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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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师徒,殊途

    陶云跟踪了半晌,渐渐察觉不对,这“猴侠”像是漫无目的的游览,在城中各处走走停停,并无具体目的地。陶云心想,难道他不是在寻找什么好去处,以方便下一次卖艺或者贩卖从华伦运过来的货物吗?但又不太像,街上时常会有官府的巡逻人员经过,“猴侠”似乎有意躲避一般,他一个江湖卖艺的为什么这么惧怕官府的人呢?

    出乎意料的是,不大不小的闹市区已经被他转了个遍,似乎“猴侠”依旧不满意,竟然往城外的荒郊走去。荒郊大多都是荒漠以及山林,他总不能去那里支摊吧?正当陶云满心疑惑地想要继续追踪,却不料刚出城门不远,就跟丢了,那人就如变戏法一般,凭空消失在视野中。

    正在陶云左顾右盼之际,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陶云刚想转身,身后的人却猛然手掌发力,陶云肩膀被狠狠锁住,身体完全动弹不得,肩胛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直痛的“哎呀”叫喊。

    身后冷漠的传来声响:

    “你是何人,为何要一直跟踪我。方才在城中,我不想光天化日惹人耳目。快说,你受何人指使!否则我让曝尸荒野!”

    陶云一边喊痛,一边慌忙解释:

    “大侠饶命!我并没有受任何人指使,我。。我只是陶城海边船厂的一个小工,此前在街口有幸见识到大侠的剑术,十分仰慕,特来想拜大侠为师的!真的别无他意!”

    “猴侠”意识到这少年并无功夫在身,的确不像是对自己能造成什么危险,这才松了手。继而幽幽地说道: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一个走江湖的。小娃娃你快回家去吧,若再跟着我,就莫怪我心狠手辣。”

    此时陶云反手轻柔着自己刺痛的肩膀,两眼深深地望着“猴侠”,此刻才得以近距离端详他,居然散乱的黑发下的脸庞,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年轻的多,可能是由于常年的风吹日晒,显现出古铜色的半面脸庞,粗粗的眉毛,两眼如炬,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陶云突然跪在原地,边说边拜,恳切说道:

    “大侠的功夫即使教会我两成,就足以使我受用终身了!我如今很需要快点学会剑术,求大侠就收下我这个徒儿吧!”

    “猴侠”刚想继续怒斥,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转换了语气问道:

    “你方才说,你是这里的小工。那你对陶城一定很熟悉了?”

    陶云见对方语气变缓,喜笑颜开回答道:

    “那当然啦!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上山伐木,下海捉鱼,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言语之间尽是得意,见“猴侠”踟蹰,陶云继续说道:

    “大侠请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教我的,以后我就帮您找寻卖艺的绝佳地点,还可以让我们船厂的人都知道你的货物,您一定可以赚不少银两!以后我就是您的徒儿,让我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

    “猴侠”沉思片刻,果然改变了主意:

    “好,我可以收下你,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你只需接下来这几日,尽快带我熟悉陶城的一草一木,你知道,我不只是一个卖艺的,我还是个生意人,我很需要在最短的时日内,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

    陶云顿时开心的要蹦起来,再次叩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受徒儿陶云一拜!对了,还不知师父尊姓大名?”

    “猴侠”仿佛对此话题不感兴趣,默然道:

    “我的大名不足挂齿,说将出去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只要晓得我姓候便是。”

    随后的几日,陶云尽是白天指引师父走访陶城内外,夜间苦练剑术,连同陶衡和彭福玩耍的时间都没有,两名伙伴不知陶云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每日看他腰酸腿疼的样子,但又不像是生病,因为他始终都两眼放光,精神奕奕。

    说来也怪,这候师父对城中富丽堂皇的高门大院不以为意,反而一直让陶云带他光顾什么峭石乱林,犄角旮旯,根本不像什么卖艺的商人,更像是游历山河大川的学究。但陶云并没有多想,只要能从师父那里习得剑术,他便日夜不知疲倦。

    虽然仅是短短几日,但陶云的剑术已经精进了许多,加上自己本来就异于常人的柔韧和灵活,居然让候师父都有点刮目相看。最初只是想敷衍打发这名偶遇的少年,并没有想过真心要教他什么剑术,但见他悟性极高,竟不自觉想要倾囊相授,只可惜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不然的话,这名弟子如果好好调教,假以时日,定能有所作为。

    陶云更是得意非常,自从受了师父教导,感觉自己打开新世界一般,曾经那些经常欺负他的,纵使比他年长,身材比他魁梧,也再不是他的对手,陶云简单一根树枝,就能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陶云和候师父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目的,但相处还算和谐。

    只是没有人知道,陶云一直在承受着另一种痛楚。黄公子一直都没有放弃对陶云的折磨,几乎每天都会差人把陶云“请”进府内,好好“招待”一番,每次又都是鼻青脸肿的出来。但相较第一次,陶云早已不再那么鲁莽,他每次都只求自保,他深知此时报仇时机尚未成熟,使用蛮力去试图打败黄公子只会惹怒对方。

    十日之后。

    这天师徒二人再次来到经常练武的野树林,陶云以为师父又有什么新的招式要传授。可出乎意料的是,师父没有了之前的严厉和冷漠,反而有些许的落寞:

    “我已在这陶城逗留数日,所载货物也尽数售出。恐怕你我师徒情分就此终结。我即日就将返回华伦,我一向海上游荡,江湖漂泊,居无定所,自此一别,恐难再有相逢之日。”

    陶云听罢,更是念念不舍,急的快要哭出来:

    “师父,您这就要走了吗?我实在舍不得。。那。。你能带上我吗?我也想跟你一起去走江湖!你把我教的这么好,到时候我也能帮忙卖艺,不会白吃白住的!”

    候师父摇摇头,叹气道:

    “恐怕你连陶岛都出不去。这里距离华伦海阔路远,你忘了,在街口的时候,跟我一起的那些人吗?我是要跟他们一起走。他们是不会收留你的。”

    陶云仍然不死心:

    “师父武艺高强,为何非要委身屈命于那帮人?凭我们师徒二人,我不信还能把我们饿死不成?!况且。。。”

    侯师傅伸手打断

    “你再莫多问,我有我的苦衷。我不会看错,你非池中之物,跟着我,不会有好结果。如果日后有缘,我们自会重逢。我也没有教会你什么,你只须谨记:莫悲命途难行,修身方可改命。”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陶云也不知为何,虽然仅仅短暂数日,却感相逢恨晚,胸中还有千言万语未能对师父畅谈,而师父已经消失在眼前。这一切都如梦境一般,仿佛他从没来过,而师父的教诲却又如醍醐灌顶,如此真切。

    “徒儿记下了。。”

    陶云噗通跪地,朝着天空,俯首叩头,眼泪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