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陡然间僵持下来，就连莫栖元也察觉出了不对，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该把人给叫过来。

    陆泽骞眼眸微动，正想说点什么，手术室的灯忽然在这时候灭了。

    莫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踉跄着冲过去，一把抓住最先走出来的医生，“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了？他没事了是不是？”

    那医生摘了口罩，“病人脑部受到撞击，手术很成功，但还需要在ICU观察一晚上，如果明天能醒过来的话问题应该就不是很大了。”

    莫栖元年纪虽小，却比莫母要冷静许多，“如果不能呢？”

    为了不刺激莫母，他甚至没敢把话说全。

    此时，护士已经推着还在昏睡中的莫明轩出来了，医生扭头看了病床上的人，淡淡开口：“如果明天不能醒来，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这话让好不容易平静的莫母再度激动了起来，她哭叫着朝医生扑过去，“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是骗我的，庸医！你这个庸医！我儿子怎么会变成植物人……”

    莫栖元拧眉把莫母及时拉住，“好了伯母，先去看看哥吧。”

    莫母哭得几乎要脱力，只能倚靠着莫栖元慢慢往前走。

    在边上目睹了全程的梁思涵径直越过陆泽骞，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距离莫明轩被送进去的ICU病房不过几步之遥时，莫母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指着梁思涵一字一句地说：“你给我滚！”

    梁思涵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哽咽着开口：“阿姨，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看师兄一眼，他是因为我才会受伤的，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莫母毫无征兆地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贱人，你还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儿子怎么会被车撞，现在躺在里面的人为什么不是你？你给我滚啊！”

    她说着又要冲上去打人，莫栖元是知道陆泽骞性格的，只好硬着头皮把人拉住，一边语速飞快道：“思涵姐，你状态不好就先回去吧，这边有任何情况我随时联系你好吗？”

    莫母显然已经失去理智，挣扎间指甲在莫栖元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他肤色本就白，看起来更加显眼。

    “可是……”梁思涵嘴唇嗫嚅，视线不由望向病房方向，一旁崔振斟酌一番还是上前劝道：“夫人，您现在的状态需要休息，boss已经联系了国内顶尖的脑科医生过来，莫少会没事的。”

    梁思涵到底还是没再坚持，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转头往外走去。

    陆泽骞抓着导盲杖的手紧了几分，转向莫母站立的方向，声线平稳：“莫夫人，这样的事情是我们都不希望看到的，肇事者那边我会给您一个交代。”

    “至于我妻子那边，我想……一巴掌对您来说应该已经足够。”

    丢下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三人是搭的同一趟电梯下的楼，全程却都没有一句交流，梁思涵到了楼下直接拦了辆出租车。

    那司机看她身上衣服还沾血，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你……你受伤了？”梁思涵脸上只有麻木的表情，眼珠迟缓地动了动，“这不是我的血。”

    她说着就要上车，崔振见状急忙摁住已经打开一半的车门，“夫人。”

    梁思涵看也不看他，“放开。”

    被夹在中间的崔振也很为难，这手松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扭头看向陆泽骞。僵持之际，陆泽骞的声音终于响起，“崔振，放开。”

    boss都发话了，崔振心里担忧却还是依言放开了手。

    直到那辆出租驶离，陆泽骞冷声吩咐道：“开车跟上去。”崔振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将车开过来跟了上去。

    出租车一路开回了梁禀添住的小区外面，眼看要到莫明轩出事的那个路段，梁思涵忽地猛地一拍座椅，气息不稳地喊道：“停车！”

    “啊？”司机一脸的莫名其妙。梁思涵捏着座椅的手用了几分力道，“麻烦在这里停车。”

    直到看人进了小区，陆泽骞终于松了口气，疲惫至极地揉了揉眉心阖眼靠在椅背上，“找个人过来这边盯着，你跟我回趟老宅。”

    崔振点点头当即打电话去办，挂了电话便安静地不再出声。

    不用问也知道，过来接班的人没来之前，陆泽骞是不可能会这么离开的，而他在这个节骨眼忽然要回老宅，只怕也不简单。

    唯一的解释恐怕就只有——他认为这起车祸跟老宅某个人有关系。

    二十分钟后，过来接班的人终于赶了过来，崔振就要发动车子，却看车子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东西便下意识停了动作。

    陆泽骞眼也没睁，问：“怎么不走？”

    崔振斟酌了一下，“前面路上躺了只猫，我现在过去把它弄开。”

    闻言，陆泽骞忽然睁开眼睛，话题又跳到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另一边，“我记得你说，夫人是为了救一只受伤的猫才会跑去路中间的。”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崔振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立刻下车去查看那只“拦路”的小家伙，这是个前爪受伤已经奄奄一息的橘猫。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梁思涵救的那只。

    陆泽骞的心情少有地复杂，默了一瞬吩咐道：“先去趟宠物医院吧。”

    去医院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一直等到医生确定猫咪没有生命危险才离开，回到陆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范秀娥一向浅眠，车子引擎的动静将她吵醒，等陆泽骞进屋时她人正从楼梯往下走，“这个点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陆泽骞头一次失去耐心，开门见山地问：“我来只是想问问您，车祸的事跟您有关系吗？”

    叶金明一死，受到过大刺激处于癫狂状态的叶湾湾立马就神通广大找到了梁思涵的地址，这难道真的就只是巧合吗？

    范秀娥眼神微顿，抬手摸了摸头发，“什么车祸？我不知道。”

    “您是真的不知道吗？”

    这质问的语气一下就点燃了范秀娥的怒火，她板起一张脸来，冷眼看着陆泽骞，“泽骞，这就是你跟母亲说话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