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纪前，大地之上，妖魔横行，野兽猖獗，疾病弥漫，灾害肆虐。人类蜷缩在角落之中，沦落为饵食，苟且度日。

    其后某一天，“仙祖”于天雷中诞生，降临世间。

    二十年后，仙祖开辟人类的武道，令人类强身健体，以肉身对抗灾害。

    从此人类不再受折磨，可以勉强保全性命。随后，仙祖统合四周人类，建立修仙归属，历史得以记载，王朝踏入仙武纪。

    仙武纪三十年，仙祖在武道上突破了极致，便脱胎换骨，七窍通灵，发现了灵气。他尝试以灵气入体，又逐渐控制了灵气，成为了史上第一位修士。

    至此，在仙祖的带领下，修士越来越多，得以用灵气抗强敌，探险境，研仙法，造法器。人类开始追逐万物的顶点，同妖魔野兽并列，同自然谈心。

    如今，是仙武纪三千一百五十六年，修仙归属繁荣昌盛三千年之久。这三千年来，不断有伟人造福人间，百千万计数不胜数。

    纵横历史三千年，当以六大奇迹为最，其为如下。

    木耳翁（65~354），创造仙法催熟未开智的动物和作物，解决凡人温饱问题。

    火中迎春木梨花（538~900），创造优传仙法。生灵使用此仙法生育，后代便可有将近五成概率遗传父母想要遗传的优缺点。

    可笑（760~1189），与其友人一同研炼出淬体丹。天下任何生灵，无论天赋，凡服食此丹药者，皆可引灵气入体，踏入修仙之路。同年，修士数量翻了五倍。后因心术不正，同魔族研制违禁丹药被捕，老死狱中。

    独眼圣仙（1256~1987），自小因狐妖的入侵而家破人亡，后被狐妖收养，隐居妖魔界，终其一生研究话语，最终与其一位狐妖友人研发出了翻译仙法，可供人兽妖魔之间互相交流，此后人类与各妖的矛盾日渐平息。2689年，独眼圣仙与狐妖的后代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终于停下妖人战争，千万混血妖人得以解放。

    雨云居士（2068~现今），自创仙法将白云化作大地，研发出天阁，供人居住。解决日益增加的人口问题。修士不再向外扩张地盘，与各归属的边界矛盾大量化解。

    终有一别（2555~现今），以自己的身体做实验，首次创造出生灵的魂魄，并对历来冥界一说提出质疑。之后百家大能以此仙法为基底，各显神通，使世间万物都有机会踏入永生。

    故今日又被称为永生时代，生命当将再无分别。

    ——仙武纪简史，第一页。

    ……

    倾斜的房间中，一位青年坐在斜着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喝着玻璃瓶中的饮料。

    他将喝完的玻璃瓶随手丢在地上。瓶子顺着倾斜的地板一路向下滚去，和最下面十几个玻璃瓶撞在一起，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房间里灯光昏暗，气氛低沉。

    他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时间就好像飞过一般，他头一次感到自己的人生过的如此之快。

    隔壁的邻居们早在前些天就已经收拾好了物品，为离去做足了准备。往日喧嚣的走廊只剩下了自己一户还有些许声响，回荡在萧瑟里。

    人走茶凉，曲终人散，青年此刻的心情便是如此。

    他名叫青冥八九八，简称为冥八。有着一头青黑色相间的头发，还长着青黑色的虎耳和虎尾。相貌说不上特别，算是普普通通，唯独一双眼睛如同猎鹰，锐利万分。

    冥八听着玻璃瓶相撞的声音，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正当他准备开启最后一瓶饮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门外走进一位和冥八年龄相近的青年。他长有一对鹌鹑鸟的翅膀，名为靛七，是冥八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靛七一进门便看到了满地的玻璃瓶。他眉毛微皱，低沉问道：

    “你没事吧？怎么喝这么多？”

    “不…我只是买太多了，又不能带走，喝不完有点浪费…要不你来帮我喝点？”

    “喝不完的送人不就好了，我看你都快喝吐了。”

    “都走了，没人可以送了…而且我想自己喝。”

    “…怎么，还想着她吗？”

