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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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槟榔情缘

    郑和在向梁道明和施进卿告别后便离开了旧港,启程来到了马六甲海峡两岸的另一座重镇-槟城。

    槟城位于今天的马来西亚西部,马六甲海峡的西北端,面向印度洋,是南海进入西洋(明代将印度洋称为西洋)的重要咽喉城镇,海上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槟城本身是建在一座海岛之上的,因为盛产槟榔,因而得名槟榔屿,亦被称作槟城。

    在郑和第一次出访西洋的时候便到访过槟城,和当地人民有过接触,因为当时捉拿陈祖义紧迫,所以并未久留。郑和第二次在槟城上岸的时候,槟城人民为郑和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当地居民把最美味的槟榔送给郑和品尝。郑和也命人将赠予的珠宝礼物送给槟城人民。

    在结束了欢迎仪式之后,郑和允许人员可以在当地居民允许的范围内自由活动。

    王丽娴是第二次跟随郑和下西洋了,第一次下西洋时她在李俊颖的手下担任随军乐师,和李俊颖一起结识了溜山(马尔代夫)少女娜塔莎娅。当郑和再次出洋时,王丽娴又向郑和申请担任乐师并获得了批准。

    王丽娴和另外两位同是秦淮河怡香院的歌女漫步在槟城的槟榔树下,拿出了她心爱的竹笛,她们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轻轻地吹起了一支优美的曲子。

    突然间,王丽娴听见背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着什么,那个声音不是中文,她并不能听懂说了什么。王丽娴心想:大概不是在叫我吧,可能是当地村民们的日常交流吧。

    此时,另一位歌女说到“丽娴,是在喊我们吗?”

    王丽娴回头一看,一位身材高大,皮肤红棕的男人正朝他们走来。那个男子走到王丽娴面前,脸上一副好奇的表情说了些什么。王丽娴年方二十三,正值妙龄,情窦初开,见到了一个陌生帅气的男子不免有些害羞。王丽娴在确定那个男子是在问自己时顿时感觉自己浑身一股热气袭来,脸一下子就红了。槟城的天气本就炎热再加上此时这尴尬的氛围,不知不觉间王丽娴身上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一位陪同的歌女见状,立即向那位外国男子说了句“我们还有别的事,那个就先不跟你说了。”于是就拉着王丽娴的手跑进了海滩旁边的椰树林里。

    那男子也是一头雾水,显然他并听不懂中国话。

    王丽娴等人跑到了椰树林里后,那小歌女拍了拍王丽娴说“姐姐,你还好吧,刚才看你出了很多汗,脸也红了,为了摆脱这尴尬的局面,我就找了个借口把你拉到这里来了。”

    王丽娴脱去外衣,因为实在太热了,缓了一缓,略带羞涩地喊了句“谁……谁害羞了,我才没害羞呢。”说完,独自一人跑远了。

    夜深时分,王丽娴手里把玩着她那心爱的笛子,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那个外国男人确实令她难忘,她感觉白天她的表现太糗了,一定是让他看到了自己的笑话,想着想着,心中不免五味杂陈,小鹿乱撞,她一晚上都没休息好,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王丽娴想来想去,还是想找到那个男孩,可是碍于语言不通,她并不能和他交流,于是她找到了马欢,马欢会外语,可以帮她翻译。

    王丽娴把情况告诉了马欢,希望马欢可以帮她找到那个外国男孩。马欢答应了,她询问了一下当地的村民,得知在海边打渔的一个男孩很符合王丽娴的描述,于是她们去了海边。

    在海边她们发现海面上有一个男孩在捕捞海螺,由于前一天太过紧张,王丽娴并不能十分确定他的样貌。

    马欢用马来话大声说到“那边的小哥哥,能麻烦你过来一下吗?我们有话想对你说。”

    那小哥听到后大声回应了一句“你们稍等,我马上就来。”

    他把捕捞上来的海螺打了一个包,划着小船来到了岸边。

    他一眼就认出了王丽娴,说到“姑娘,我记得你。”

    马欢把小哥的话翻译给王丽娴听,王丽娴知道后是既激动又害羞。

    她有些语无伦次,说“那个……昨……昨天……我……听不懂你的话,失礼了。”

    王丽娴此时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马欢在一旁如实的做着翻译。

    那小哥说“没关系的,我看你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听你在演奏曲子非常好听,我很好奇,本想着过去问问你那曲子叫什么名字?你又是从哪里来?可是你就跑了。后来我想可能你是外国来的客人听不懂我们的语言。”

    王丽娴听过翻译,连忙说“噢,原来,原来你也喜欢那曲子。那个……我是从中国来的,是跟随郑大人巡访西洋的,那曲子是我们中国的名曲,渔舟唱晚。”

    小哥说“真好听,那我能知道你演奏的乐器是什么吗?”

