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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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阳陵密案(下)

    唐玄生性聪明,又见多识广,陵中机关自是难不倒他。加上他修习花泽送的书卷,又服了丹药,功力已复了一成,只不过若用力过猛,会大伤元气,可能会走火入魔。如果不及时救治,可能会成废人,甚至伤及性命。若受重伤,非得用天下至纯的绝顶内功化解加上冰山灵蛇才能治愈。本来唐玄自有一门纯正的独门内功,但只剩一成,便无法自救。

    他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一人躺在地上。唐玄走近看时,是一个雪肌如玉、蛮腰纤纤的黑衣少女,可不是欧阳雪这个亦正亦邪的姑娘么?她双手被反缚,衣上沾有血迹,青丝凌乱,脸上蒙面的纱巾显然捂得她呼吸不畅。她猛然见一个青年走来,虽然昏昏沉沉,但吐出几个微弱的句子。

    她说:“唐……唐先生,求你救救我。我……给你解药。”唐玄虽未中毒,但天生侠骨,岂能不救,双指一剪,运用一成内力,将绳索夹断,扶她站起来。

    欧阳雪忙解下纱巾,露出一张清秀文雅、娇美俏丽又楚楚可怜的小脸。她不像唐、纪、花、云四人,她像水中的新月,姿色虽算上等,却稍逊那四个姑娘,但有一种亭亭玉立的气质,反而引人注目,比之纪的“秀”,花的“灵”,唐的“丽”,云的“俏”,以及阿洛娜的“雅”,她则有一种“柔”,黑眸中有一种让人怜爱的惊艳。六个少女不分上下,都是绝色。

    欧阳雪长眉一挑,问道:“唐先生,我是邪派妖女,你为何救我?”唐玄淡然道:“你既有悔意,就不算是邪派妖女。”欧阳雪忽又一笑,取出解药和一个东西塞在唐玄手里。随即就跑开了。唐玄欲还她,却已晚了。

    看那东西时,却是一块雕刻精美、晶莹剔透的暖玉,触手生温,有鸡蛋大小,是块难得的润玉。玉背后镌着八个秀丽的楷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唐玄不知欧阳雪是何意,加上他在宫中见到的奇珍异宝本多,便收入了怀中。

    且说,庄宁和唐、纪、花三女,在云小帘的带领下已进入小道。路上遇见了欧阳雪,忙喝问时已是不及。他们怕唐玄遇险,急忙跑上前,见唐玄无恙,方才心安。

    纪妙棠向唐玄介绍了云小帘,云小帘嘻嘻一笑:说道:“我就说嘛,洛姐看中的人肯定不错。”花洛和唐玄顿时满面通红,花洛嗔道:“小鬼头儿,再乱说,我撕了你的嘴!”她这么一说,即是承认了。唐玄心中一动。

    唐秋仪忍不住噗嗤一笑,纪妙棠也面带微笑,庄宁也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几人说笑了一回,继续向前。

    走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间石室,门开着。庄宁正想进去,云小帘道:“不可。里面万一有什么机关,出事了怎么办?”唐玄道:“那我一人进去罢。”几人都不同意,花洛道:“我陪你同去。”其他人也不肯留下。

    云小帘道:“你不认识机关。”

    庄宁道:“你不会武功。”

    纪妙棠道:“里面太危险了。”

    唐秋仪道:“你是我亲兄长,我放心不下。”

    唐玄想了想,道:“我只带一人,武功要好。”他趁几人不注意,跑进石室,那石门关上了。他在室内道:“对不住了,接下来的事我不能连累你们,请回罢。”几人不答应,却打不开石门。花洛扬声叫道:“那我在这儿等你。”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唐玄不答,环顾四周。

    这里显然有打斗的痕迹。地上躺着一柄古剑。唐玄不敢大意,用布包着手,轻轻提起剑柄。他仔细一瞧,不由得心意澎湃,情绪激动。

    雕纹之精美,剑刃之锋利,剑气之强盛,这是他以前的佩剑——天鸣!

    唐玄如遇故友不必说,那剑却也轻轻抖动,显然认出了故主。唐玄抚着剑柄,想起不愿回首的往事,伸指握住剑柄,慢慢拔剑。

    思绪后退,来到了第一次拔出天鸣剑时。那时他才十七岁,武功却已殝一流高手之境。父皇——那个他不愿想起的人,带他来到藏剑阁选剑。

    世上至高之剑,天鸣也。这天下第一名剑,深藏阁内,唐玄连闯七道门,凭借过人的意志和精妙的武功,得以一见天鸣。他以一招“惊鸿一现”拔得此剑,不敢怠慢,以剑为良师益友。这柄剑,见过它的寥寥无几,试过它的仅有二人。剑心十分气傲,一出鞘便气贯山河。可却怎会在此?

