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他们已经没有了在公馆内的慌乱——常识被更改？认知污染？虽然这里发生了难以想象的恐怖杀害事件，虽然我们被吓得差点尿裤子、歇斯底里的尖叫，但以常理而已我们还是安全的——哈，真是便利，如果我也能让人的常识认知紊乱、扭曲，以后在密斯克布索罗大学图书馆里借书和收购就不用办理那些冗长得好像墓志铭似的手续。”

    明参小声嘟囔着，回应他的并不是往日沙哑尖锐的禽鸟聒噪，而是常人难以觉察的细微猫叫——不是，我听得到，大诗人——我真心的建议你去应付自己面前的事宜，小鸟，不过要稍微注意，当然，稍微.......呵，要是你多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我真的会把你丢到装满虫子的罐子里，欣赏你别扭的物资和嘹亮的歌喉哦？

    “时间在推动，如同它酝酿美酒时那样，我能感觉到里面在发生的事——就好像是生长着的萎靡腐烂，不做出措施只会让结果愈发的糟糕。”

    据明参所知，塔楼拥有处理大规模认知污染事件的经验——他曾经在一些地方，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体面而从容的查阅过塔楼的一些档案文件并嗤笑塔楼守望的无知与拙劣的应对方案。

    那个没见过的家伙与桑铎是一定可以察觉到公馆内在发生某些不太正常的’事件‘的，因为明参离开时，用自己的拐杖在几处隐蔽的地方刻上了能发散邪恶力量的阵路纹列，嗯，只是发散，足够引起’异人‘和某些仪器的察觉。

    场面愈发的混乱，只会让事情愈发的有趣，而明参相信塔楼不会在第二天找上自己，因为根据惯例，皮卡温是不会把自己的名字安排在来宾名册上的。

    至于某些侍者和客人的口供和指正......好吧，’剔删‘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只不过’剔删‘带来的’影响‘很让人难受，但只是难受几天就能免去许多可以避免的麻烦，这怎么看都是十分划算的计量与交易不是吗？

    “显然有着异样的建筑，在加上一群除了分化和享受之外就什么都不会的贵族——嘘，让我来猜猜，塔楼守望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会有三种猜测。”

    东陆人伸出三根手指，自顾自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右手食指上的‘漆黑象牙塔’有些太惹目，周围几只黑色、有着好似昆虫触肢与头足类生物器官的猫咪大胆而好奇的凑近，伸出怪诞且令人反感作呕的前足，试图去拨弄东陆人的手指，不过因为距离实在太远、高度相差过大，它们——祂们——祂——他——我——并没有成功。

    “身为新晋塔楼守望的纳克萨在某种巧合之下不小心触发了安置在徽章内部的‘拟巡警危急广播阵列’——真是个不小心的冒失鬼，马虎行事的新人，等待他的将会是文书检讨的提交，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会把那个女孩带出来。”

    他压下无名指。

    “大胆猜测，大胆猜测，亲爱的——在罗闻纳里奇公爵举行的宴会上发生了某种意外，也许是凯闻巴多秘教团，又或许是其他秘密结社，比如谢尔盖斯彼联合盟国的小众信教，甚至可能是谢尔盖斯彼联合盟国的国教——达拉蒙斯受福众——对于克乍索帝国上层的渗透被纳克萨觉察，而对方在发现自己的行径暴露之后触发了某种大规模的常识认知更改——哇哦，伟大勇敢的英雄，你遏制了一场灾难的爆发，我们真该给你一朵小红花，好小子，你是我们的骄傲——蠢货。”

    他压下食指。

    “一些年轻的蠢货在追求着在长辈交谈与传闻中出现过的神秘世界，他们好奇且急不可耐地通过在地摊或杂室又或是骗子那收购的某种所谓魔导书，在宴会上实施了其中的仪式——很不幸，他们那脑容量只装得下贝柱蒸水蛋的小脑瓜没有想到这会带来一系列难以想象的后果，比如某位的‘意志’从概念的冗眠中轻微具现，又比如某种邪恶生物的降基——伦呐，看看这些不虔诚的信徒，圣瓦伦的羔羊将会肩负起为此地举行净化的仪式。”

    明参压下中指。

    “毕竟有谁能想到圣瓦伦教会的成员本身就是邪恶生物？有谁想到圣瓦伦教会的人会被凯闻巴多秘教团污染——虽然那是我做的。”

    “人类总是下定义，因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不了解的事强行贬低到自己好像能够理解的地位，他们总是不愿意去稍微了解一些自己不了解的事，傲慢者往往如此，中位者往往如此，蠢货也往往如此，正是因为这样，历史的发展和某些规律的螺旋才总是难以跳脱——这就是刻在人类基因序列之中那数量繁多的愚蠢行为之一，唔，所以大多数人的一生只是从无知的婴儿变成自以为是的婴儿。”

    打着哈欠，蓄着黑色杂乱头发的东陆人弯腰，胳膊撑在大腿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

    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嘴角在微翘，真正恶劣的性格和不堪入目的思维令明参感到愉悦，尽管他知道塔楼很可能不会牺牲一个人就可以把事情处理好。

    漆黑的双眸映照出大青松街的景象。

    人类的建设一如既往的屹立在这大地上，就连建筑风格和饮食文化都那么相似，最为美好的是没有蠢货会去把蒂铎尔人输送到世界的其他角落，而是让他们待在那片被航海家称之为‘黑大陆’的贫瘠地方，真是在绝妙不过。

    蒂铎尔人和卑卡布尼人一样，都不是人，只是伪装成人的‘人’罢了。

    “里面的情况不用去看我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塔楼能做的绝对不会是消除，而是简单的封锁和清除大部分人的记忆，因为他们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而桑铎.科......我认为他绝对不会做出让自己队员处于危险境地的决定。”

    “无论是什么场合，他们这种地位的人都必须要以稳定作为前提和目标，因此最近几天大青松街会有很多塔楼跟教会的人涌入吧......”

