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在京中相见，也想过再也不见。

    可商嘤万万没想到在这将军府的地牢里看见了他。

    “又见面了，商姑娘。”

    男子身量很高，随意的倚靠着牢门，身着一袭黑衣，头上的獠牙面具遮住了全貌。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没有一点预兆。

    商嘤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她听见越来越近的多人脚步声。

    “公子何意？”她很想摸一摸脸上的人皮面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认出来是她。

    “走水了！快来人——！”

    商嘤目光越过男人，看见了外面火光四起。

    一片火海中。

    他缓步上前，低着嗓。

    他说：“我带你走。”

    商嘤眼睁睁看着男人随手一挥，牢房里的墙挪动了位置，出现一个黑漆漆不知通向何处的隧道口。

    “你早准备好的？”

    “怎么会，刚发现的，在你进来之前。”

    说完男人便率先进入了隧洞。

    商嘤不明白这李豫的心思，在牢房中打地道？真想的出来。

    她跟着进入了隧道口。

    牢房的墙再次合拢。

    临进入前一秒，商嘤扭头看了一眼那漫天火光。

    这样的大火，八年前你们用在霍家女眷身上的，如今报应轮回，不知你们觉得滋味如何呢。

    好好享受吧。兰因絮果，对于霍家来说，你们一点也不无辜…

    ……

    獠牙和商嘤停下了。

    商嘤看着眼前所见，暗暗咋舌。这李豫于国于民，真不是个好东西。

    一面是成山的金银财宝随意堆积，一面是各种弓弩盔甲火药长枪。

    原来牢房后是他李豫的小金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商嘤发现獠牙公子自从进了这个地方，就变得格外沉默。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空气突然凝结的感觉是个人都能体会。

    这大獠牙把手放在了金子山上。

    “你瞧，这是将士们多少炖饭粮，又有多少民脂民膏…”

    商嘤听着男人的话，想起了一路过来，沿街乞讨的乞丐，想起了瘦的包皮的小娃。

    她没有回答，当然男子也并没有真的在等她的答案。

    他在自言自语。商嘤觉得他有点低落。

    为什么呢，他要求以后卖红薯不许加价，他要求百姓价格减半，如今他又这般反应。

    他到底是谁呢？

    “走吧，这里不安全了。”

    獠牙面具带着商嘤跳下了密室后的水潭中。

    那水潭极深。

    商嘤几次险些跟不上男子游水的速度。

    片刻，两个脑袋浮出水面。

    这地儿她熟，这不就是将军府前不远处的祁水河吗。

    “多谢公子今日相救，咱们来日再见，告辞！”

    商嘤出水后第一件事情就想逃离。

    其实今日她原本就计划着一场恶仗要打，她得在杀了李豫后逃出戒备森严的将军府。

    不想遇到了他。

    她不想知道他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牢，也不想明白刚刚突然的动乱和他有几分关系。

    她在查霍家，他听到了，可她并无他的把柄，也不知他到底是敌是友。她如今只想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她很头疼，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她都不知道，而且她也打不过他，就不存在灭口这一说。

    可偏偏…

    “恐怕不能如姑娘的愿了。”男人指了指将军府前整装待发的皇云卫。

    无辜的耸了耸肩道：“我顺手打伤了他们摄政王。”

    商嘤不知道现在什么词语可以形容她如今的心情。

    哦，所以你很骄傲，原来这些人是抓你的？

    商嘤一把扯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奶奶的，流年不利！

    她扭头瞪着大獠牙，咬牙切齿地道“现下怕是要全城搜查。”

    “只能麻烦姑娘收留在下一晚了。”他拱手行礼，十分真诚。

    行，进了老娘的地儿，你给我等着！

    ……

    两人爬上岸，商嘤觉得她顶着头上的绿藻，很像阿峮从话本上念叨的一种生物。

    阿嚏——

    他们均是轻功高超，没惊动任何人，徒留两道一闪而过的黑影。

    獠牙面具不知神情，但商嘤听到他的笑声混着风从身边传来。

    “商姑娘，轻功不赖啊”

    废话，赖的话说不定她早就没了。

    商嘤翻了个白眼。

    面具男没再说话。

    那张有些恐怖的獠牙下，男人神色复杂。

    你到底是谁呢，商姑娘…

    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