    唐玄不禁心中疑惑,拔出剑一看,果是真剑。还剑入鞘后,将剑带在身上,从石室的另一边走了出去。这扇石门待他走出,也即自行关闭。

    每一小段路上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机关,但难不倒唐玄。眼前有一道石门,上面鲜红色的图案也是北烈文,却代表着仇恨、吞噬之意。唐玄看了看天鸣剑,运气拔出,又使了一招“惊鸿一现”,天鸣带着清啸刺向石门,石门顿开无阻。

    收剑后,唐玄看见门内有两个人。一个人黑袍遮面,站在角落,另一个也穿黑衣,不过衣饰极为华贵,却是五皇子唐安。唐安悠闲地甩甩袖子,道:“四哥,好久不见,身体可安?”

    唐玄自来与他不睦,沉声道:“你要干什么?”

    唐安一边走一边说道:“哎呀,你我总归兄弟一场,别时五年,自是关心。”唐玄哼了一声。唐安忽地冷笑数声,转头说道:“秋仪这个小丫头跑出去找你,明华也忧你,她们就对你有同胞之情,连父皇都派大哥去探听你的安危,这对我十分不利。在我朝上下众目中,你是耀眼的,但殊不知也会刺伤别人!从小我就不如你,现在我要超越你!别以为不可能,如果你不乖乖的,我就让天下人去寻找你的尸骨!”

    唐玄心中怒极,却冷然说道:“你杀了我就杀了,我早就死了一回了。你有什么奸谋,策划了这许多年,我倒始料不及,说吧。”

    唐安自以为唐玄已脱不出他的掌控,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位黑衣大侠,……”他向身后的黑衣人一指,“……是北烈后人,他帮我登上王位,我帮他复国,就这么简单。你捡起的天鸣剑剑柄上已有剧毒,若想活命,就帮我们干大事吧!”

    孰知天鸣剑百毒不侵,唐玄又早有准备,就不放在心上,他淡淡一笑,道;“五弟,你太小看愚兄了。”

    唐安脸色一沉,他还未开口说话,那黑衣人就慢步上前,缓缓言道:“景德王殿下果然好胆识,好谋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殿下可否到舍下盘桓数日,以便请教?”

    唐玄冷然道:“我不会去懦夫家中。”

    黑衣人心中虽怒,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在下倒要请教。”

    唐玄道:“你图谋复国,却利用我朝皇子,使反间计,既不敢光明正大的干事,不是奸猾的懦夫,又是什么?”

    黑衣人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你比你皇弟厉害多了。你要是肯帮我,那何愁大事不成。”

    唐玄冷冷地道:“我可以助你。”

    黑衣人微感疑惑:“怎么助我?”

    只见一道寒光,唐玄在他耳边沉声道:“我可以助你去阴曹地府!”

    这一下变故当真猝不及防,黑衣人的颈边搁着天鸣剑,唐安大惊,上前欲救时,唐玄右手未动,左手入怀取出一柄短刀,闪电般“唰”地又抵在唐安心口。但这几下耗费内力,唐玄功力未复,元气又伤。唐安与黑衣人也瞧出了他的弱点,苦于无甚机会。双方僵持,都是不敢有半点差池。

    其余几人绞尽脑汁,想打开石门。孰知石门的机关需人为之,而唐安在打斗时不慎按到机括,石门顿开。几人匆忙奔入。

    可他们被那道需剑插入的石门挡住了,花洛拍门,朝门后叫道:“唐玄,你在里面吗?”那黑衣人见势不妙,趁唐玄细听门外声响时,一掌击在唐玄胸前,挟同唐安逃跑了。

    唐玄一口血吐在地上,天鸣剑与短刀“当啷”两声跌落尘埃,他撑着墙壁,勉强立起,答道:“无妨,你们先去罢。”

    他伸手在胸口一探,心中一紧,“北烈的毒掌!看来我活不了多久了,但唐安的阴谋……不行,我还有半年之命……”他在心中衡量了一下,治伤的念头被挤了下去。“如果得遇高人,能治我之伤,固然好极,但最要紧的是弄明白黑衣人的阴谋,防止生变!”唐玄盘膝而坐,伸指封了自己几处要穴,运气暂将毒素压了下去,调匀呼吸。

    他还发现了一个好处——毒素与他从前受的内伤相克,他的武功回来了!但如用功过度,可能会加速毒发。唐玄忧中带喜,缓缓走出了石门。

    庄宁扶住了他,几人默默出了阳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