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余晖照上青草。

    一群下了课的官宦子弟，抱着江南皮革厂出品的上等皮制蹴鞠球，来到土地平旷的场地，燃烧过剩的青春活力。站队，既是这群精英子弟痛恨的事情，同时，因为赌博性质也让他们热血沸腾。

    他们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把队伍分成左右两方，进行同等人数的对抗赛。

    押上巨额财富，赢家拿输家的钱到勾栏里消费。

    下个月，二馆六学以及各国留学生组成的代表队，将会随天子来洛阳城中讨食，八所官学，一所私学，共计九所学院，届时，清溪书院的蹴鞠队就会进行残酷的大淘汰。由于凑不够两支十六人的队伍，进行练习赛，他们邀请在一旁练球的克莱恩与陈玄解加入弱势的一支。

    克莱恩是校内有名的进攻手，曾一马当先连过五人，完成帽子戏法，赢得女生们欢呼喝彩，但她放弃担任前锋的位置，把机会让给初来乍到的陈玄解，自己决定守在后场。

    有了克莱恩的支持，陈玄解底气大增，在人群里穿插中实战练球。

    “好，就是这样，保持这种气势！”

    蹴鞠队长郑安民站在场外，对场内大喊：“用余光看球就好，不用一直盯着！”

    他出身荥阳郑氏，早早就和大宗分了家，分得汴州两处四百顷土地的庄园。

    一处庄园，每亩产五石以上，年产二十万石粮以上，一石粮食能卖二千钱。

    另一处更了不得，专门用来酿酒，卖给官家的酒坊。

    这次踢球，谁到了赢家，谁就可以去勾栏免费花销。

    郑安民给出了今晚消费的额度：二十万。

    克莱恩也大喊着：“减少击球次数，带球时击球次数太多，会让对手追上来！”

    在克莱恩和队长的指导下，陈玄解完成了一次突围，成功把球射进了风流眼。

    虽然双方比分早就到了三比一的差距。

    可是已经在球场上厮混多年的队友们，为了培养新人，还是在抢到球后，坚持不懈地给陈玄解传球，不断给陈玄解制造机会。

    当第一个球成功射进之后。

    陈玄解激动地跳了起来，队长冲他拍手，克莱恩为他欢呼。

    所有队员都和陈玄解扑在一起，进行了拥抱，

    虽然他们这场比赛输掉了，需要向赢家赔偿二十万。

    但是陈玄解这次突围的表现真的很漂亮。完全不像个新手，很是让他们意外。

    二十万钱对于普通百姓的家庭来说，可能是四十年都未必积攒得够的储蓄。

    但对于这些家里荫户过万，食户五百以上的世家公子哥，不过就是一次集体在勾栏里寻欢作乐的花销。

    毕竟，朝廷不允许私人存钱，最高只允许花销二十万。

    因此，大家没让陈玄解赔钱，反而免费邀请陈玄解与克莱恩一起去思恭坊泡澡堂子。

    大家心里都知道陈玄解是个处男，拍着他的肩膀戏弄他。

    想睡哪个漂亮的头牌，大家凑钱帮你睡，总不能让自己的兄弟，十五六岁了还不懂人事。

    克莱恩两眼放光，她没去过勾栏，兴致勃勃，打算拉着陈玄解一起去瞧瞧。

    陈玄解拒绝了这次邀请，因为有人来找他了。

    一座巨大如高山的身影屹立球场之上。

    程大山。

    程大山是儒门圣子，

    当程大山的目光扫向这些爱踢球的阳光男孩儿，气氛瞬间变冷。

    所有人都知道程大山和陈玄解的关系不一般。

    《小鞋匠系列》虽然每一部的书名都很污。

    但就内容而言，从来只有真挚的男人友情。

    每一次小鞋匠与不同的男人接触，最后都是发展成生死与共的知己。

    并没有肉体上的关系。

    可大家看程大山的眼神都很清楚，陈玄解是程大山的禁脔。

    谁敢和陈玄解过度深交，就要有承担程大山怒火的勇气。

    只有徐公子那种疯子，才敢对陈玄解下手。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球场上只剩两人。

    克莱恩送走了各位朋友之后，便躲在一棵枫树后面远远地观察。

    程大山温柔地拿出手巾，满身大汗的陈玄解，淡淡道：“师兄，你刚才那一脚，踢得真漂亮。”

