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梦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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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陆家

    陆瑜濛看着老管家跑到跟前,恭敬地作了一揖“福伯,早上好!”

    福伯停下脚步先是隐晦的看了一圈陆瑜濛“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带着伤”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这才对陆瑜濛说“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出走的这几个月,老爷急疯了!几位公子满关中的找你啊。”

    福伯略带抱怨的语气让陆瑜濛愧疚,低下头像是做错事情的小猫一样。沈溪洞从未见过如此乖巧的陆瑜濛,心中不由得有些诧异。福伯见到陆瑜濛也不在这里多逗留“走,咱们回家。这几个月老爷四处托关系找你,生怕你受了委屈”说着福伯压低声音给陆瑜濛透底“回家后可得好好跟老爷道歉,老爷这次真生气了”小声说了一句后就朝着候在远处的仆人招手。

    陆瑜濛拉了拉福伯“福伯,有几个人我想介绍给你”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金抳跟沈溪洞“多亏了他们,我才能够顺利回到京城”福伯这才看见一直站在陆瑜濛旁边的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拱了拱手“多谢两位大侠保护我家小姐,舟车劳顿,还请来府上歇息一番”福伯说的不卑不亢。

    沈溪洞在福伯打量他们的时候也打量了一下福伯,身着锦袍,但纹路样式都略显朴素,甚至他们入城时看见那些仆役都比福伯这身奢华。福伯虽然年长,脸上却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满面红光,有力的眼神无不在昭示着生命的跃动。

    见沈溪洞好像在发呆,陆瑜濛悄悄地碰了碰沈溪洞,沈溪洞回神看向金抳,金抳已经拱了拱手“那就却之不恭了”福伯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站在仆人拉来的马车边上,伸手请陆瑜濛上车。

    陆瑜濛向福伯道谢先上了车,沈溪洞看着眼前的马车,连上面遮挡的门帘都是用光泽柔和的布料做成,随行的小厮都静静地站在旁边,还有人专门给打起帘子方便进去。沈溪洞稍微理解了金抳说的繁华的意思了。而金抳像是习惯了一样,跟在陆瑜濛身后上了车。只留下沈溪洞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福伯笑着看了眼沈溪洞,招了招手“少侠,还请上车吧”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溪洞点了点头,学着金抳的样子上了马车。福伯跟驾车的小厮坐在车夫位上,驾驶马车走在长安的街道上。

    陆瑜濛在车上略显轻松,靠在坐垫上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沈溪洞则显得有些拘束,不知道该如何坐落,金抳一把按住沈溪洞“坐好了,又不是让你坐针椅,跟个蛆一样的扭来扭曲成何体统。”

    陆瑜濛看着沈溪洞不自在的神情,嘴角微翘的补充了一句“沈少侠是嫌这车不够好吗?”沈溪洞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只是我很少乘坐马车,尤其是这种”指了指马车。陆瑜濛莞尔一笑“那沈少侠以后可要多多习惯了,毕竟长安城这么大,仅凭双脚可不够看的”金抳也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沈溪洞。

    几人在车内说笑了几句,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高墙大院门口。自从转入这条街道,便几乎听不到什么嘈杂的人声。沈溪洞小心翼翼的从窗户看了眼外面,缩回头“我以为我们家就已经很大,墙已经很高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说着叹了口气。

    金抳看徒弟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下“要不然怎么是长安城呢,不过住在高墙里的跟在高墙外的人,都是一个脑袋,两个眼睛一张嘴,可没有比别人多出来一只眼睛来”说着拍了拍沈溪洞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住墙里墙外不过是身份高低,这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最重要的还是在其位谋其事,就像是将军要打胜仗,大臣要管百姓,做好自己应当做的才是最重要的”说着看了眼这条街上的院墙,目光中带着一丝阴霾“但有些人在其位不谋其事,更有甚者不在其位硬要谋其事,不仅谋其事还要坏其事,天下,可不就乱了吗。。。”

    陆瑜濛眼睫毛眨了眨,听着金抳的话也跟着点头“朝廷中就是蛀虫太多,才显得做事的人难能可贵。”就在几人交谈时,马车停了下来“小姐,到了。。。”还没等福伯说完,一个爽朗的男声传入马车中“雨妹你可算回来了!”说着带着沉重的脚步声慢慢走近马车。

    陆瑜濛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我大哥陆逊侑,现在是兵部郎中,想来今日应该是沐休这才在家”说着撩起帘子跳下马车。外面的小厮赶忙将帘子撩起请客人下车,沈溪洞看了眼外面的人,来者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身着胡服看起来精通各类武功,此时正低头跟陆瑜濛说话。

