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两个大气都不敢喘的人缩在车里心脏砰砰直跳。

    明明平日常听到的，那种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地叩击声，在这片黑暗中无论如何都透露出十分的诡异与恐怖。

    扣。

    扣。

    扣。

    又沉默了一会儿，窗外的叩击声再次响起。

    仍旧是礼貌而有节奏的叩击声，就如同拜访友人的客人在请求进门一般客气，忽略场景，张调甚至要以为车外站着以为穿着晚礼服的绅士了。

    嗯，说不定窗外的家伙是个优雅神秘的异界来客，只是来邀请人去异界继承龙傲天命格罢了。

    前面的司机师傅显然没有张调那般清奇的脑回路，在这种时候脑子里还能跑火车，他被这神秘的敲击声吓得六神无主，全身都在战栗。

    他一辈子都是无神论信奉者，从没有想过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怪！！

    莫非这就是鬼神的报应吗？

    在他的脑海里，此刻车外站着的是一位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恶鬼，正忍耐着饥饿感装出彬彬有礼的姿态想要骗他开门，好吞食他的血肉。

    寂静中，司机师傅的牙关突然忍不住打颤，发出微弱、但仍旧刺耳的“格格”声。

    这声音传到两人耳朵里时，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还未等张调想办法制止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司机师傅已经忍不住不断增长的恐惧，发出更为“刺耳”的小声呜咽，并转变为越来越响的啜泣声。

    然后下一瞬，张调听到前方的车窗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车身也随之震动。

    司机师傅被这异变吓得尖叫，还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爬向副驾，因为黑暗，两腿间还被档把撞了一下，也没顾得上疼惜，只是撕心裂肺地胡乱尖叫着。

    窗外的撞击声只响了两下，哗啦一声，玻璃碎裂开来，一些渣子迸射到张调身上，尖刺的疼。

    然后便是更加剧烈的挣扎，尖叫，然后一道什么撕裂的声音，张调感觉腿上溅了些粘稠的东西，一切变得平静。

    外面响起缓慢，沉闷的咀嚼声。

    张调呆了一瞬间，立刻明白司机大叔已经遇害了。

    他在守门人基地里倒也有过认识的守门人成员牺牲，但头一次如此之近，更是头一次，自己也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默默吞了口唾沫，紧张地在黑暗中等待命运的判决。

    他没想过利用自己的能力去杀死敌人，他的能力只能变变小魔术，多一点就会付出危及自身的代价，尤其是现在自己身体极其虚弱的情况下，根本支付不起除掉外面的神秘危险生物的代价。

    他也没有去唤醒库亚拉，且不说库亚拉有没有能力应对眼前的状况，就他一天时间累积的能量，根本不足以帮助到他的吧。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修复好车窗玻璃。

    黑暗中的生物刚才只顾着抓司机师傅，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如果被发现了，无论如何也于事无补，如果没有，修复好玻璃说不定能保自己一命。

    还好自己使用能力并不一定要目击目标，只需要自己明确知道要做什么就好。

    感觉到车外传来的咀嚼声稍微弱了一些，身体再次传来衰弱萎靡的感觉，张调小心翼翼地叹口气。

    现在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不知道这黑暗笼罩了多大范围，但肯定不小，无论是在现实里发生的还是说异空间，这么多人，肯定会引起守门人注意。

    希望救援能够快点到来。

    当然，如果这是新的异常的话，那就没得说，等守门人研究透这个异常的机制，他肯定已经凉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暗中的咀嚼声逐渐消失不见了。

    外面在几声嘶哑的，什么东西清理喉咙的咳声后，变得安静起来，也没再想起叩击声，一切再次陷入死寂。

    粘稠的血液透过布料在他腿上流淌，凝结，刺鼻的血腥味也钻入他的鼻孔，侵蚀着他的嗅觉，不断提醒着他正处在一个黑暗的凶杀现场。

    张调没有闭眼，就睁着眼睛注视着黑暗，一刻不敢放松，手指攥紧裤腿，捏得用力，自己都觉得疼，然而松开没一会，又下意识地攥紧。

    不安牢牢占据着他的心头，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尽可能地紧绷，他敌不过自己身体本能的对死亡的畏惧。

    就在这么长久的等待中，张调忍受着身体衰弱带来的困乏，以及不知何起升起的饥饿，干渴，几欲崩溃。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忍受多久，一旦他昏过去，会发生什么他根本想不到，但最大的概率就是，他再也不用醒来了。

    “哒哒哒哒！”

    遥远的黑暗里传来几声枪响，然后密集地连成一片响起，又恢复安静。

    张调听到车附近起几声嘶吼，冲着枪响的方向冲去，带着隐隐的重物砸在地面上声响。

    之后就是更加密集的枪声、爆炸声、嘶吼声，随着时间推移，声音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嘶吼声也越来越稀少。

    救援来了？

    张调强忍着疲乏撑起身子，身子探到前面去。

    手下按到一根圆滚滚的东西，上面覆盖着什么东西凝固的结块，张调滑了一下，差点倒下。

    稳住身子，张调摸着黑打开了车门。

    密封的车子里存在着一个受害者可不合理，不能被守门人发现。

    车门打开，张调仅剩的力气也消失不见，他砰地砸到在座位上，又一次陷入昏睡中去。

    还好那些黑暗中的危险已经被枪声吸引过去，张调作为他们的食物安全地活了下来。

    许久，枪声越来越稀薄，最终消失，一阵脚步声向张调的方向接近。

    “队长！发现一名幸存者！昏过去了！”黑暗中，一道男声响起。

    “背上他，四号，我们距离对面边界还有多远？”

    “三百多米，队长。”

    “过一半了，带着他一起走吧，怪物都清理差不多了，我们从这边出去，把他带到六号救援车。”

    “是。”

    黑暗中，被称为四号的队员仿佛不受丝毫影响，径直上去打开后车门，把张调抬出来背在背上。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