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春雨润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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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琅”子野心

    北方有狼,常群居之。

    陈惜命单脚在地面之上轻挑,银枪入手,睥睨四方。

    “看来我们有麻烦了,萧萧临舒躲在帐篷里别出来!”

    陈惜命话音刚落,远处一声狼嚎响彻月下!

    嗷呜——

    紧接着群狼啸天,一匹匹健壮的草原狼自山岗之后缓缓现身。

    孟琅与竹落雨自另一顶帐篷中探出身子。

    “我的个乖乖,这是拿我们当夜宵了。”

    孟琅一边说着,手中已经抄起了一柄弯刀,正是离开金狼王庭的时候金狼王送的。

    竹落雨倒是毫不惊慌,风轻云淡地道:“看来我们与狼还真是有缘啊。”

    仔细想来也确实如此,无论是金狼王庭还是此刻的狼群,亦或是雪狼将军陈惜命,都与这“狼”字多少挂些关系。

    一旁的几匹马不安地用马蹄踏着地面,并发出阵阵恐惧的长鸣。

    唯有照夜玉狮子“霜月”依然昂首环视着狼群。

    “陈将军,这草原的弯刀竹某用不惯,可否借长剑一用?”

    陈惜命单手自腰间取下长剑抛向了竹落雨说:“拿去。”

    “一会儿狼群发起攻击,我只能保护好萧萧她们俩,二位多加小心。”

    孟琅闻言顿时不悦:“将军,您也太小看本少爷了,不过是几只畜生而已,少爷我还不用别人保护。”

    “那就好。”陈惜命头也不回。

    孟琅冷哼一声道:“而且穆萧萧那丫头是本少爷的未婚妻,就不劳您老——保护了。”

    这个“老”字孟琅特意拉长了音,像是在提醒陈惜命。

    陈惜命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紧了紧手中的长枪。

    就在这时,穆萧萧突然从帐篷中探出了头问道:“发生了什么?我……”

    “回去!”陈惜命与孟琅异口同声地喊道。

    远处再次传来一声狼啸之音。

    不知竹落雨是不是有意的,说了一句:“二位,还是度过眼前的难关再争风吃醋吧!”

    “来了!”

    陈惜命说完话竟然提枪冲了上去。

    头也不转地留下一句:“自求多福。”

    与此同时,山岗之上的数十匹草原狼已经如狂风一般席卷而下。

    狼足踏在枯草之上,发出阵阵沙沙声,如地狱无常鬼在夜间轻咳。

    群狼越跑越快,狼牙在月光下反射着摄人的寒光。

    陈惜命单手提枪,左手将自己脑后的长发甩到面前,用嘴咬住,眼神如冰,化为了一匹白色的孤狼悍不畏死地冲向了狼群。

    “他疯了吗?”孟琅虽然嘴上强硬,但是真正见到那凶恶的狼群之时,不由得手心发汗。

    “二叔!”穆萧萧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陈惜命却是不为所动,转眼已经与狼群短兵相接。

    数张狼口向着陈惜命噬咬而来!生死一瞬间!

    长枪在月光下带起一抹银色的亮光。

    哀嚎声伴随着激射的鲜血弥漫荒原。

    刹那间,陈惜命仿佛是化为了夺命的刽子手,一匹匹的草原狼成为了他的枪下亡魂。

    忽然,狼嚎声自四面八方响起,帐篷的另外三个方向又各自冲出了十几匹草原狼。

    没想到这狼群竟然如此庞大!

    孟琅与竹落雨也只能硬着头皮冲向了狼群。

    但二人毕竟不是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陈惜命,没过多久便已经挂了彩了。

    “畜生,你到底是狼还是猫啊,怎么还挠人呢?”

    即使是在这生死关头,孟琅也忍不住调侃。

    竹落雨也一个不防备被一匹狼一口咬住了手臂,幸好他即使挥剑斩狼才保住了这一条胳膊。

    “竹大哥!”穆萧萧终于是忍不住探出了头。

    “蠢女人,你给老子回去!”

    孟琅听到穆萧萧的声音,转头扯着嗓子喊道。

    但因为这一分神,却被一匹草原狼抓住了机会,怒号一声便将孟琅扑倒在地。

    孟琅也被这一扑而丢了手中的弯刀。

    “孟琅!”穆萧萧不顾反对,随手捡起一支火把冲向了在地面上与狼撕扯的孟琅。

    但凡野兽都畏惧火焰,穆萧萧这一招却误打误撞地救下了孟琅。

    孟琅翻身而起,夺过穆萧萧的火把向着周围扫去,逼开群狼。

    “你不要命了!”孟琅将穆萧萧挡在身后,紧张地看着狼群。

    忽然头顶恶风起,一匹草原狼竟然从孟琅头顶一跃而过,将那火把一口咬了下去。

    随即落地丢下火把狞视着穆萧萧几人。

    “这狼成精了吗?”

