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的赘婿夫君痞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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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跪到皇城

    “我父一心为百姓,一心为北定,最后却落了个骂名昭著!落了个百姓唾弃!”

    说完,她又重重的往地下一磕。

    本来素白的额头上顿时一大片红肿,随着她声音的落下,百姓们鸦雀无声。

    在昨天还冲她扔下无数菜叶的人们一直往后杵着。

    他们都很自觉,让开那条白锻,看着裴琳琅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背着笨重的大旗,挪着艰难的步子走着。

    再走三步,她又往下一跪。

    膝盖坠地的声音像是警钟,那沉默更甚。

    “在青阳之战,我军损失惨重!本应撤退的我父,惦念着青阳百姓,拖着一条伤腿。将百姓们全部疏散出城,而他,腿部已经溃烂!”

    “到现在,每次下雨阴天,遇水遇阳,那条伤腿总会隐隐作痛,甚至坐都坐不稳!”

    “最后,青阳之战再出军,我军大获全胜,可是谁又知我父伤腿寒重!谁又知!他刮骨刮肉!”

    这次再是一磕,裴琳琅的头已经隐隐有些血迹。

    身后明棠红着眼睛,上前搀扶裴琳琅声音哽咽

    “小姐,你歇一会吧……”

    裴琳琅从明棠的怀里将手抽了出来,额头上沁出汗水,咬着牙迈开步子

    “我今日,就要跪到皇城。”

    “问问皇上,我裴家,究竟为何,会被此对待!”

    “我父!又为何,会背上骂名!”

    周围有人哽咽,慢慢后退,似乎想让裴琳琅的路好走一些。

    再跪,是那夏城之争,裴将军带领无数将士抗洪救灾,救下了无数村庄的人。

    当时她们喊的是裴将军大恩人,现在说的是裴将军自降敌军。

    再跪,是三年前的天灾,百姓们无粮无水,当时皇城内乱上下腐败,等待了很久的赈灾都没有下来。

    是裴将军开放将府粮仓,变卖将府家产,说服那些心善大臣纷纷效仿,这才让北定百姓不至于横死街头。

    再跪,便跪那楚城守城,南北大运,跪那汉北交锋,和将府门口挂着的大大的裴字。

    她一字一叩,从将府门口,就那么跪着那条白绫,跪到了皇城当中。

    百姓们从刚开始的不言不语变成了低头沉默,接着人群中有人哭了起来,那哭声越来越大,甚至震到皇城中。

    皇城脚下是最后一截白缎,到这里之时,她的双腿已经颤抖,从膝盖上流出的血顺着素服流到了地上。

    额上磕出一大片红色的血迹,也沿着她的鼻尖流下。

    那绝滟的红色就像是利剑,伴随身后红旗的列列声,不断的警鼓着百姓们的耳膜。

    风大,阴了天。

    守城的两个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应该对着裴琳琅大声呵斥让她离开,如今听到了她说的这些话,那些官兵却都在犹豫。

    他们见过裴将军在练兵场训练,也见过他拍拍新兵肩膀说后生可畏。

    此时再看面前身量不高脸蛋稚嫩的少女,一个个的喉咙就跟被空气堵塞一般,竟是一句让她回去的话都说不出来。

    裴琳琅也没有为难这两个官兵的意思,她只是抬起头,看着那高耸的城墙,看着上面挂着的北定军旗,目光一片苍凉。

    前世她从这里结束。

    今生她在这里开始。

    孟温贤,我们又要,见面了。

    “我,裴琳琅。”

    而在瑟瑟狂风中,她的话语坚定,此刻不再跪,只是站立着,扛着那两方军旗。

    “在我父失踪后,我便昏倒在府中,再次醒来,我将军府就只剩下这几人。”

    不管在先皇在世之时,还是孟温贤上位以后,将府三朝功勋一直屹立不倒。

    可是如今,将府栋梁失踪,一夜之间,整个将府都变了个天。

    看着那寥寥几人站在风里,身后老者年龄也已经很大。

    本应看着最脆弱的几人,此刻脚步却比在场人所有人都要坚固。

    “而我,裴琳琅,将过十五岁生辰。”

    “为了撑起偌大的将府,我整治下人,抛绣球招婿。”

    “本来是想找个能替我一起分担的男丁,却没想到我的夫君,街头乞丐,身染重病!”

    说到这里,顾以归适时的在那板车上咳嗽了起来。

    他的声音十分凄厉,不断地在板车上翻滚,而脸上带着的面巾也津了一大片血红之色。

    “姑爷!姑爷你怎么了!”

    李叔赶紧上前拍着顾以归的背,那血迹就这么顺着面巾流了下来。

    这情况让在场有人惊呼起来,李叔擦擦眼泪

    “哎小姐……姑爷这病……恐怕命不久矣啊!”

    裴琳琅回头看了板车上的顾以归一眼,那眼里多的是几分坦然,叹口气道

    “我什么都不怨,这是我裴琳琅的命。”

    “但是,今日!我拼上家父一身功勋!我只想求见皇上!”

    “琳琅!有家父留下来的话语,或许能对战场有帮助!”

    现在孟温贤正因为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个敢上战场的人而头疼,如果这么说。大概率就会见到他。

    孟温贤……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慢慢咀嚼这个名字。

    前世所有人都以为孟温贤是个明君,可是只有常伴他身边的裴琳琅知道。

    这个人,刚愎自用,自私自利,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昏君。

    本来刚醒过来,她曾想过谁都不怨,可是就在招婿的那一瞬间。

    看着乌泱泱的人群,看着坐在街角衣着破烂的顾以归。

    她才知道。

    孟温贤,是个昏君。

    是能弃城逃跑,丢下万千百姓的昏君。

    是将自己残害致死,绑走自己孩子的恶毒之人。

    这种人。

    如何做皇帝。

    迟早,要将他。

    彻底拉下马。

    不过现在,还是自保。

    ……

    “皇上,那裴家的女儿把头都磕破了站在城墙外,说要见您一面,已经好一会了,您看……”

    李公公站在孟温贤身边,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句。

    在主位上的孟温贤慢慢睁开眼睛,紧抿樱红色的薄唇,皱起好看的眉毛。

    “裴家……女儿……”

    “哪位裴将军的明珠,裴琳琅吗?”

    “正是……”

    李公公躬身回答道

    “她说,有能解决现在战场问题的人选……”

    本以为接下来孟温贤便会请她进来,谁知良久过后,传来他沉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