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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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套路

    蔺幽文的话让常癞子后背发凉,他今天可一天都没出过门,这片院子就在自己窗边,哪里有半个外人靠近过,可转瞬又一想,今天看到蔺幽文使的仙术实在是历害,所以如果是一个修士神不知鬼不觉过来作祟的话,他确实也发现不了。

    惊悚变成了恐慌,他忽然又觉得肚子一阵痛,也不知道是吃得太多,还是过于紧张。他吸着凉气紧张地道:“两位仙长能抓住这个搞鬼的人吗?”

    司空临笑着道:“抓不住。这人显然修为比我们高出太多啦。”

    ”哎!“常癞子两眼一翻,半真半假地倒在苏集怀里,嘴里哼哼唧唧,一副受不了刺激的羸弱模样。

    蔺幽文瞥了他一眼,转身对着许七娘道:“其他出现异状的家里,也像这样翻一翻土,说不定下面都有血。”

    许七娘点点头道:“好。”

    蔺幽文又道:“那个发现干尸的家里呢,是又出现了一具尸体吗?”

    许七娘抹了抹脸上的灰,道:“那倒不是,好像是家里突然变得湿漉漉了。其他家里发生的怪事倒是一样的。”

    蔺幽文眼珠转了转,刚想说什么,却听蹲在门外的输不馁喊了一声,似是发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她朝着输不馁瞅了一眼,道:“怎么啦?”

    输不馁摇摇头,轻声道:“我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没什么……”

    蔺幽文狐疑地看着她,神识却感觉到李金丹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她走出院外,果然看见其板着一张臭脸,看也不看输不馁一眼,径直冲着她道:”又发现尸体了。“

    蔺幽文道:“还是原来那户人家?”

    李金丹道:“是的。”

    蔺幽文道:“是不是身体涨得像泡过水一样,皮肤是紫色的。”

    李金丹道:“泡过水之后,也没见体型很大,但是肚子却涨得很高。”

    蔺幽文道:“我知道了。”

    李金丹道:“好的。”

    输不馁无语地听着两人一板一眼,呆板无聊的问答,她心里纠结了一会,还是对着李金丹道:“李叔,前面的事……”

    李金丹也看着她,冲着她点了点头:“行了,就那点事,别提了。”

    他们一行人便从常癞子家中动身,苏集和许七娘去安排其他各家挖开后院泥土,李金丹照旧去保护他们,蔺幽文和司空临则带着输不馁前去检查干尸。

    司空临眼中异光闪烁,看了看走远的李金丹,又看了看满脸郁郁的输不馁,忽然笑了笑,道:“输道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看你和李道友好像不是很开心呀。”

    输不馁楞了楞,道:“是的。小事而已啦,没什么。”

    司空临笑道:“好。如果有什么矛盾解决了就好,免得等会碰到敌人不能团结一心对抗。”

    输不馁弱弱地笑了一下,道:“是这样的。我和李叔只是吵了一架而已,刚才在苏婶的家里看到了一只猴子,李叔要把猴子抓起来,我也没阻拦,后来他要把猴子脑袋剖开来,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没有,我就吓得赶紧把猴子放了。”

    司空临佯装吃惊道:“这么吓人?”

    输不馁抿着嘴道:“是……也不是很吓人啦!李叔也是保险起见,可是差点把苏婶吓晕,我才阻止的。”

    司空临莞尔一笑,不再言语,走到了蔺幽文的身边,那家院子已在眼前,门板大开,他们一齐叩了叩上面的门环。

    躲在门后的女孩却已探出头来,高兴地大笑道:“哈哈,吓到你们了吧?”

    司空临眨了眨眼,道:“吓死我了!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啊。”

    女孩笑呵呵地从门后走了出来,牵着司空临的手道:“爹和娘叫我等在这里的!”

    蔺幽文问道:“门口那些人呢?”

    女孩道:“他们都回家啦,娘说他们怕自己家里也发生怪事,所以都回去了!”

    湿漉漉的尸体就摆在原来那家屋子里,女孩已被母亲领走,孩子父亲愁眉苦脸地站在床边,烦恼道:“这可怎么办啊。我们粗糙惯了,是不怕这些死人。可孩子还小,却受不了这种刺激。这些死人出来也就算了,还偏偏出现在床上,这叫我们可怎么过日子啊!”

    蔺幽文补充道:“还是死相这么难看的尸体。”

    尸体正是蔺幽文几人之前在池塘边发现的那具,就连腰带上原先挂着身份牌的绳子照旧都系在那里,蔺幽文从储物袋里拿出牌子比划了一下,确定无误能够完美匹配上。

    司空临检查了一遍尸身,道:“师姐,你觉得这户人家家里突然冒出来的水,就是池塘里的水吗?会不会池塘地下有个传送门,把上面的东西一点一点传送过来?”

