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滢走后，方衡过来搂住林燃：“丫头性子急，说话重了，但她知道你出事立刻来找你，心里还是有你的。”

    若是前世的17岁少年听到这话，估计能开心得失眠几夜。

    可此刻年轻的身体装着大叔的灵魂，林燃只能一笑置之。

    前世林燃中考落榜，为追随少女的脚步，不惜让父母砸锅卖铁将他送进凤城一中。

    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飞蛾扑火，注定伤痕累累。

    当然，也恰是少女让林燃从男孩蜕变到男人（肉体无关），才成就了他后面的事业。

    再世为人，林燃坦然待之。

    不求成为恋人，但也不希望沦为路人。

    “别魂不守舍了。”

    方衡还担心林燃不开心，调侃道：“咱也别听苏滢乱说，男生嘛，谁不爱表现？当时石婉玉都把班长骂哭了，没人敢吭声，只有你敢出头，虽然打女生不对，但不得不说，挺帅的，事后好多人拍手叫好呢。”

    林燃笑而不语。

    “话说班长也不错，虽然没苏滢漂亮，但胜在清纯，不妨考虑考虑？”

    “你喜欢？让给你？”

    “别，我喜欢波涛汹涌，不喜欢平的……”

    林燃回身看向方衡，似笑非笑打量着眼前的瘦高少年。

    此时的少年脸上仍保留青涩和稚嫩，嘴角微微的绒毛出卖了他的年龄，可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如此骚包的家伙，后世却被贴上了“妻管严”、“孩儿奴”的标签。

    方衡不知道林燃想什么，被看得发滲，可没想到对方突然冒出一句：“其实我也喜欢大的。”

    闻声，方衡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上前搂住林燃贱兮兮道：“所以咱是兄弟，臭味相投。”

    “去你的，你才臭！”

    “还好吧，我觉得味道差不多。”方衡还故意闻了闻嘎吱窝，差点让林燃喷血。

    “滚！”

    “哈哈哈……”

    少年爽朗的笑声，萦绕在安静的楼道。

    有点贱，但或许，这才是青春本该有的样子。

    ……

    凤城一中建校60年，此时初高中均在老校区，直到2005年高中部才会搬离旧址。

    老校址位于古城中心地带，校景与山景融合，郁郁葱葱，风景宜人。

    校道两旁种着高高的木棉树，每年花开时，满树枝的木棉花，红红火火。

    花落时，地面又常能碰见几个好看的木棉桃心圆，特别有爱。

    清晨上学，路过石阶校道，三两个捧着课本席地而坐的学生。

    一张张青涩稚嫩的脸，却蕴载着希望的光茫。

    教学楼呈回字型，中间天井，四周课室。

    天井四角有四个花圃，栽种着夜来香和玉兰树。

    每年二三月份，玉兰花开满枝头，坐在教室里总能感觉香气扑鼻，清新怡人。

    拾级而下，路过回旋走廊，林燃特地驻足片刻，这也是当年学生下课后必来的地方。

    三五成群，聊天打哈，男生看女生，女生看男生，评头品足，别有风味。

    ……

    两人刚回到教室，伴随着全班起哄的喧闹，一名戴着眼镜的短发女生怯生生来到林燃面前。

    没有苏滢那般娇俏的外表，个子只有150公分，成绩却特别好，年级排名前十的选手。

    看着女生凑近，方衡对林燃挤眉弄眼，笑嘻嘻走开了。

    “班长，有事？”

    林燃微笑着看向班长苏艺婷。

    苏艺婷抬起头，抿着嘴看着林燃，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犹豫片刻，她从背后掏出一罐健力宝塞给了林燃，声如蚊蝇道了声“谢谢”，便快速跑开了。

    “吆，吆，吆！”

    女生的举动，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阵骚乱。

    不嫌事大的同学，又乱糟糟闹腾起来。

    手中的饮料残留着女孩手上余温，显然女孩捧着有段时间。

    绿白相间的易拉罐瓶身印着“健力宝拉环大赠送”、“特等奖300名，香港四天游”等字样。

    曾经遗忘的记忆重新赫然眼前，林燃笑了，举起饮料对着洪艺婷摇了摇表示感谢。

    对焦林燃的眼神，洪艺婷赶忙躲开目光，圆润的脸蛋一下红了。

    “谁是林燃？出来！”

