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鹿鼎记里截胡韦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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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怒怼陈近南

    海东青在里屋听得分明,已然是怒发冲冠,冲着身后一帮人喝道:“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们还呆在这里看戏么?你们平素口口声声如何尊敬总舵主,现下我师父被人家如此苦苦相逼,你们却要做缩头乌龟么?”

    众人听了此言,皆是满脸愧色,玄贞道:“海大人,总舵主他本就是郑家的家臣,怎可反叛?”

    海东青怒道:“若是你玄贞道长好好地被我污蔑,难道大家也都任由我胡为么?”

    说话间,只听外面传来陈近南一声闷哼,海东青大急,走出屋来,只见郑克爽和冯锡范分自左右夹攻陈近南。

    陈近南左手执剑,右臂下垂,鲜血不断下滴,只见冯锡范挺剑疾刺,势道极劲,陈近南举剑挡格,双剑立时相粘。

    郑克爽挥刀斜砍,陈近南侧身避开。

    郑克爽单刀横拖,嗤的一声轻响,在陈近南的左腿上划了一道口子。

    陈近南“啊”的一声,长剑一弹而起,冯锡范就势挺剑,正中他右肩。

    陈近南浴血奋战,难以支持,一步步向门口移动,竟欲夺门而出。

    冯锡范知他心意,抢到门口堵住,冷笑道:“反贼,今日还想脱身么?”

    海东青见情势危急,大喝道:“大伙儿并肩子上啊!”

    玄贞道长等人见他带头,都是取出了兵刃来。

    听得这边动静,冯锡范和郑克爽都是一惊,攻势稍减,陈近南怒喝道:“你们要造反么?谁也不准动手!”

    冯、郑二人相对一阵冷笑,正待再上。

    海东青大声道:“师父,你叫我不动手,我绝不动手!但是,不动手,动口总成了吧!”说着,双掌合在嘴边,大声叫道:“大家快来瞧快来看啊!台湾郑成功的后人在这里啊!大家快来瞧啊!台湾的郑家后人在这里了!”

    玄贞等人一齐愕然,冯锡范和郑克爽勃然变色,怒指着海东青,道:“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近南万万没有想到海东青竟来了一招这么绝的,呆若木鸡。郑克爽大声道:“陈近南,你公然反叛,今日本公子不收拾你,天下英雄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收了兵刃,向外匆匆而去。

    陈近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呆立良久,忽然转身向海东青怒喝道:“你……你刚才做的好事!”

    海东青见陈近南动怒,不由心中一愧,道:“师父,冯稀饭和郑克爽决意害你,做弟子的可不能袖手旁观。”

    陈近南喝道:“我总归是国姓爷部属,怎可背叛,你今日行事鲁莽,若因此害了二公子,日后我回台湾,如何有面目去见王爷?”

    玄贞和关安基等人均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海东青道:“郑家二公子与大公子争位,那是众所周知的。咱们天地会向来秉公办事,大公子居长,自然拥大公子。二公子早就把你当作了眼中钉,这次更受了冯锡范的挑拔,想乘机除了你。今日大伙儿更得罪了二公子,这么一来,只怕王爷也要信他们的谗言了。师父此后不能再回台湾,不然糟糕。”

    陈近南犹豫半晌,叹息道:“国姓爷侍我恩义深重,我粉身碎骨,难以报答。王爷向来英明,又对我礼敬有加,王爷决不是戕害忠良之人。”

    玄贞道人道:“常言道:疏不间亲。二公子咬定我们天地会不服台湾号令,在中原已是如此,到得台湾,更有什么分辩的余地?他郑家共有八位公子,大家争权夺位,咱们天地会用不着牵涉在内。总舵主,咱们秦桧固然不做,却也不做岳飞。”

    钱老本也道:“总舵主忠心耿耿,一生为郑家效力,却险些儿给二公子害死,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

    陈近南又叹了口气,说道:“大丈夫行事无愧于天地,旁人要说短长,也只好由他。只是万万料想不到,竟会有此变故。”

    海东青哼了一声,道:“师父,玄贞道长说得有理,疏不间亲,郑克爽日夜窝在王爷身边,是王爷亲儿子,师父你不过是个家臣,你道他是信自己儿子多些,还是信你一个外人多些?”

    陈近南又是一声叹息。

    海东青见陈近南手臂依旧淌血,叫钱老本先给他包扎,一边道:“师父,有句话徒儿想说,但说了之后只怕师父生气。”

    陈近南瞧了他一眼,眼神中带有一丝精光,道:“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你就说。”

    海东青点了点头,和大伙儿回到屋中坐了,这才道:“师父,咱们天地会人多势众,各省分堂分会加起来数十万人之多,台湾郑家远悬海外,兵将虽多,作为却远不如我们,是也不是?”

    陈近南沉吟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海东青道:“方才玄贞道长也说了,郑经有八个儿子,彼此争权夺利,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郑经未死已是这般,假若郑经一去,师父你见识比我高,你说台湾会变成什么样?”

    陈近南额前冷汗淋漓,作不得声。

    海东青又道:“我久侍鞑子皇帝身边,知道不少事,他厉兵秣马,摩拳擦掌,早已想要对付台湾了,若郑经一去,台湾必定是一盘散沙,那些个公子哥,哪个会打仗了?单看郑克爽,说句不好听的,纯粹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他们自己人不知道团结,只不过守着一隅之地便想着争权夺利,同室操戈,这样的小朝廷,能有何作为?”

    海东青此言一出,四下里寂静无声,瞧向海东青时,全然是一片敬服,此刻分析事情头头是道,一语中的,与他相熟的关安基、玄贞等人俱是震惊。

    陈近南道:“可是,国姓爷待我不薄,士为知己者死,倘若郑家有难,我倾尽全力也要保他后人。”

    海东青愕然,高声道:“师父你……你当真愚昧愚忠之极,你一人效忠郑家便了,却置天地会数十万兄弟于何地?你成全了自己的忠义之名,那么这么多兄弟也要陪着一块儿送了性命么?”

    他这话说得极重,满室皆惊。海东青自己也是吃惊不已,没想到自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出来,忐忑不安地瞧着陈近南,默然不语。

    陈近南沉吟良久,神情间落寞之极,忽而抬头,眼中光芒大盛,道:“东青,你说得对极,我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名声,置兄弟们身家性命不顾。”

    海东青听他这么说,心中缓了口气,道:“师父,你也不必心灰意懒,说不准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这么一闹,只怕左邻右舍都知道了,要是报知官府,免不得又是麻烦,须得赶快搬家才是。”

    陈近南道:“正是。我心神不定,竟没想此节。”

    当下与众人携了随身物件,便即分批离去。天地会群雄在京时时搬迁,换一个住所乃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