    陈玄解却没什么好说的，摸着丹田的位置。

    一颗种子在里面生根发芽，这便是他体力大增的原因所在。

    程大山的眼中全是欣慰，果然是师兄天生与我契合。

    只是半天功夫，道种已经在师兄体内扎根，这样我得两分功，也能分师兄一半。

    师兄的身体很快就能健壮起来。

    然而程大山的表情落在陈玄解眼中，却十分的辣眼。

    “你利用弟弟的身份，胁迫自己的姐姐牺牲，给最好的朋友做嫁衣，你觉得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吗？”

    程大山当场色变。

    “师兄，不是这样的。”

    程大山想要解释。

    他掏出袖中那本《洛水心经》，程家开创的修行功法是儒教与佛教的结合，许多奥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就算如此，也需要语言文字用以点拨，因此今天他浪费一下午的宝贵时间，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写下来，打算今晚借着讲经的工夫，慢慢引导师兄弄清自己的身份。

    “让我见见你姐姐。”

    “不行。”

    程大山不肯。

    她消耗精力巨大，面无血色，有些难看。

    她不想自己最丑陋的一面被师兄看到。

    她早上为师兄筑基的时候，太过着急，冲师兄使了性子，还把师兄按在墙上狠狠地欺负了一顿。

    她觉得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师兄，肯定不喜欢那种刁蛮任性的女人。

    “程大山，你就这么狠心吗？”

    “我哪里狠心……”

    “你明知道，我……我喜欢你姐姐，你很清楚，我从来不敢对你姐姐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想为她做一双鞋。”

    程大山捏紧拳头。

    是啊。

    我当然知道你这个胆小鬼从来不敢对我这个天生圣子有非分之想。

    所以，我才主动来到你身边，挫败你，打压你，指点你，鼓励你，让你不断变强。

    我不只想让你给我做鞋，我要的是你的一切，从生到死的一切。

    算了，摊牌吧！

    再这样下去，你不疯，我都要疯了。

    “我姐姐她，她是喜欢你的。”

    程大山把话说了出来，指甲陷进肉里，比面对大爷爷的拷问还要紧张百倍。

    如果，他是用女孩子的面貌，她绝对说不出口，但若是用男孩子的脸，他便勇气倍增。

    她要让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挺起腰杆，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两人始终是统一战线。

    她做到了。

    “你不是在骗我吧？”

    陈玄解睁大眼睛。

    “当然不是。”

    “难道又是你在胁迫你姐姐。”

    “怎么可能！！”

    “那请让我见见你姐姐，让我当面证实。”

    “你要向我姐姐提亲吗？”

    程大山耳根通红，好在她躲在幻想里，陈玄解看不出来。

    “不，我现在功不成，名不就，我给不了你姐姐什么，我不想耽误她。”

    程大山愤怒地给了他一拳，直接把他击飞，五十公分的大脚踩在他的侧脸，陷入球场地面。

    “胆小鬼，我姐姐和我一样是天生圣子，她天生就拥有世上的一切，她只要你给她一样东西。”

    她害羞极了，她死活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她要什么？”

    陈玄解想爬起来，握住大山的脚踝，恳切地问道：到底怎样才能满足程小姐。

    程大山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

    她现在道心动摇，很可能会难以维持幻想。

    “她要狠狠地欺负你，欺负你一辈子，让你每晚都以泪洗面，像狗一样伺候她……”

    说完，程大山当场崩溃了……转身就走，走前扔下经书，放下狠话。

    “把经书背完，明天，我姐姐亲自来考校你。”

    陈玄解呆呆望着程大山的背影，越发觉得大山是个道貌岸然，有家暴倾向，经常欺负姐姐的坏弟弟。

    克莱恩捂着额头心想：“就不能再直接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