    靛七说着，视线移到了冥八的桌上。那桌上空空如也，却唯独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内是一张色彩鲜艳的相片，非常精细。

    这是五年前第七广学院十班的毕业照。照片里一共三十几人，有人笑着，有人闭眼，也有一人在打喷嚏，露出一副鬼脸。

    整个葫芦地里只有一台映射机，而广学院却有两百七十八个，所以每班拍相片的机会只有一次，且给的时间非常短。通常映出来的相片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打喷嚏那个人就是冥八，他当时觉得这种照片不拍也罢，可现在却成了弥足珍贵的回忆。

    听到靛七的话，冥八也看向了那相片。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算了吧，我们没人忘得掉她。”

    “明天所有人都会在广场里集合，到时候你说不定就能再次看见她了。”

    “是啊，只是说不定…她现在肯定很显眼，也不知道如何了，我可是有五年没见过她了…”

    那照片上，有一名女孩笑的非常动人。

    女孩叫做霜蔚一二九，简称为霜霜。她有着蓝白相间的头发，身体上长着蓝色的松鼠耳朵和尾巴。她容貌惊人，站在人群当中有如发着光般，十分显眼。

    当时，广学院中这一届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暗恋着霜霜，冥八也不例外。

    只是他没有勇气和霜霜搭话，到头来两人没说过一句话，就这样迎来了广学院的毕业。

    毕业时，每个人都必须选择自己的专学院。冥八选了武学院，而霜霜选了美学院。故两人从此去往他乡，相隔数个区块，五年间未曾再见过。

    “你准备好去外面了吗？”

    靛七问道。

    葫芦地里选武学院的人非常多，靛七是冥八武学院的学友。因为有传闻说，外面的世界是一个武学昌盛的世界。

    虽然葫芦地与世隔绝，但总有一些特别的手段可以获得外界的信息。比如趁大门打开的时候，偷偷摸摸看外面一眼。

    曾有人看到外面的人飞在天上，举手投足间有气动山河之势。吐火，吞水，踩着白云，轻松便可举起千斤之物。自那之后，葫芦地便多了许多武学院，为练武之人打下身体的基础。

    说起来，这封闭的地方名为葫芦地，是一座镶嵌在山中的金属建筑——

    它倾斜着卡在山里，线条流畅，体积庞大无比。有多庞大呢，大概长五千米，宽五千米，高两千多米左右。

    之所以建造的这么大，是因为里面的人口非常多。每年，葫芦地都会诞生十万名新的婴儿，并且放出十万名年龄最大的青年。

    因此整个葫芦地莫约生活着一百数十多万人，完全不亚于一座大型城池。

    在这里出生的人，到了一定岁数就必须进入“广学院”中学习，学习五年之后，将根据各自想学的事物，进入“专学院中学习”，也持续五年时间。

    待到专学院结束，就到了离开葫芦地的日子。冥八和靛七便是现今葫芦地中年龄最大的一批人之一，他们明天必须离开此处，去往葫芦地外面的世界。

    “当然没好…这不是房间都没整完…”

    冥八将手中未开封的玻璃瓶丢给了靛七，起身收起了桌上的相框，将其丢进一旁杂乱的包袱中。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响起，打破了两人的谈话。不久后，三位体格强健的青年穿过走廊，出现了靛七的身后。

    他们步伐并未停顿，而是大大咧咧的朝靛七走去。靛七迟疑了一下，随后侧身让开身体，为三人腾出进房间的道路。

    那领头的青年一进门便开口发出了极为不屑的声音说道：

    “还是第一次来你的狗窝…废物做点废物事啊，你整理房间做什么？”

    他旋即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袱，嗤笑了一声，一脚就将包袱踢散开来，笑道：

    “你能有什么值得带的东西？不都是些垃圾吗？我看看…老旧的衣服，几只笔…这是什么？相片？”

    他捡起地上的相片，看了一眼，脸色却僵住了。随后他忽然抬手，摆出投掷的动作，就要将相框扔出房间。

    冥八见相框有危险，目光顿时冰冷起来。他猛的朝青年扑去，想要抢夺其手中的相框。

    见冥八上钩，青年便笑着转过身来，嘴中故意发出一声猪叫，然后用力将屁股顶在了冥八的脸上。

    他动作极快，力量也极大。冥八反应不及，就这样摔倒在地。青年和另外两人见状顿时发出了难听的笑声，就好像猴子一样。

    冥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每次起身都被青年一边猪叫着一边用屁股重新顶翻在地，很是难堪。

