眉头一皱,随即展颜道:“这有何难。只是既然涉及到少卿大人,断不能让他平白无故卷入赌注,若是我赢了,世子这马,可也送一匹给他?”

    安穆寻心中暗笑,你这覃六果然是个不吃亏的主。

    虽然肉痛,但是正如他把覃鹄架上了台上不好下来,他自己也是同样不能输了气势,当即一脸理所当然地道:“正该如此,六爷对少卿大人果然是真情实意。”

    覃鹄不再多言,跳下船去,快步走到那通体油了白漆,只写着一个安字的龙舟,自去准备了。

    安穆寻回头对着众人道:“诸位,如今这赌注还未定,欢迎改变主意。”

    不少人把本来下在邵家的彩头放到安字上。

    安穆寻做完这一切,摇着扇子,慢慢地走向站在船头甲板上的白衣男子。

    脸带笑容,一脸诚恳地道:“表哥,你要不要也玩两手?”

    那人转身,正是上官敏。

    他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我素来不喜做没把握的事,世子有心了。”

    安穆寻认真地看着上官敏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出点端倪来。

    安穆寻的母亲和上官敏的母亲一母同胞,皆是出身百年世家易氏。

    虽然所嫁之人不同,但是机缘巧合,两对夫妻却在边陲小镇谷台重逢,并且一前一后诞下儿子。

    两哥们自小在谷台一同长大,安穆寻去上官敏家比在自己家待的时间还要长。

    如果问从小到大,他最看不顺眼的人是谁,那就是这个谪仙一般的表哥。

    明明两人年岁只差了半岁,这上官敏倒时时装出一副老头子的模样,得众人赞一声少年持重,衬托得他这个镇北侯世子越发一文不值。

    明明坏事是两人一同做的,最后受罚的总是自己。

    童年的成长有这么一个人,你说可恨不可恨。

    后来长到十岁,安穆寻作为镇北侯世子,必须要回皇都陪太子读书,这才断了来往。

    只是童年的回忆太深刻,安穆寻再见自己这表哥,那些不美好的事情如潮水般涌现。

    偏偏老太太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对上官敏十分热衷,不仅强留他在府上住,还托了关系,让他进了大理寺当个知杂。

    这上官敏是来准备明年的春闱的,如果说之前那个讼师是为了给自己打响名气,积累点政治资本,他做了也就做了,横竖花不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但是这大理寺知杂,却是日日要应卯的职位,按照他对上官敏的了解,他是脑子进水了也不会热衷于做这件事。

    而且自己的老太太更不会平白无故去举荐他,必定是上官敏求来的。

    这就更玩味了,他总不会突然性情大变,对这刑狱来了兴致。

    经过安穆寻的合理推测,上官敏此遭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名震安南城的美人——甄享婉。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了他镇北侯世子呢。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个局。

    他倒要看看,面对覃六这毫不掩饰的态度,自己那谪仙表哥有何反应。

    不料他看了许久,都没看到上官敏脸上有任何的异常。

    果然是个无趣的人。

    不过这戏才刚开锣,待所有人都粉墨登场,就由不得你不入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