    “雨妹,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也不跟家里来一封书信,要不是父亲多方打听,还不知道你要回长安了,你啊!”陆逊侑略带责怪的点了点陆瑜濛的额头。陆瑜濛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听哥哥的数落“让叔父哥哥担心了,不过这一路上还多亏了这两位大侠,我才能平安无事的回来”说着侧身让出正在下来的两人,给陆逊侑介绍“这位是金抳,金师父”说着看向跟在金抳身后的沈溪洞“这位是沈溪洞,沈少侠,他是金师父的徒弟。”

    陆逊侑对着两人微微拱手“有劳两位护送我妹妹回来,在下陆逊侑,陆家长子”说着侧了侧身“舟车劳顿,两位还请入堂喝两杯茶歇息歇息,我们也好答谢两位”说着比了个“请”的手势。金抳拱手道谢后,跟在陆逊侑身后进了府里。

    沈溪洞走进大宅里,看着侍女仆人井然有序的穿梭在每个院子中,亭台楼阁搭上长廊和种在外面的花草,一步一景让沈溪洞不由得充满了惊叹。一旁的陆瑜濛见沈溪洞满眼放光,莞尔一笑“小心别跌了”沈溪洞回过神来,略带尴尬的看了眼陆瑜濛,挠了挠脑袋。

    在陆逊侑的带领下,几人很快便来到一座大堂,陆逊侑请他们坐下说道“两位先坐,家父正在处理公事,我去请示他”看了眼金抳,随后几个仆人很有眼色的为沈溪洞二人端上茶水。

    陆逊侑对着两人拱手后,带着陆瑜濛就往后堂去了。沈溪洞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堂中的内饰,在金抳耳边悄悄询问“师父,你说陆瑜濛的叔父是什么样的人”说着环顾了一下身边的一看就很贵的家具还有那些立在旁边的仆人“这里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以前在沈家大院里也没有这么多人”金抳摇了摇头拿起茶杯抿了口“怕了?”

    沈溪洞笑了下“这倒不是,只是有些不太习惯。毕竟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怎么像样的学过礼节,怕跟我家那边的礼节不同,到时候让人笑话,还丢师父你的脸呢”说着看了眼金抳。

    金抳悠闲地品味着茶,看沈溪洞实在拘束的不行开口“丢我什么脸?你看看你师父是怕丢人的人吗?”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来打秋风的,来长安也是有正事要做,有什么好让人笑话不笑话的”说着敲了敲沈溪洞的脑袋“找到赵砚铭才是最关键的!”

    沈溪洞被金抳敲了敲脑袋后,顿时清醒了不少,点了点头坐回椅子上,学着师父慢慢的尝了口杯里的茶。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阵匆匆地脚步声从后门响起。坐着有些无聊的沈溪洞瞬间来了精神,看了眼金抳,金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一把把还坐在椅子上的沈溪洞拽了起来。“两位侠士真不好意思,老夫公事缠身,怠慢了”一位老者从屏风后走出,一身竹青色锦袍,除开暗纹外再无多的装饰,让老者满身威严下又多了一些柔和,而他满面红光更是显得年轻不少。

    老者走到两人跟前拱了拱手“两位侠士,请坐”比了比手势,陆逊侑跟着老者身后,站在一旁。“老夫陆谦溯,刚才已经听雨儿讲了这几个月的遭遇,对两位侠士多次救下雨儿的事,老夫由衷感谢”说着再次起身向着两人行礼,陆逊侑也跟着行礼。

    金抳上前一把托住陆谦溯“老明公过谦了,小可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看了眼沈溪洞,摇了摇头“我们也与这个吞日教有着相当大的嫌隙,老明公万不可如此折煞小可。”

    陆谦溯也顺势收回手,打量了一下金抳,皱起眉头“阁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金抳笑着摇头“小可不过是闲云野鹤,哪有机会结识明公这样的人物”说着欠了欠身。陆谦溯哎了一声“阁下不必自谦,两位还是雨儿的救命恩人,往日不认识今日也就认识了”说着看了眼陆逊侑。

    陆逊侑极有眼色的走到金抳跟前“金先生,沈先生,倘若近来无事,还请留在府上,我们也好尽尽地主之谊”一旁坐在主位上的陆谦溯看着两人说道“两位远道而来,是该留下来好好感谢,两位千万别推脱。”

