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莫明轩醒了，梁思涵也再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摁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这动静惊醒了刚睡着没多久的莫母，她唰地从床上下来，此时也再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一把将梁思涵拉开便挤到了莫明轩面前，“儿子，你终于醒了！”

    梁思涵毫无防备，被她这么一扯，膝盖一下磕在病床上，疼得面色一变。

    莫栖元眼尖瞧见这幕，担忧道：“你没事吧？”

    对梁思涵来说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莫明轩，况且这点小伤也不是忍不了，便想也没想地摇头，“我没事，先去看看师兄吧。”

    头部受到撞击，刚醒过来的莫明轩还没完全恢复，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大对劲。

    医生过来给他检查了一番，又拿随身携带的小手电测试了一下他的瞳孔反应，这才得出结论，“莫夫人您可以放心，令公子恢复得很好。”

    莫母显然有些迟疑，“可是医生，他这……”

    话还没说完，一直没吭声的莫明轩忽然开了口，这一开口却把在场人都吓得够呛。

    他问：“你们是谁？”

    莫母哪能受得了这个刺激，一脸激动地扑上前去扶住莫明轩的肩膀，“明轩，我是妈妈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你怎么会不记得妈妈呢？”

    医生见状急忙把她拉开一些，“莫夫人您先冷静些，这样很可能会对病人造成二次伤害的。”

    莫母踉跄一下，跌坐在病床上，“怎么……怎么会这样？”就是莫栖元也花了一点时间消化这个事实，缓了片刻后上前劝道：“伯母您冷静些，先听听医生怎么说。”

    莫母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嫁人前后都被家里人保护得好好的，一遇上点事就没了分寸。

    如今一听莫栖元开口，她好歹镇定下来些许，却一直抓着莫明轩一只手不肯松开。

    医生这才出声解释：“不得不说，病人会失去记忆这点是我之前没考虑到的，因为这种状况出现的可能实在微乎其微。”

    梁思涵顿了一顿，问：“那他的记忆有恢复的可能吗？”

    对于这个问题，医生似乎也很苦恼，“坦白来说我没办法给一个明确的回答，有的病人几天内恢复，但也有几年、几十年都恢复不了的。”

    “不过可以保证的是，莫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除了记忆这一部分还是未知数，后续只要耐心调养几个月，坚持腿部复健肯定是能彻底恢复的。”

    这话多少给了莫母一记定心丸，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大约是身体里那根弦绷得太紧，莫母刚想起身送医生离开，没曾想刚一站起就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莫栖元头都大了，忙不迭跟医生一块把人搬到了病床上，经医生检查说是忧虑疲劳过度引起的暂时性休克才算稍微放心些许。

    医生一走，莫栖元直接不顾形象地瘫倒在了沙发上，“我遭了多少孽才摊上这些事？”

    他压根忘了病房里除了梁思涵以外还有个醒着的莫明轩，视线一对上，顿时尴尬地头顶冒冷汗，“那什么……哥，我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莫明轩倒没多在意，皱着眉问：“你是我弟？”

    莫栖元轻咳一声，纠正他，“堂弟。”

    莫明轩点点头，将视线投向了梁思涵，微微笑道：“我总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们是亲戚？”

    梁思涵此刻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轻轻摇头，“你是我师兄，是我父亲的学生。”她没继续说下去，莫明轩也没再追问，“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

    “当然。”梁思涵想也没想，急忙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倒是正深陷恋爱问题的莫栖元瞅出了猫腻，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哥失忆一次还是差别待遇呢，对得起他忙前忙后陪了这一天多吗？

    莫栖元也是个心大的，之前一直没表现出来，现在看莫明轩没事了心里那块大石头也算是放下来了，抓了个抱枕就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怕吵到他们休息，梁思涵也索性不说话了。

    昨天一场大雪过后今天意外地是个好天气，阳光从窗户大片地照进来，在梁思涵身上镀上一层暖色的光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柔和。

    莫明轩靠坐在床头，握紧了手里的杯子轻声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梁思涵一怔，“我叫梁思涵，思念的思，内涵的涵。”

    莫明轩嘴角的笑容愈发扩大，“思涵，很高兴再一次认识你。”虽然知道两人之间事情都已经被自己忘记了，不过他能感觉得到。

    ——只要是在梁思涵面前，自己就会没来由地觉得开心。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连莫明轩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他虽然不想否认这件事，但也不至于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说出来，毕竟他还不想把人给吓到。

    互通姓名后，莫明轩很快便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醒来之后就忘掉了一切，身体上的疼痛还处在能忍耐的范围内，但这种记忆一片空白的感觉实在是好受不到哪里去。

    托梁思涵的福，莫明轩算是从她的描述中大致拼凑出了自己前二十来年的生活。

    脑海里那块空白被填上了，他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本还以为自己跟梁思涵最起码不该只是朋友而已，却没想到居然从她嘴里得知了两人的确只是朋友的事实。

    他想不明白，失忆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能忍住不追求这个让自己一眼就心动的女孩的？

    莫明轩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出了口。

    梁思涵没料到他失忆之后性格也变得如此直白，面上划过一丝尴尬，笑笑道：“师兄你别开玩笑了，我已经结婚了。”

    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恰当时机，但有些话总不可能永远瞒着。而把快要离婚这一段补上，又莫名像在暗示些什么，实在没有必要。

    话音落下，莫明轩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显而易见的失落，气氛逐渐凝滞，陡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化身梁思涵的救命稻草。

    她赶忙将手机摁了静音，抱歉地对莫明轩道：“我先出去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