    王丽娴说“这个叫竹笛,是中国的传统民族乐器。如果,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给你看看。”

    说罢,王丽娴从腰间拿出竹笛,递给那小哥。那小哥接过笛子,反复端详,这种乐器在南洋异域属于稀罕物品,这里人都没有见过。

    小哥问到“这个,这个是怎么用的呀?”

    王丽娴细心的开始教起了小哥怎么吹笛子,那小哥尝试着吹了几下,音律完全参差不齐,偶尔还会发出几声怪叫,马欢和王丽娴都忍不住笑了。

    小哥也略显害羞,说到“见,见笑了。”

    就这样,他们一直聊到很晚,王丽娴说“明天你要不要来我们船上参观参观,我们的船可大着呢,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小哥说“好呀好呀,那,我家就在那边,明天,不见不散。”小哥顺手指了指远处一片槟榔树包围着的一个海边小渔村。

    第二天到了,小哥如约和王丽娴来到了大明的宝船上,宝船高大雄伟,巨大的明字大旗挂在最高的桅杆上随风飘扬。小哥不禁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了。

    小哥看着壮丽的宝船目不暇接,说着“姑,姑娘,你,你们中国的船真大,好,好漂亮。我虽生长在海边,见过不少商船,但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船。这简直是一座海上的城市啊。”

    王丽娴听过翻译,略显傲娇和自豪的说“那是,我们大明朝国力强盛,当朝永乐皇帝更是英明神武,大国当然要有大国的风范啦。”

    小哥不禁鼓起掌来,脸上的表情充满着羡慕和崇敬。

    当小哥看到船上一排排大铜炮时,突然略显慌张,吞吞吐吐的说“这大炮……应该……应该很厉害吧,如果……如果我们族人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不会……不会把我们村子轰平吧。”

    王丽娴说“这是哪里话,我们中国人爱好和平,这些都是专门打那些作恶多端的海盗的。知道大海盗陈祖义吗?他就是我们郑大人抓的,当时我们和海盗在旧港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我当时也在场亲眼见证了整个激战的过程,我们的大炮让海盗瞬间樯橹灰飞烟灭。”

    那小哥生活在马六甲海峡沿岸,对陈祖义是早有听闻的,他也知道陈祖义这伙海盗人多势众,沿岸国家无可奈何。

    听了王丽娴的话之后,小哥展现出欣慰的笑容,说“有了你们,我们以后的日子就会太太平平的了。”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王丽娴说“那个,小哥哥,要不你留下来在船上吃个午饭,我们船上的厨师做菜可好吃了,今天也让你品尝一下中国菜。”

    王丽娴让厨师做了丰盛的午餐来招待小哥,小哥品尝之后连连称赞,说中国菜色香味俱佳,他可以大饱口福,并感谢王丽娴的盛情款待。

    就这样大概过去了半个月左右,王丽娴和那小哥经常会一起约会、聊天,小哥也渐渐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中文。

    眼看船队马上就要离开槟榔屿了,王丽娴有一天对那小哥说“这么多天,我都没来得及问你姓名,我叫王丽娴,你叫什么呢?”

    小哥说道“你就叫我伊斯卡拉吧。”

    王丽娴说“我们马上就要启程出发了,我还要和郑大人一起去下一个国家,你会想我吗?”

    小哥说“能够遇见你是我的缘分,我会一直想念着你的。一路平安。”

    王丽娴取出一支笛子,眼含热泪的笑着说到“谢谢你,让我在美丽的异国遇见你,这支笛子送给你,希望你看到它你就可以想起我,祝你幸福快乐。”

    正当王丽娴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那小哥突然说“你还会再回来吗?”

    王丽娴忍着泪水拼命地点头说“会的,一定会的。”

    几天之后,船队装好了行李,整装待发。就在王丽娴准备上船的时候,马欢叫住了她。

    马欢递给她一个槟榔,说“这是那小哥托我带给你的,他说感谢你这么多天的陪伴,他感到很幸福,他们族人认为遇见心爱的人就要把最好的槟榔送给心上人。他还说,他相信你一定可以回来,他还想听你演奏曲子呢。”

    王丽娴手里拿着槟榔,情不自禁的哭了。船队升起风帆,带着一对异国恋人的思念,再次驶向了茫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