    当初把塔楼的手从大青松街扯出去时就思考过类似的情况.......

    呿，真是麻烦。

    该离开了。

    大规模性的认知污染又或者是更改？

    桑铎.科和霍米罗对视一眼，前者突然想起了刚刚纳克萨送出来的女孩。

    她与她那应该被送上绞刑架行刑发霉腐败的父亲被塔楼员工保护起来——身为在场所有宾客之中身份最高的威容.伟伦.D.罗闻纳里奇，还有被塔楼守望亲自带出来的‘可疑人士’，他们值得一定程度的重视。

    也许，她会是个突破点？

    “控制住他们，必要时可以鸣枪——我在出发前申请了权限，如果不服从管控的话可以动手，一切行为我来负责。”

    霍米罗很是嫌恶的看了一眼人群，对身边一个装备着白种型II号镇压锤的塔楼员工吩咐，然后收起羊角锤，朝着后方走去。

    桑铎.科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出身和童年一些十分惨痛的教训，霍米罗.切尔比卓对贵族的态度是非常非常恶劣的——他随意把嘴里的丁丝洁香烟丢到最近的一个垃圾桶中，这才和泽彼思一起跟在霍米罗的身后。

    “西维毕克和海伦博呢？”

    “已经通知了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总部刚刚下达了指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希望布法小姐可以赶到现场。”

    “布法——唉，因为是中大青松街，为了消除影响，所以才需要‘沉眠师’。”

    娴熟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为自己点上一根香烟，劣质药草的味道和呛人的感觉充斥着肺腔，灰白色的雾气从看似颓废的中年人鼻中缓缓涌出，消散成一缕缕的飘荡。

    他接过泽彼思.洛瑟手中的枪，放回了左胁下的枪袋——右撇子，嗯，很好理解。

    霍米罗.切尔比卓所管理的并非塔楼守望小队，尽管他自身是一位‘异人’，但霍米罗显然适合带领具有一定规模、强硬的队伍，他本身的性格也注定他不能成为一只小队的队长，只能是一个指挥者。

    小队的队长需要注重队伍之中每一个成员之间的性格的行为逻辑，在推动成员磨合时还要注意分寸和方法，在必要时刻还要成为一个开导的心理辅导角色——显而易见，桑铎.科比霍米罗.切尔比卓更适合作为塔楼守望小队的队长。

    威容和洛茜西并没有坐在某个位置上，当然，身为优秀先进人类高光代表的塔楼是不会遵循所谓贵族礼仪的。

    “我只是曾经听说过，”

    依旧保持自己笑眯眯的表情，和蔼可亲的腔调听上去就好像是童话里那些会说话的大白鹅。

    “你们居然还能踏进大青松街？”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身为大贵族的骄傲与自信也不允许威容脑癌稍微一点点的放低姿态。正和他以前一样，得体而令人感到和蔼的社交状态才会带给自己和自己身边的女儿那么一丝安心，就好像事情一直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样，尽管事实并非如此，但身为一位注重礼仪和家族荣耀的贵族，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应该维持着在礼仪课上所学到的一切。

    “你知道我们是谁，我也知道你是什么，‘铁手侯爵’威容.罗闻纳里奇。”

    十分明显、故意的省略掉老威容身为贵族应该持有的中缀，霍米罗的行为要是放在一般的人身上或许会是个重罪，但先不说他本身就是一个不能够用寻常法律去约束的‘异人’，单论塔楼在各个国家的执法优先级和特殊权益，这种似乎很无礼的举动根本不能对霍米罗.切尔比卓带来任何麻烦。

    “我原本还觉得你们的存在是某个都市传说。”

    这是他从那个东陆人的口中所听到过的新奇词汇。

    “花言巧语和遣词造句并不能为你的处境带来哪怕一枚铜克本的改变。”

    很放肆的走上前揪住了威容的衣领，因为身高差的关系让这一场景看上去有些别扭。

    这样说着，他的双目毫不掩饰的看向正在老威容身旁的洛茜西。

    他是不认识这个微胖女孩的，也不认识老威容身后那个显然已经被吓坏了的男孩——这些和他此时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关系——霍米罗的双肩微不可见的耸起，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瓮里瓮气面带个人压抑的不安感。

    “也许我可以为你解释？”

    一个厚重的嗓音在威容的身后响起，带着克乍索贵族独有的浓沉口音，还有常年受到烟草熏炙的特点。

    皮卡温。

    皮卡温.伟伦.D.罗闻纳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