    金抳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拱了拱手“陆姑娘刚回到家中,家人想必要好好说点话,我们留在府上,恐怕会不方便,如今送陆姑娘回家,我们也该去办自己的事了”金抳推脱他们的邀请。陆逊侑摇了摇头“金先生莫要推脱,倘若就这样让两位英雄离去,恐会遭到天下人耻笑,说我陆家不懂礼数。况且,雨妹也特请两位留下来,她也要好好感谢两位。”

    金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了眼眼神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的沈溪洞,再次“既然如此,那么就叨扰了!”陆谦溯站起身来,看着两人,笑眯眯的说道“侑儿,你去安排一下,不要怠慢了两位”“这是自然”陆逊侑看着金抳,比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还请跟我来”金抳起身拱了拱手,沈溪洞也有样学样的作了一揖。

    在两人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准备进门的福伯,几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陆谦溯笑眯眯的看着几人离去,随后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福伯“福伯,你觉得如何?”“老爷,小的不好说,但看上去他们似乎并无恶意”福伯一边说一边朝着堂内走去,顺便把一封信递给陆谦溯。“老爷,这是根据那个县令所言调查到的资料。只知道他们从江南而来,一路上引起了不小的麻烦”说着递给陆谦溯一张通缉令“这是在洛阳发出的通缉,二公子已经在处理了。”

    陆谦溯盯着沈溪洞他们消失的方向,只是接过信件与通缉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福伯,雨儿还有说什么吗?”陆谦溯突然问道,福伯摇了摇头“大小姐自从被叫进书房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夫人刚刚去看过她,也没问出什么,只怕是。。。”福伯还没说完,就被陆谦溯挥了挥手打断了“这两个人身份不明,还恰好和吞日教有宿仇,又送雨儿回来,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巧合的事,你派人盯着点,要是他们对雨儿有不良居心,老夫一定不会放过他们”陆谦溯眼中冒出了点点星火。

    福伯在一旁恭敬应下此事“对了,那个金抳我看的很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你去找找看他的资料”陆谦溯皱着眉低头吩咐道,福伯想了一圈回答“老爷,姓金的在长安城中没有什么大户,如。。。”“不,他用的是化名,你去查查看,近十几年哪家府上少了一个公子哥”陆谦溯强硬的打断了福伯的话,随后站起身来“去把雨儿叫到祠堂来。”

    “老。。。老爷,大小姐才回来,该是高兴的时候。。。”福伯看陆谦溯的神情就知道要糟,赶忙给大小姐求情。陆谦溯冷眼撇了下福伯“正因为她活着回来了,所以才要让她长记性,否则下次她还敢偷跑出去,到时候她若是死在外面了呢!”一边说着,眼底浮现出一股悲凉“哥哥嫂嫂已经不在了,就剩下这一个女儿,她要是再出事,我怎么对得起她爹”说着一摆手,大踏步离去。

    沈溪洞二人随着陆逊侑漫步在陆府中。“这院子是当年爹爹为朝廷立了大功,圣人专门赏赐的”陆逊侑略带骄傲的说着,随后指了指一旁草地上正在吃草的梅花鹿“这个也是圣人赏赐的。当时圣人出游,三弟表现极其出色,圣人一高兴就将他园中的这头鹿赐给了三弟。”沈溪洞从没见过梅花鹿,只觉得鹿身上长了斑点,恐怕是病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走了一会儿,几人便在一处竹园前停了下来,陆逊侑指了指竹林“这里平时是父亲静思的地方,没什么人打扰极其安静,这几日便请两位暂且在这里休息”金抳顺着陆逊侑的手看了眼竹林中的屋子,点了点头随后进了房中。

    “有劳陆大人了”金抳回身拱了拱手,陆逊侑摆了摆手笑了下“金先生客气了,两位还请好生在此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仆役,他们会将东西填补上,在下就不打扰了”陆逊侑拱了拱手,转身便离开了。

    金抳看着陆逊侑离开的背影,还有零星几个负责这里的仆役,轻轻叹了口气,沈溪洞这时也察觉到师父的异常,轻声问道“他们不相信我们?”

    金抳嗯了一声“也是在情理之中,自家姑娘跑出去好几个月没消息,突然回来还带着两个陌生的男子,放谁身上都是要仔细询问的,只是不知道陆姑娘会怎么样?”沈溪洞忧愁的叹气“看他们家规矩十分严格,恐怕瑜濛不会好受”沈溪洞说着,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中堂外面受罚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