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张调才突然感觉到眼角传来一阵刺痛，库亚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发生什么事情了，尽快说，我维持不了很久。”

    张调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低头在手机上打字：“能看到吗？”

    “怎么？你怀疑这里有监听监控？”眼角泪痣动了两下，变成翠绿色的甲虫飞了出来，停在张调面前的桌子上：“我才离开两天啊，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调也很无奈：“没办法，这小区里有异常，所有人都接受调查了。”

    “嗨，那还担心什么，这么多人，不可能各个都监控的，”库亚拉安慰道，不过立刻又想起什么，“他们怎么调查的？”

    张调就如实讲了经过，又说了自己的应对，库亚拉耐心听完后，表示张调多虑了：“你一个精神病，家里蹲几天而已，不奇怪。”

    库亚拉又飞回到张调的眼角变成泪痣，同时在张调的脑海里向他解释道：“我在显示身体的时候才能够制造幻象，但这个状态非常消耗能量。”

    “你不用过于担心守门人的事情，你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有些小秘密的普通人罢了，无论怎么调查你的过去都是有迹可循的，可以完全洗脱你的怀疑，至于这三周的去向，你的理由足够应付普通的调查员了。”

    张调总算放松下来，同时还有些小尴尬——整整一天，他都为在不存在的监控而表演。

    “那章秀去哪儿了？还有，你好像很了解守门人？”

    “章秀已经死了，我把他带到了你生活的站点，喂给了一个吃人的机器，渣都不剩。”

    库亚拉平静地讲出章秀的去向，语气像说日出日落一样平常，折让张调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知道库亚拉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可他对人类生命毫不在乎的态度还是让他觉得不适。

    “至于情报，说实话，守门人的很多东西在宇宙文明间并非秘密。”

    “什么意思？”

    “你不会全宇宙都在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异常吧？要真是这样，宇宙早就乱套了，事实上，它们只发生在人类身上，准确的说，它们只发生在人类文明的观测范围内，这一点早就被一些发达的宇宙文明发现了，为了研究这一现象，他们也在地球安插了许多间谍……”

    “等等！”张调打断道，有些无语，“外星特务？”

    “很不可思议吗？”

    “不……只是觉得有些搞笑。”

    在地球各国互相安插间谍的时候，还有一群外星人再往地球安插间谍……

    这确实触及到了张调的笑点。

    “这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异常们能力各异，规则也不尽相同毫无逻辑可言，外星人也不敢对其不闻不问。”

    “对于他们而言，地球就是他们的收容物，必须时刻警惕防范。”

    “……”

    张调耸耸肩，他是知道守门人控制了许多极度危险的异常物，但并未真正了解过这些东西，并不能想象出它们全部脱离收容的恐怖景象。

    这就像是知道跳崖很危险，但只是想想并不能让人内心感受到那恐惧。

    这问题也不在张调操心的范围内，他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既然地球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不离开？还有，你也是异常生命吗?为什么要救我？”

    “地球确实很危险，所以这只甲虫不是我的本体。”库亚拉回答，“我本体还在一千多光年外，这个甲虫，你可以看做是我的分身，不过我可做不到同时操控两边的身体，这也是我经常陷入沉睡的原因，跨越这么长一段距离操控另一个身体，需要太多能量了。”

    库亚拉声音停了一下，“我还有三分钟时间，这次的休息时间太短了……”

    他的语速明显加快：“先说说我为什么要救你，因为我们是同类。”

    “什么？”张调讶异。

    “别打断我，你，和我，都是无限平行宇宙的异类，你可能会好奇我在营救你之前，为什么就能找到一个和你相貌相仿的人，还知道你从未告知过别人的姓名，因为在无线平行宇宙里，所有使用中文的我们的同类都会叫做张调，无论这个名字是谁赋予的，而所有作为人类的我们的同类，都会和你一模一样，连基因都完全相同。”

    “这就是我们的特点，我们的基因，姓名，相貌会不合常理地极度接近，打个比方，作为我们的同类，哪怕是一个猴子，它也会和你长得非常相似，无非是多了一些猴子的特征罢了。”

    库亚拉打的比方很不礼貌，但很明了，张调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我就是人类中的……额，你的同类？”

    “是的，而我则是作为我们种族中的Kenogaarua，不用记，是我以前自己编的一个名字，因为被种族抛弃，我已经不使用他们的语言了，我现在在一千光年以外带领一群原始生命创造文明，还没有创造出能够形容我们的词汇。”

    语毕，应该是觉得时间还富裕，库亚拉问道：“好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谢雨霏了解’张调’吗？我会不会被发现伪装？”

    “我们交流很少，而且，你是个精神病人，不用担心，有什么就推到人格分裂上去。”

    不了……我不想继续使用精神病人这个人设……

    张调内心婉拒，不过既然库亚拉说过两人交流很少，那就没事了，趁着还有时间，他问：“为什么我们是同类就要互相帮助？”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孤独吧，”库亚拉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些惆怅，“我的种族，是靠着个体分裂来进行繁殖的，而我和我的母体……完全不同，就像是两个白人生出一个黑人小孩一样离谱，他们认为我是怪胎，将我排斥在外，最终抛弃我，把我流放在宇宙的深空中任我自生自灭。”

    “是我们的另一个同类帮助了我，他带我到了一个多种族文明，帮我在那里安家，培养我成长，知道我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才离开。”

    “虽然我们的同类们并没有必须互相帮助这种规矩，他也从未这样要求过我，但我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我们是所有种族中的异类，这绝对是违反了自然规律的，张调，我们才是同族，我们是超越了种族的特殊种族。”

    “……谢谢。”听到库亚拉的解释，张调不知该说什么好，鬼使神差地，说了个谢谢。

    “……”

    库亚拉没有回复，陷入了休眠，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张调来到镜子前，摸摸那颗代表着库亚拉的泪痣，陷入长久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