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梦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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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分别

    沈溪洞缓缓走进屋内,见陆瑜濛满脸笑意的看着走进来的沈溪洞。

    “怎么样?想来应该很顺利吧?”金抳上下打量了下沈溪洞,嗯,没缺胳膊少腿,挺好。

    “陆老爷姑且算是同意了陆瑜濛跟我们一起去调查吞日教”沈溪洞抿了抿嘴看着陆瑜濛,旋即从怀中掏出了那封蓝色的信“这是陆老爷给我的,说是在半道检查的时候,正好逮住了一批正在转移的吞日教成员,里面正好有这么封信”说着把信件放在了茶桌上。

    “啊,对了,还有这个”说着沈溪洞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令牌,陆瑜濛一眼就认出这是叔父的令牌“陆老爷说是借着这个令牌,咱们行事也方便些。”金抳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桌子上的信件。

    陆瑜濛看到信件觉得眼熟,在袖口处翻找了一下,找出一封一模一样的信件。沈溪洞见陆瑜濛掏出信件,并没有过多的惊讶“陆逊琮说这种信封是花月独有的标志,想来这个姑娘还有许多东西没能说清楚。”

    金抳拿过两封蓝色信件捏在手中,皱了皱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抬眼看了下沈溪洞“走,去找找这个花月。”

    沈溪洞点点头,三人趁着天还未黑,从陆府借了几匹快马便朝着花月所在的立政坊冲了过去。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立政坊的坊门前,这里与几日前离开时几乎没有变化。金抳率先下马,将马匹系在坊前的栓马柱上,抬腿就往花月的院子走。转过几个弯后,沈溪洞敏锐的闻到了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眉头一皱。显然金抳也闻到了,双腿发力,几个跳跃便进到院子中。

    花月的院子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了头,但胜在环境更加的秀丽与幽静,才显得院子不至于太过狭小,院中时不时穿行而过的燕雀,为这片院子增添了几分情趣。然而映入三人眼帘的是院子内一片狼藉,显然袭击者刚走没多久,墙头附近还留着袭击者离去的脚印。

    沈溪洞皱起眉头,手持玉青杖在四下寻找起来,而陆瑜濛则在附近检查是否还有没来得及离开的歹人。

    金抳谨慎的走到院子中,看见院中焚烧的信件环顾了下四周,无意间瞥见了留在石桌上的一行爪印。起初金抳以为是某种奇特的石桌造型,然而回想起之前来和花月议事时,这个石桌上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造型。仔细检查下发现是被人为的捏出来的痕迹,显然这个人的爪功已经炉火纯青,石头在其面前都如同豆腐一般。

    金抳正坐在石凳上思考着吞日教的人员,却听到沈溪洞大喊“师父,卢雨,这边!”

    话音刚落,金抳便已经闪到门前,看着屋内满地的信件以及仰坐在太师椅上早已没了生气的花月,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这吞日教下手好快,想来城中都是他们的密探”沈溪洞看着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的花月愤愤不平的说道“该死的吞日教。”

    陆瑜濛走近花月,只见花月的脖子上留有一个深深的爪印,登时就瞪大了眼睛,这样的爪印,陆瑜濛在当年的那场惨案中就曾见过,只不过那时候的爪印远没有现在这么的成熟与果断。

    “是鹰爪”陆瑜濛对着沈溪洞两人说道“干净利落,一击毙命,想来花月走的也没有多痛苦”说着陆瑜濛垂眸用手将花月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心中叹口气。

    金抳看到桌子上摆放好的笔墨,像是要写什么,但却没了踪影,应该是凶手离开的时候拿走了。金抳蹲下查看花月的手,发现用来写字的笔已经掉在地上,笔上沾的墨还十分新鲜,微微抹一下,还能够在手上闻到墨香。

    抬眼间却发现花月另一只手中紧紧地攒着东西,将其掰开后,似乎是从争抢的纸上撕下来的一条。

    “。。。已经逃往凉州,他们要借着西。。。”金抳皱了皱眉头,另一行上则写着“。。。自金镶园,刘焕聪掌握。。。”

    金抳看着这简短的两行字,皱了皱眉头。一旁的沈溪洞凑了过来,看着师父手中的纸条,有些不明所以。

    “师父,这是什么?”沈溪洞盯着纸条不明其意“难不成是什么暗号?”

    金抳摇了摇头“花月临死前还把最重要的线索留了下来”说着抖了抖揉的皱巴巴的纸条“赵砚铭已经逃往吞日教总部,而吞日教的下一步行动恐怕就跟西北战事有着紧密的联系。”

    金抳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陆瑜濛凑了过来,一脸疑惑的向金抳问道“赵砚铭难道不知道吞日教把他给卖了吗?回去不是纯纯送死?”