    就在众人起哄时，教室门口传来一声怒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五六个男女闹哄哄地闯了进来。

    为首两个女生，一个是林燃重生后无意甩了一巴掌的石婉玉。

    另一个却特别扎眼，168公分上下的高挑身材搭配一头短发，烫了个极其夸张的爆炸头，鸡窝似的，粉色T恤配了一条破了n个洞的牛仔裤。

    林燃微微眉头，很难想象以一中的管理，女孩这身打扮是怎么混进来的。

    目光往上移，女孩却有着娇俏的面容。

    肤如凝脂，朱唇琼鼻，白皙的下颌，精致的瓜子脸美如玉刻，灵动的眼睛宛如夜空星辰。

    止不住让人心动。

    不得不说，一伙人突兀的出现，震撼力很足。

    教室一阵骚动，却无人敢动。

    洪艺婷微抬臀部，可终究不敢起身。

    “看什么看？”

    察觉到林燃端详自己，女生剐了他一眼，比划两根手指警告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林燃笑了笑，总觉得这一幕特别熟悉。

    九十年代中期，古惑仔红极一时，对这一代青少年影响颇深。

    那年代国内电影传播方式靠的更多是影碟机和盗版碟片，闲来无事租个碟看个片，一部片一天两块钱，经济实惠。

    曾几何时，林燃与方衡等几个发小也是打架的常客。

    初中时期就读的三中后墙有一片空地，那是学生解决矛盾的黄金地段。

    犹记得当年一伙人在空地上没少留下身影。

    但一中不是三中那种三流学校，中考大浪淘沙对学生也进行了一轮洗涤，这种事已经少见许多。

    当下“经典”重现，林燃不仅不害怕，反倒觉得有些亲切。

    “就是他打你的？”

    鸡窝头女生回身看向石婉玉，指着林燃。

    石婉玉一对哀怨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燃，点点头：“就是他。”

    “喂，萧苓，你想干嘛？”

    林燃尚未开口，倒是一旁的方衡挺身而出挡住了林燃，怒视着石婉玉道：“石婉玉，咱4班的矛盾自己解决，你让外班的人来这里，算几个意思？瞧不起我们是吧？”

    “萧苓？”

    方衡和石婉玉吵什么，林燃没听清，可眼前的鸡窝头女孩的名字却让他心头一颤。

    前世两人没有交集，之所以记得住女孩的名字，是因为在不久将来，女孩将发生一件意外，让她香消玉殒。

    当时的事件，轰动了整个一中。

    “行了，都别吵了。”

    萧苓的喊声生生打断了石婉玉和方衡的争吵，也打断了林燃的思绪。

    拧着眉头向林燃走近，布满寒气的丹凤眼直盯着他怒道：“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有什么想说的没？”

    女孩靠近，一阵香气扑鼻。

    林燃很享受地吸了吸，可轻佻的动作落在萧苓眼中，却让她作呕。

    有的吃就吃，有的玩就玩，珍惜时间……盯着女孩灵动的双眸，林燃脑中闪过一段话，但终究没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出来吧，洗手间解决。”

    话音落下，萧苓转身走了。

    “洗手间？”

    嘀咕一声，林燃笑了。

    心想着现在的孩子真有意思，电视剧看多了。

    随着萧苓离去，几个随行的男生也走了。

    临行前，几个人还恶狠狠地瞪着林燃，比手画脚的，嘴形似乎在警告他小心点。

    “燃子，我陪你去，看他们敢干嘛。”

    林燃没动，倒是方衡比他还积极。

    可人还动，就被林燃拉住了：“那么积极，去哪呢？”

    “去哪？”

    方衡一头雾水，指着洗手间的位置疑惑道：“刚…萧苓不是让你去？”

    “她说去就去，傻不傻？”

    “那不然呢？”

    “让她等着呗，熏够了就会出来。”

    林燃撇撇嘴，方衡便看着他没事人一样回到座位，捧起了那本封面印着奔腾黄河的高一语文课本。

    若无其事地预习起功课。

    方衡和一名男生对视一眼，碎了一口：“靠，还能这么玩？”

    一想到几个人在厕所闻着“香味”傻等，一群人都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