    没办法，两人在武学上的差距实在太大。最后，冥八只能选择趴在地上，露出一副愤恨的表情，咬牙切齿看着青年。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今天怎么敢露出这种表情？！”

    青年似乎看不惯这种表情。他顿时转乐为怒，就要动手，却被身后一人给拉住了，那人道：

    “喂，他好像故意要激怒你，恐怕有问题。”

    青年闻言冷静了些许。他看了冥八片刻，阴沉问道：

    “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随后吩咐道：

    “帮我去走廊看下，有人来了就提醒我。”

    支开身后两人，青年也不废话。他果断一步踏出，一脚蹬在冥八的小腹上。冥八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撞在墙壁上，发出一记闷声。

    “你再这样看我啊？”

    冥八跪倒在地，用一只手撑着地面，强忍着痛楚艰难问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以为我不敢在这打你是吧？你看看你，有一点废物该有的样子吗？看你不爽，打你怎么了？你这种垫底的废物除了被打还能干什么？”

    他又扇了冥八一巴掌，继续道：

    “而且你那装满垃圾的脑子除了虚表还能看到什么？我这五年就是为她打你，又怎么了！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你难道不该打吗！”

    青年用力打着冥八，一直打到自己体力不支，这才缓缓收手。

    他大口喘着气，然后看了一眼时间，一把推开门口的靛七，同另外两人快步离去了。

    待青年离开后，冥八的目光又重新锐利起来。他从地上爬起，随意拍拍身上灰尘，恢复了往常冷静的神色。

    靛七在门口瞧见三人下楼，这才连忙问道：

    “你没事吧？”

    “被打了这么多下怎么会没事…不过这次可不一样了。”

    说着，冥八取出了口袋中的录音球，拿在手中抛了抛，嘴角略带一点玩味道：

    “知道这个是什么不？”

    靛七吃了一惊，难以置信道：

    “录下来了？你怎么搞到这个的？这不是骗猜大赛的奖品吗？”

    “没办法，我身体比不过，所以必须靠脑子对敌。你不会以为这些年我单吃了亏，什么都没做吧？”

    “你策划着要让老师惩罚他们？可你不怕…是哦，明天就走了…到外面后很难再相遇…”

    靛七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他开心道：

    “不愧是你！终于能让这东西吃点苦头了！他仗着自己天赋好，又身体强壮，年年都是第一名，就目中无人，以欺负你这种成绩不行的人为乐…”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她。”

    “是啊！只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开学第一天坐在你旁边，就因此针对了你整整五年！这种人渣早就该制裁了！”

    “先别说了…你快回去吧，我还得马上去趟学校。”

    “行，那明天我们在花园等你！”

    “明天见。”

    “行行，明天见喽。”

    靛七招呼了一声，就关上房门离去了。留得冥八玩弄着手中的录音球，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

    巨大的圆顶天花板上，有如太阳般明亮的光球缓缓沉入墙壁之中。与之相反，对面的墙壁上，光点一样的繁星渐渐明亮起来，开始向上移动，在室内模拟出日夜交替的景象。

    这里的一切都由一种名为量波能的能量所驱动，不管是光照，制热制冷，还是生产食物和物品，无一例外。

    有关量波能的知识，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它们过于复杂，深奥，一般只有专学院中选了量波能分区的学生才会学习这些知识。这些学生无不是头脑最好的人，也都非常努力，冥八和他们相差甚远。

    余晖斜下，老旧的青石广场上，十万人影整齐站着。

    他们都是十几岁的青年，站成了一个方阵，一排男，一排女，数量竟完全相等。

    广场位于室内，四周是爬满了植物的环形墙壁。同冥八的房间一样，这广场和墙壁有些倾斜，所以十万青年的脚底便是一个斜坡，他们都曲着腿站在斜坡上。

    四周环形墙壁中，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扇门。一圈数下来，共有莫约五十扇门左右。

