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留下
“嘶……”
陆子明听完李初棠所讲,挠挠头皮。
故事是这样的,有个犯罪嫌疑人自首,承认某件沙人案是他一手策划。但警察在侦破过程中,发现他并没有动机,于是又继续调查。
嫌疑人急了,说我沙人不眨眼,根本不需要什么动机,纯粹看死者不顺眼。
小说到这就停了。
“他把过程都说的很详细,却因为没有动机被释放,那凶手是谁?警察是怎么发现他没有动机的?”
陆子明说:“有点吓人。”
“那我赔你钱。”李初棠掏钱,5块钱弯弯的。
“你想想。”陆子明把钱揣回口袋:“他说他沙人不眨眼,眼睛难道不干吗?这就很有疑点。”
李初棠:“……”
√
好像有点合理。
这话把李初棠干宕机了,很茫然地注视着陆子明:“那我再重新看一遍。”
陆子明也无语,早知道不在李初棠面前立自己爱看推理小说这个人设了。
还好这时有人解围。
图书室外,手里提着饭盒,扎着大辫子的女生在门口招招手。
“弟!”
陆子明这才抬起头,定睛,认出来是赵海燕。
“哎,海燕姐?”
陆子明应声走出去,陪赵海燕来的姐妹就躲得远远的。
“瞧,我爸套到一头山猪儿,昨天刚杀。我给海波送去他吃不完,想着也是浪费,分了一些给你吃。”
赵家生活很艰难,由于当时成分不好受人排挤,分地被针对了。守着寡小的土地把两姐弟拉扯大。
能打到点山野味,就真跟过年一样。是一家人为数不多补充营养的机会。
可这昨天杀的猪,赵海燕就送来了。
打开饭盒一阵热气,陆子明也没客气:“诶,这可真香。婶儿烧的菜吧?我可好久没吃到了。”
赵海燕打初中就开始喜欢陆子明了,但一直都不明说,借着姐姐身份,行着关心之事。
故意拐弯抹角对陆子明好。
图书室外面有长凳,两人就这么坐下来。李初棠只能昂起头看到窗沿外面的半个脑袋。
陆子明调整一下坐姿,侧着半个身子,李初棠以为他要转头,怕被发现又把头猫下去。
“我听海波说你们合伙去卖盒饭挣了钱,真好,你脑子还是那么活。”
“你跟许沫雅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姑娘我一打头看就挺势利,仗着家里条件好,老觉得自己是金凤凰,真叫人生气……”
赵海燕在那气鼓鼓的,为陆子明打抱不平,滔滔不绝。
陆子明点头应承,笑笑,有时候附和两句。
“姐说这么多就是想问问你。”
原本频频怒颜的赵海燕,眉眼染上担忧地看向陆子明。
“你还好不?”
陆子明耸耸肩膀:“好得很,缘分的事情强求不来。”
赵海燕往后挽挽耳发:“那我昨天写的信,你看了不?”
“海燕姐,我看了……”
总不能说赵海波把你的情书撕个粉碎?
别看赵海燕对陆子明这么温柔,但对赵海波,那是下死手打啊,动不动还要跪着打,眼泪在脸上哭成槽那种。
陆子明合计一下还是答应下来,按理说,一般人到这个时候,会慌到发抖。
但陆子明说一句看了,又犹豫:“其实海燕姐的心意我都懂,但是……”
“没关系。”赵海燕抢着说,泛起不好意思来:“姐就是怕你跟许沫雅这事太伤心,安慰安慰你,写的有些犀利。”
啊?
敢情是安慰信!
是这样吗?
“那么多字,看累了吧?写的长篇大论的,你不要多想。”
陆子明心里长出一口气:“不累。嗯,我没有多想,姐谁不知道啊?对我最好了,最护我了!别人都以为我俩才是亲姐弟,一个随爹姓,一个随娘姓,赵海波是捡的呢!”
“害,把姐说感动了,我要有你这么个出息的弟弟就好了,成绩好不说,现在又会挣钱,海波有你照顾我真放心。”
赵海燕眼眶有些泛红。
她其实跟赵海波一点都不像,赵海波丑,赵海燕是种大大方方的美。
有点像情深深雨濛濛的方瑜,敢爱敢恨,虽然性格烈了点,但是在村里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
其实送昨天那封信,帮忙递完信的男同学过来说陆子明桌上都十几封了。
她自尊心那么强,觉得还是让男同学帮忙拿回来好。
可临到头,却没做出这个选择。
哪怕?可能呢?
“感动是开心,姐别哭。”还好身上有纸巾,刚递过去,赵海燕却是手背横着抹一抹。
“好了子明,我支教要去很远很偏的地方。走的时候,要是你有空的话,能到车站送送我不?”
陆子明毫不犹豫:“那必须送!”
“嘿嘿。”赵海燕破涕为笑,心满意足,叮嘱说:“那山猪儿肉,你到食堂蒸热蒸透了吃。”
她站起身来,晃了两下才站住。目光抬起瞬间,突然看见图书室里的李初棠。
而李初棠也昂起修长的脖颈偷看呢,正缩回去,被赵海燕的目光锁定住,一刹的对视,碰撞。
看清是谁,赵海燕目光中先是惊诧,瞳孔晃动,紧接着是恍神,最后低下头挪开。
“海燕姐慢走。”陆子明嬉皮笑脸的送了几步。
赵海燕渐渐远了,与姐妹会合。
姐妹说:“海燕,昨天多好的机会啊!你干嘛就写‘你还好吗’四个字!要是直接写表白的那些话,你们这么熟,肯定能成撒!”
其实不止信正中间的四个字,还有一行字写在右下角,很小很小。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留下】
赵海燕那泛白的旧衬衫,以极小的频率,先是微震,后是震开,那个照耀自己二十年的太阳,开始摇摇晃晃下落,余热映着满边霞。
“不许胡说,我们是姐弟呢。”
“那他看了信咋说。”
“说我们才像亲姐弟,谢谢我关心他。还说一定会送我上车去支教,比海波懂事多了,可把我感动的……”
姐妹:“短短四个字,就悟得会说这些个话,懂感恩,有良心咧,这么说他人真好。”
赵海燕两手直抹泪:“嗯……”
可他明明没有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