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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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获救越狱

    唐玄醒时,就已在天牢之中了。他的两只手被铁锁吊着,脚上也戴着链条,胸口仍是隐隐发闷,咳了几声。这时,角落传来了一个声音:“唐玄,你醒了?”

    是花洛!她脸色苍白,衣服上沾有血痕,长发披在背上。她戴着手铐,被禁锢在角落里。唐玄道:“你怎么了?庄宁和妙棠呢?”

    花洛道:“我们在驿站受到围攻,然后就被押到这儿了。庄宁代我和纪姐姐受了很多刑,他晕了过去,和纪姐姐被关在另一间牢房里。唉,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唐玄道:“我不该让你们同来西冥的。你想办法逃出去,不必管我。”花洛轻轻说道:“不,我想庄宁和纪姐姐也不会后悔的。我想过,遇到困难时,假设一定得有人死,那我们就救纪姐姐和庄宁,我和你一起死。”

    唐玄默默听着,道:“不,你们三个都不会死的。”花洛还想再说,忽听一阵脚步声走来,冥正帝和那黑衣人带着两名士兵进了牢房。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姓唐的,如果你不投效我们,我可就要动刑了。”唐玄轻蔑地说道:“想让我投效,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黑衣人脸色一沉,道:“去把那个丫头的嘴堵住!”唐玄怒喝:“你干什么?”黑衣人道:“免得她乱喊乱叫坏我兴致。本来我是要在这位准王妃身上插十二刀的,现在你既不愿她受刑,那你就自己担着吧!”说完,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一盘明晃晃的尖刀,手起刀落,就插在了唐玄臂上,刀尖入肉半寸有余。

    花洛无法说话,也没法动弹,但她心里比唐玄还痛。黑衣人在唐玄非要害的地方插了二十四把刀,说道:“我没插你要害,考虑一下吧,明天我来问你。”他又道:“取铁链来!”

    他先在花洛身上加了一条铁链,将她更紧地绑在角落里,又在唐玄腰和脖子上各安了一条链子,最后道:“把他的朋友拖来!”

    唐玄强忍剧痛,面色发白,紧咬着嘴唇,身躯微颤。插刀的地方血流如注,白衣染血。很快,庄宁和纪妙棠就被押来了。纪妙棠和花洛一样脸色苍白,庄宁身上血迹斑斑,两人被锁在一起。

    庄宁惊叫:“唐玄,你怎么了?”黑衣人哈哈大笑,把手一挥,将庄纪二人的手铐钉在墙上,就和冥正帝出去了。

    纪妙棠想去将唐玄身上的刀拔下来,可她试了几次,手铐的长度不够,她累得筋疲力竭。花洛口中的布片塞得她几乎晕去,庄宁因曾受刑,身体疲乏,也晕睡过去。唐玄额上全是冷汗,他强行忍住不叫出声。夜里,他把嘴唇咬破了,流出的鲜血凝结在衣服上,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次日一早,黑衣人又来了,他拔了刀,并简单替唐玄包扎了一下。他想要的还没得到,生怕唐玄因失血过多而死。那天捉住唐玄时,因为唐玄将玉牌缝在了衣服夹层里,并因怀念师父,将玉笔和玉牌藏在一起了,这些东西他都没有发现。

    黑衣人道:“我还有更厉害的法子整治你,其实我大可以在你的小情人脸上划他个十七八刀,我没动她对你已很不错了。五殿下已经到了西冥,我相信他决不会心慈手软,所以你最好考虑一下!”说完他便出去了。

    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来的竟然是唐安!他命人在唐玄面前摆了一排残酷的刑具,然后挥手命手下出去。

    唐安冷笑道:“你也有今天!唐璟澜,现下你落到我的手里,还敢说我不如你吗?哼,快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不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如不说,看我能不能在你脸上划上几刀,让你一张小白脸变成大花脸,看姓花这丫头还爱不爱你!”

    唐玄平淡地说道:“你爱怎么便怎么,你敢划我,我就敢编假情报骗你!”唐安恨不得一口吞了唐玄,一把抓起一根白龙鞭,喝到:“你说不说?”

    唐玄道:“不说!”唐安恶狠狠一鞭打来,抽在唐玄身上。这鞭上带有倒钩,可以撕裂皮肉,莫说唐玄早受了伤,就是练有护身气功的人也受不了。唐玄上身晃了一晃,嘴角微渗血丝,但脸上轻蔑的神色未改。庄宁、纪妙棠和花洛够不找他,帮不上忙。

    唐安又一连几鞭,唐玄身上都被血染红了。他冷冷说道:“唐璟澜,你好好想想!”说完,他便出去了。

    一连几天,唐安都严刑逼供,庄宁也受了不少刑,所幸花洛和纪妙棠未曾受辱。唐玄晕去数次,唐安总叫人替他简单包扎,然后再用刑,不让他死。并且,庄、纪、花三人被移至了另一间牢房看守。

    这日,他忽听见了伊赛的声音!他在外面亮出令牌。要提唐玄上堂审讯。

    伊赛叫两名士兵解下唐玄,半路上他支开士兵,扶着唐玄:“我看不惯那个唐安,妹妹已经想办法把你的朋友救走了。”唐玄本处于半昏迷状态,听了此言,清醒起来,喜道:“多谢。”伊赛道:“我有个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叫那个唐安如此重视?”唐玄微微叹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只不过知道的多些罢了。”伊赛又问:“那你这身武功从何学来?”唐玄道:“自然是师父教得。至于我师父是谁,恕我不便奉告。”伊赛道:“没关系,我们会想办法救走你的,你且撑一段时间。”

    唐玄叹道:“我活不活无所谓了。但留着一条命,总能做些事情。现在我欠你们兄妹三条命,实在多亏你们了。”

    这时,已近大堂门口。两名守门的士兵打开大门,朗声叫道:“重犯带到!”唐玄冷笑一声,跨进大堂。

    堂上百官见唐玄虽然浑身浴血,面色憔悴苍白,但容颜俊雅英秀,生来一股王者的威严之气,不由自主就对他产生了敬畏。冥王帝脸色一板,喝道:“东颖无耻,你这奸细,现在有何话说?”