    孟琅有些慌了,此刻二人手无寸铁,就和待宰羔羊没什么区别。

    一匹草原狼率先发起了攻击,直奔穆萧萧咬去。

    没等孟琅反应,一道银光破空而来,直接将那匹已经腾空而起的草原狼钉在了地上。

    正是陈惜命的长枪。

    此刻陈惜命已经退回了帐篷边,一手拉着第五临舒,一边手握火把驱赶着狼群。

    鲜血已经浸透了陈惜命雪白的长衫,也不知是他的还是狼的。

    但是陈惜命却也属实强悍,所过之处遍地哀嚎之音。

    狼群暂时停止了攻击,众人也合到了一处。

    “二叔,你没事吧?”穆萧萧紧张地看着陈惜命。

    陈惜命淡淡地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孟琅与穆萧萧的手。

    刚刚形势所迫,孟琅为了保护穆萧萧一直拉着穆萧萧。

    穆萧萧似乎感受到了陈惜命的目光,急忙要将手从孟琅手中抽出。

    哪知道手刚刚抽出来,却又被孟琅反手死死抓住。

    孟琅毫不示弱地盯着陈惜命,嘴角处带着一丝冷笑,微微扬着下巴,若挑衅一般。

    陈惜命也看向了孟琅,两个男人的目光在这充满血腥味的黑夜里相撞。

    陈惜命伸手拔下那杆长枪,狼血激射而出,溅在了陈惜命英俊的面庞之上。

    “杀头狼!”

    陈惜命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此刻几人周围依然有数十匹草原狼神色不善地环视着诸人。

    那匹刚刚夺了孟琅火把的草原狼竟然缓缓后退,来到了狼群最后方。

    陈惜命已经断定那匹狼必然就是头狼了,提枪就要冲过去。

    可是狼群已经再一次发起了攻击,个个悍不畏死!

    陈惜命担心穆萧萧的安危,只能守在穆萧萧身边。

    没有人注意到在黑暗之中,一匹健壮的黑狼正从山岗后悄悄地摸了过来。

    黑狼看着穆萧萧等人,又看了看场中的那匹最为高大的头狼。

    黑狼幽绿色的眼眸闪动着若有所思的光芒,这种情绪本不该出现在一匹狼的眼神中。

    但此刻却真真切切地出现了。

    下一刻,黑狼动了起来,迅捷如风。

    狼在空中怒吼一声已经扑向了那匹高大的头狼。

    刹那间,狼啸声响彻全场。

    陈惜命等人正在尽力抵挡着狼群,却突然注意到了狼群后方的状况。

    正伺机进攻的狼群也霎时间停了下来,向着身后看去。

    一匹黑狼正与头狼撕扯在一起,狼毛鲜血四散飞溅。

    那黑狼的身躯较比于那匹头狼明显要小上一圈,但是此刻却在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搏着命。

    片刻间便已经在头狼身上留下了道道血痕。

    众狼围在周围却是插不上去,倒是使得穆萧萧几人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孟琅双手拄着双腿,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沫子,说道:“这什么情况?内讧了!”

    黑狼还在竭尽全力地与头狼搏命着,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一匹狼可以成为一群狼的头领自然是一路靠着口中的獠牙杀出来的,自然有其本事所在。

    终于伴随着一声哀嚎,头狼死死地咬住了黑狼的脑袋。

    鲜血顺着头狼的嘴角滴落,但显然不是属于它的。

    终于黑狼不再挣扎,尾巴软了下去。

    头狼目露凶光,鼻梁紧紧地皱着,将黑狼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黑狼满头鲜血,借着月光众人看清,血液甚至已经将黑狼的毛发完全浸透,一只狼目已经变成了血洞。

    两道伤痕在脑侧触目惊心,血肉翻飞!

    头狼仰了仰头,竟然吞下了一只黑狼的耳朵。

    嗷呜——

    众狼仰天长啸。

    穆萧萧忍不住捂着嘴道:“啊,那匹狼太可怜了。”

    陈惜命长枪横摆,声音低沉道:“没什么可怜的,这世界本就残忍,弱肉强食永远是这片星空下亘古不变的真理。”

    “你弱就只能任人宰割,你强就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这就是世界本来的面目!”

    孟琅难得的没有反驳陈惜命,而是接着道:“相比较人类,野兽反而要直接单纯些。在野兽的世界里只有生死,而人类的世界却有生不如死!”

    穆萧萧震惊于二人的言论,但还是忍不住问:“可是那黑狼到底为什么如此做?它明知必死啊。”

    “也许它有它不得不做的理由,也许在那匹狼的心里,有比生死更重要得事,那事甚至要超过傍晚的一顿饱餐。”

    陈惜命说完话,长枪再次举了起来:“小心了,狼群要发起总攻了。”

    果然下一刻在头狼的一生狼嚎下,所有草原狼都转向了穆萧萧等人。

    嗷呜——

    这一声狼嚎是从头狼口中发出的,但是却是惨叫!

    众人众狼一齐望去,却震惊地发现,那匹本该死透的黑狼竟然从头狼脚下的地面上弹了起来。

    狼口一下咬住了头狼的咽喉,獠牙死死地刺进了头狼的血肉里。

    头狼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用力地上蹿下跳,试图摆脱黑狼。

    黑狼发出这致命一击之后便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一块滴血的破布一样被在空中甩来甩去。

    但不知是何种信念在支撑着它,使得那黑狼死死咬着头狼的咽喉不松口。

    终于那魁梧高大的头狼一下跌到在地,便再也没有起来。

    身体抽搐了两下,气绝身亡。

    狼与人在这一刻竟然极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寂静无声。

    突然一声粗重的喘息响起,那喘息声是那么小,又那么真切。

    一道单薄倔强的身躯颤抖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黑狼的一只前足在空中吊着,显然已经断了。

    但是当它的独目扫向狼群的时候,狼群却不自觉地后退着,最后四散逃离。

    只留下了那一道黑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