    这些门此刻都敞开着，里面挤满了年龄更小的孩子。他们双眼放光，又激动又好奇，看着广场上的青年，窃窃私语着：

    “好羡慕啊，可惜我要三年后才能出去…”

    “喂，听说去了外面的世界就可以在天上飞了…是真的吗？”

    “真好啊，外面肯定很有趣，哪像这里好无聊，整日学习，什么都做不了…”

    天上，一位身形有些缥缈的孔雀正盘旋着，口吐年迈的人言，为广场上的青年讲解冗杂的事项已有数十分钟：

    “……说了这么多，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食物和水源，先解决食和水，其次才是温度和住所，不能本末倒置，最后饿死或者渴死…”

    这孔雀就是葫芦地里的“老师”之一了。除开孔雀外，还有各种鸟类，应有尽有，此刻都停在广场中央巨大的树上。

    它们灵活的转动着脑袋，光从外表来看和普通的鸟并无区别。

    冥八也站在人群中，与众人一起听着孔雀的讲话。

    人群的不远处，正有一个黑色短发的女生在偷偷看着冥八。她见冥八目光转来，便立马别过脸，避开和他对视。

    不过，冥八却没有注意到这位女生。他的目光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远处另一人身上，注意力也完全被那人所吸引了——

    那就是这一届里最好看的姑娘，也是冥八的初恋，霜蔚一二九。

    她有着蓝白相间的头发，身体上长着蓝色的松鼠耳朵和尾巴。她容貌精致动人，站在人群当中有如鹤立鸡群般，十分显眼。

    她比起五年前长大了不少，少了几分青涩，多了一点成熟，身材也凹凸有致起来。转头间，雪白的长发就如天上掉落的雪花般飘散开来，带起一阵凉爽之感。

    一时间，冥八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两人刚相遇的时候。

    她为人温柔，活泼，更有一种魔力，让谁都以为她喜欢自己。

    冥八远远眺望，不由看入了神。直到天上孔雀忽然大声说道：

    “…那么各位，出发吧！”

    他这才惊醒过来，又被拥挤的人群推着朝出口前进，很快就错失了霜霜的身影。

    ……

    今年，便宜人也从地里长出来了。

    当然，并不是真的长出人来，他们是从埋在地里的建筑里爬出来的。

    但是由于建筑的出口有一半被埋在了土里，所以里面的便宜人想要出来，就只能一个一个从门里挤出，爬的艰难，又一身尘土。

    这样的建筑整个修仙归属到处都是。便宜人数量众多，大都质量低劣，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和交合而生的人有如天差地别，所以自古以来便落得许多低贱的称呼，地妖，鼠人…便宜人算是一个不错的称谓了。

    说起来，便宜人这称谓的由来，是因为此处的女帝曾看上过一个地妖男子，便下令让此处的众生再不可提地妖和鼠人半字，故改以便宜人相称。

    然而，即便是低劣的便宜人，其中也是有宝贝的。

    女帝看上的男子就是例子，所以许多不入流的小势力会在这些地方寻人，翻垃圾捡宝，妄求一飞冲天。

    此处也不例外。

    偌大的山峰直插云霄，白云袅袅的山腰上，小溪滚过石头阶梯叮当作响。

    山林中，无数身着五颜六色粗衣的少年少女们正齐聚在一起，个个歪着头好奇的观察着外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人。

    不管是绿水青山蓝天白云也好，还是浮在空中的修士也好，对他们来说都是那么的神奇。

    这些歪着头的就是此处刚出来的便宜人了。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用白布染色制成的，便宜人在建筑里时并不知道这世界衣服到底该怎么样才规矩，所以他们的衣服有独特的形式——每一届都有每一届特有的正常。

    这一届的衣服偏向于朴素，其中以简洁居多，许多衣服都只有轻微的点缀，随意往身上一披，一绑，便完成了，不管男女都是如此。和修士们华丽的长袍青衣很是不同。

    除开衣服之外，便宜人其实在外表上和常人并无区别。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飞在天上的修士也好，还是地上的便宜人也好，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长着一些动物的特征。