    金抳摇了摇头将纸条收好“你低估了这群人的疯狂”说着叹了口气“吞日教为了确保放出去的燕子能够永远忠于自己,除了日常洗脑外,每次出动任务还会给他们喂食毒药,十五日内没有跟吞日教堂口联系,基本上都是毒发身亡。”说着瞟了眼花月嘴角的血迹。

    “赵砚铭不回去,被朝廷抓住是死,被吞日教真人护法抓住是死,没有解药还是死”金抳说着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况且,自他效忠吞日教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自己了,他把自己卖给了吞日教。对这些人而言,什么时候死,怎么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到总坛再死是他们最高的荣耀”金抳的眼中冒出了厌恶的神情,似乎对于这种事,见得多了。

    沈溪洞与陆瑜濛闻言沉默了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花月恐怕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将她的一切托付给了我们”沈溪洞轻轻叹了口气。

    金抳想着纸条上的另一条线索,皱了皱眉“至于这个金镶园。。。”金抳有些犹豫,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溪洞,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陆瑜濛“是遍布九州的一个情报站。”

    “与其说是情报站,不如说是个销金窟。升迁官员,往来客商,恶霸盗贼,三教九流之人都聚集在此,为的就是金镶园的情报”金抳摩挲着下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袖口处给沈溪洞抛了一块牌子“这个金镶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只有拿着令牌才能放行。至于这个令牌的来历嘛!”金抳卖了个关子“自然是用另一份重要的情报进行交换。”

    “金镶园中设有众多项目,销金、洗白、升迁等等,你们在明月阁看到的东西,在金镶园不过是最普通的玩乐。那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或是为了钱,或是为了权,都是些不足为伍的家伙。”金抳说着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天下的情报基本上都汇聚在金镶园,想来吞日教的情报也不在少数”说着看了眼纸条上最后的名字“刘焕聪”。

    “金镶园的幕后老板是谁,这我不好说。江湖上传闻,金镶园就是皇帝老儿设下的,专门网罗江湖信息,随时掌握江湖动向。也有人说,金镶园最大的老板便是襄阳的刘家”金抳摸着下巴说道“这传闻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金镶园的水,远比你我想得要深。”

    “至于这个刘焕聪,十五年前,我曾在燕山附近救过他的性命,那时他给了我一枚戒指”说着又掏出了一枚戒指。沈溪洞看着师父像是变戏法一样,时不时就随身掏出点东西,不由得对师父过去的人际交往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这个戒指是跟刘焕聪相认的信物,你们拿好了”金抳神情严肃的叮嘱着两人。

    “师父,你不去襄阳亲自见见这个许多年都没有见过的人了吗?”沈溪洞看着金抳,有些不知所措的问着。

    金抳坚决的摇了摇头“我去襄阳并不能解决吞日教对于西北战事的推进”说着摇了摇头“况且,我们之前从赵砚铭院落中离开时,碰上了华山派的人,被他们认为是吞日教成员。这事得好好周旋一下,不然你们在江湖上行走,前面是吞日教,后面再来华山派的通缉,正邪两道同时追杀,你们有几条命能在外面晃悠。”

    沈溪洞有些不舍的看着金抳,自从拜金抳为师后,这七年来从未离开过金抳身边,如今突然地要分别,沈溪洞心中还是十分难过。

    金抳看出了沈溪洞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又不是现在就走,急什么?”

    沈溪洞闻言,微微点头,他知道师父只是在安慰他,只要是金抳想做的事情,恐怕会在沈溪洞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悄悄完成了。

    “说回金镶园跟这个刘焕聪,金镶园的总部就在襄阳,但我没去过,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你们去了之后,先去找刘焕聪,从他那里应该能够了解一些你大爷的事情”说着看了眼陆瑜濛。

    陆瑜濛点了点头,看着金抳“金师父,那我们怎么找你呢?”

    金抳看了眼沈溪洞“你还记得在土地庙的那个重明鸟吗?”

    沈溪洞点了点头。

    “我在凉州等你们,到时候你们按照重明鸟的标志,就能找到我”金抳深深地看了眼沈溪洞,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沈溪洞只是深吸了口气,陆瑜濛在旁边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金抳招呼两人又检查了遍屋内的信件,但这次吞日教收拾的十分利落,什么都没有剩下。几人合力将花月的尸体葬在后院的桃花树下,把花月送给金抳的银质挂坠放在了一旁,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风轻轻吹过桃树,树叶抚摸着每个人的脸庞,像是花月在说话,又像是对于即将远行的人的祝福。

    三人沉默半晌,牵着马回到了陆府。

    今夜的陆府,注定是一个安静的夜晚。金抳坐在桌前,低头沉思着什么,看到一旁坐在床上正在练功的沈溪洞,眉头上的担忧还是出卖了他的想法。

    月光透过屋外摩挲的树叶,投下了斑驳的影子,在风中缓缓飘散。看着沈溪洞,金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暗暗叹了口气。

    “走啦”金抳轻轻地说,像是跟沈溪洞告别,也像是在跟过去的七年告别。

    “呼”正在缓缓收功的沈溪洞吐出了一口浊气,微微睁眼正在适应着照在脸上的阳光。“师父,吃点什么?”沈溪洞习惯性的向金抳搭问,得到的却只有沉默的回声。

    “师父,师父?”沈溪洞以为是金抳没听见又喊了两声,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对,急忙跑到师父的床上,只见师父把东西都收拾干净,整齐地摆在床上。

    没有留言,只有一包师傅经常随身携带的东西,那些东西大多是一些书籍还有他们走南闯北时留下的回忆。虽然早就知道留不住师父,但是沈溪洞还是有些难受,师父走之前也没有再跟自己打声招呼,转身坐下才看到金抳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只重明鸟的标记。

    在气氛逐渐悲伤时,门忽然被打开了,陆瑜濛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沈溪洞一人,点了点头“走吧,去襄阳。”

    光亨贞吉,利涉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