    唐玄见他污辱东颖,大怒道:“住口!我岂是奴颜婢骨之人!你要杀便杀,要想数说我东颖,你却还不配!你自可以杀我一介平民,但想和北烈余党勾结,灭了东颖,那还是别痴心妄想了!”他自是早已料到,唐安是偷来西冥,而冥正帝根本不知北烈只想利用他,那黑衣人是准备在事成之后先将冥正帝杀了,扶唐安上位,再吞了唐安的。

    一个官员向冥正帝问道:“臣斗胆问一句,请问这奸细到底是何等样人?”冥正帝哼了一声:“你要为他辩护么?他的同伴逃了,你和他什么关系?”那官员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再问。

    冥正帝叫来两名魁梧的大汉,架起唐玄,喝道:“你不说出谁救了你的同党及他们现下在哪儿,你可就要受刑了!”唐玄道:“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冥正帝把手一挥,一个粗野汉子手提浸过水的虬龙鞭走上前来。这鞭是牛皮包着桦树条,唐玄本就受了重刑,冥正帝料他挨不起。

    几鞭打下,那行刑汉子手也酸了。冥正帝本以为唐玄会晕去,但见他仍是清醒。那架着唐玄的两人手略松了松,却见唐玄身躯微颤,一口血吐在地上,向前一栽,登时不省人事。

    冥正帝命人将冷水泼在唐玄身上,唐玄慢慢醒转。冥正帝冷笑道:“想不到你也有倒在我脚下的一天!说不说?”

    唐玄以肘支地,费力地说道:“早知当年战场相见,就不该轻放你!”原来当年他是有法可擒冥正帝的,但见内有奸细,自己有伤,就顾念冥正帝毕竟是国君,给他留了点面子。孰知就在那时,一个内奸背后捅了他一刀。冥正帝“腾”地起身,戟指大骂:“我百战百胜,你竟出此言,信不信我毙了你,姓唐的!”

    那百官听见唐玄的姓氏,心中生疑,一名大官问冥正帝:“请问陛下,这犯人可是东颖皇族?”冥正帝道:“我说过北烈使者要与我国共灭东颖,管他是不是?你自问他!”

    唐玄沉声道:“不是!”那官员吃了一惊,冥正帝冷笑道:“你看,他自己认了,我杀了他,比碾死只蚂蚁还容易。姓唐的,虬龙鞭的滋味不好受吧?”

    唐玄哼了一声。皮肉之苦他可不在乎,之前受过的伤不知比这鞭子重多少。他忽地涌起一个想法:如果崇明帝知道他死在这儿,会不会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毕竟他冤枉了自己的儿子,而且还害得唐玄差点成了个废人!

    冥正帝叫人把唐玄押回天牢:“你若三天后还不说,我就叫你尸骨无存!伊赛,你看好了他!”

    唐玄被押回了牢房,看守严密,根本无法逃脱。

    三日之内,不论冥正帝怎么严刑逼供,唐玄都一言不发。冥正帝狠下心来,下令要在次日处死唐玄!

    到了行刑之期,唐玄已成了个血人,根本无力反抗,冥正帝和黑衣人连手铐都没给他戴,直接把他关进了囚车。四队官兵守卫这囚车,挑着一面大旗,上书“候斩叛逆一名”,和冥正帝、黑衣人一同路过大街。

    唐玄在车中本事昏昏欲睡,但他勉力直起腰板,脸上神情仍是冷傲之极。路上行人都围上来看,窃窃私语:“这样俊俏的小伙子居然是个叛逆,真不敢相信!”“是呀,果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

    唐玄心下反而平和,他在东颖是个“叛逆”,没想到在西冥也被安上“叛逆”之名。他不由得想到他最关心的几个人,纪庄二人是不用说的,花洛……这个纯美的少女,唐玄希望她能忘记他,找到更好的人。然后,他想起了唐功、唐秋仪,以及他的母亲,昭鸾皇后。最后,他心头一个不愿想起的人涌现在了胸中,那就是他的父皇。想起崇明帝那慈和的面孔,他胸口感到了丝丝暖意,但想起那一纸冤他的诏书,又升起了一丝怒意。尽管有怒意,但暖意却挥之不去。生死关头,他不禁低低唤道:“呀,父皇,其实我已原谅了您啊!”真的原谅了么?五年来的怨怒,其实只是面子放不下,唐玄不愿回去,但早已经不再恨了!

    市曹已到了,唐玄准备自绝经脉,却见囚车未曾停下,却向城外驶去。

    到了一片密林之中,刽子手举起了银光闪闪的大刀,即将落下;唐玄已做好了自断经脉的准备,只待一运内力,就要迸断筋脉,自尽而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忽听见了伊赛的声音:“陛下,陛下,不好了,皇宫起火了!”

    刽子手停下刀,冥正帝大惊,已来不及再杀唐玄,忙叫:“伊赛,你和一队兵马在此守候,其余人随朕走!”

    唐玄并未被斩,他坐在囚车之中,看着伊赛。过了一会儿,伊曼也来了,高举令牌:“人手不够,陛下调你们去灭火,这边我们来守!”那队官兵哪知真假,急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