    蔺幽文摇摇头道:“不太像。早上的时候,其他人家中也有流水情况发生,我觉得这些水可能就像是地底下的血,至少起到差不多效果。再说我们去的时候,池塘里的水是满的啊。”

    司空临苦笑道:“确实,如果这个说法是对的,按照这里流水的时间,我们到池塘的时候,池塘至少就应该下降了些水位了。”

    水“滴答滴答”从天花板向下落着,地面上摆着七八个大脸盆,一齐奏着这曲欢快的死人歌。

    蔺幽文用手沾了点水,忽然在墙上写道:

    “至少四天之前,沈家在这里内讧。”

    司空临点点头道:“差不多,我们先是听到了沈家在这里内斗传闻,磨蹭了几天才到了水茂丛。”

    蔺幽文继续写道:

    “下午,到水茂丛,发现老板老板娘尸体和输不馁。”

    司空临补充道:“按照看管水茂丛的沈汨说法,他们是在内斗时不甚误杀了水茂丛老板,还有闲心布置了一翻木屋里的装饰。”

    蔺幽文冷哼了一声,收回手,没有继续写下去。

    输不馁沉默地站在门口,忽然轻声道:“怎么突然理起了时间线?”

    司空临笑咪咪道:“因为已经没了线索,所以总要整理一下思绪,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蔺幽文不屑道:“没有新的发现,便只有把之前的疑点重新翻出来,看看能不能挤出来新的线索。”

    司空临微笑道:“输道友,你是什么到村子里的?”

    输不馁退后了一步,道:“…………唉,我还以为你们没察觉到,沈家的事太大,能夺走你们的注意力。”

    蔺幽文抱着手道:“进村时你那几个朋友说你怎么这么早回来就不对啦,不过那时候我觉得也许是因为你每次要在水茂丛住很久,所以他们才感到意外。但是后来询问沈珉时,你总是要在一旁打岔,实在是太奇怪了一点。”

    输不馁苦笑了一声,道:“我确实是你们发现我的那天早上,才去的水茂丛,也不过比你们早了一点点罢了。”

    蔺幽文道:“你去的时候,水茂丛老板两个就已经被杀了?”

    输不馁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下,只听她道:“是。他们死得……很惨。”

    蔺幽文又问道:“他们那时候真的死了吗?几天之前死的尸体,流在外面的血液怎么还是鲜红色的?”

    输不馁又笑了一下,声音颤抖,道:“因为……因为他们人虽然死了,但是身体还活着!沈家只不过把他们变成了白痴,我去的时候,他们嘴里念念叨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对着我傻笑。”

    蔺幽文向前走了一步,来到输不馁面前,道:“然后你就杀了他们?”

    输不馁摇着头,大声哭喊道:“我没有!我那时候心里很吃惊,但是那个沈汨却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把我也抓了起来。我很怕变成叔叔和婶婶的样子,所以祈求着他不要这样对我,他说我确实不用变傻,只要我乖乖去当沈家的侍女,什么都不会发生!”

    蔺幽文皱着眉道:“然后怎么了?”

    输不馁哭叫道:“沈汨把我绑了起来,他见我修为低下,和凡人没有一点区别,便只用了普通绳子来绑我!我见后屋里只有我和叔叔婶婶,忽然想起水茂丛后边还豢养着一些牛和鹿兔羊,想着放了他们,于是凑到叔叔身边去够他的储物袋,想要找到后边围栏的钥匙。”

    蔺幽文冷笑道:“你拿了钥匙又怎么样?”

    输不馁哭泣道:“我准备之后沈汨把我带走时,偷偷把钥匙丢到地上,有人来看的时候,就可以捡起钥匙,放走那些动物。我那时候却不知道沈汨已经打算继续开店,所以……”

    李金丹的声音忽然在输不馁身后响起:“是的,你就是这样天真!”

    蔺幽文放开神识,感觉到李金丹带着苏集和许七娘走到了院中,他似乎很生气,呼息粗重,脚步也越发用力起来。

    输不馁咬着牙道:“我确实很傻。”

    李金丹冷冷道:“后面呢,后面老输两口子是怎么死的,你给我好好说。”

    输不馁闭着眼睛流泪道:“我刚碰到叔叔的储物袋,突然之间沈汨又走了进来,他以为我是想拿起逃跑,于是就……杀了叔叔和婶婶,强迫我看他将叔叔婶婶打死……”

    蔺幽文厌恶道:“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输不馁喃喃道:“因为,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是我杀了叔叔婶婶,是我,所以错全在我,没什么好辩解的。”

    司空临好奇地看着她,道:“所以之前我们在问沈珉话的时候,你一直在旁边打断?”

    输不馁苦笑了一些,泪水流得更加多了:“是的。我是个懦夫,我不敢接受现实,哈哈。”

    李金丹掰着输不馁的肩膀,领着她走到了院子里,声音平淡道:“你觉得老输是你杀的?”

    输不馁麻木地道:“是我。”

    李金丹道:“你感到很愧疚?”

    输不馁点了点头,身子颤抖了起来,道:“我不敢觉得愧疚……”

    李金丹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下来,几乎可以说是温柔,语调却又坚定:“那你就应该保持住这种心态,并且把情绪发泄到杀了老输的沈家人身上!记住,你也是受害者,杀人的是沈家的人,不是你!”

    蔺幽文和司空临面面相觑,司空临叹了声气道:“还真是老套的情节,看得我有些反胃啦,本来还以为抓到重点了,才放任她在这里的。”

    输不馁颤抖着道:“真的不是我杀的吗?”

    李金丹用力地道:“当然不是!你应该找他们复仇,告诉他们,他们才是杀人犯!”

    蔺幽文静静地看着输不馁和李金丹一问一答,两个人都已泪流满面,身上仿佛被下了咒一般不能动弹。

    她笑了笑,忽然对着司空临道:“她越来越像了。”

    司空临好奇道:“越来越像谁?”

    蔺幽文冷冷道:“夕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