    有的是动物的耳朵和尾巴，有的是动物的翅膀，也有的是鱼翅鱼尾。这里每个人都是如此。

    待最后一位便宜人从建筑中爬了出来，建筑的大门便缓缓闭合了。

    这时，一位浮在空中，身着白色长袍的燕尾须眉老者背起双手，轻轻咳了一两声。当然，他是咳给天上那些修士听的，所以地上的便宜人没有听见咳嗽声。

    老者音虽不响，却如同在众人耳边传来一般，既清晰又不震耳，很是舒适，想必是某种神奇的仙术了。老者接着用仙术对修士们说道：

    “各位，都静一静，马上要开始选人了。你们…按照之前比试结果所定下的顺序来，不要争抢，我想应该没人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吧？有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吗？”

    见四周没人说话后，老者便挥了挥手，顿时凭空出现了三片荧光点点的结界，将底下的便宜人强行分成了三份。

    便宜人首次看到神奇的仙法，都很惊诧，不过更多的则因为被结界推着走而开始不满的大叫起来，然而他们的声音被结界挡住，并没能传到老者这边来。

    老者分完后，继续说道：

    “如往常一样，北边的便宜人归由白云宗带头的北边宗门，南边便宜人便归由音书门带头的南边宗门，中间归十八里城带头的各大城池。切记不必焦躁，凡事总得按规矩来，要是谁违反了规定，就取消这次以及下次的名额，都好好记着，听明白了吗？”

    见四周修士点头，老者这才说道：

    “那么事不宜迟，各位都赶紧动身吧。”

    老者话音落下后，那浮在空中的三百来人便迅速行动了起来，分成了三队分别朝着自己的区域飞去。

    ……

    底下人群中，冥八正和三个人站在一起。除开靛七外，还有一名狗耳少女和一名身材高大的狼耳青年。

    狗耳少女名为小丹，她正同靛七掌心相握，表现的无比亲密，明显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此刻，小丹正歪着头，看着手中的仙武纪简史。这是便宜人出来时门口修士发放给他们的，每人都有一本。

    她快速看了几页后，就将头轻轻靠在了靛七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这书你看了吗？”

    “嗯？只看了一眼。怎么了？”

    “你没看就聊不成啦…我们之后去哪呀？”

    “跟着大家在这附近到处走走呗，老师不是说过嘛，第一步得先找食物和水源才行。我们就找一个食物充足的地方搭建房子，然后在那里安稳的生活下去。”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一起找个鸟多的地方吧。”

    “等等，可那些鸟是要吃的，可不能给你养着。”

    “…会说话的鸟也要吃吗？”

    “那也得找得到才行呀，又不是哪里都有。食物不充足的话，会说话的鸟也必须吃掉…”

    “没食物的时候得想办法把它们藏起来呢。”

    谈话间，两人身前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无奈的斥责道：

    “你啊…能不能先想想生存的事情…”

    小丹闻言便吐出舌头，有些不开心道：

    “什么嘛，我又不是没想过…”

    方才斥责的人就是狼耳青年，名为零哥。

    他身材高大，面色凶狠，有着一头黄紫相间的头发，随意披在身后，配合起身上的狼耳和狼尾，显得很是飒爽。

    他是这一届便宜人中最优秀的人，从小便聪慧过人，很是早熟。

    小丹继续翻开简史，发出低沉的声音道：

    “字好多啊，我眼睛好花…”

    零哥闻言，便用手扶着额头，有些烦躁道：

    “那我读给你听？”

    “别别！你读还是算了吧…”

    这时，他们忽然看见人群的最前面，有几位修士腾空而起，手中拿着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开始略过人群朝着末尾慢慢飞去。

    他们时不时飞到一半便停下来，落在人群里，将一人抓起，再将其放到身后的云朵上。

    零哥见此眯起了眼睛。但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几个人往自己这里飞来。

    小丹却忽然轻轻捅了捅零哥的后背，小声问道：

    “零哥…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啧，你不能自己想吗？傻子都知道来者不善吧？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伤害我们，所以我们尚还有言和的机会。一会儿我会去试探他们的深浅，你离我远些，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互相认识，懂了吗？”

    零哥显然有些不耐烦。待他斥责完小丹后，靛七便接着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我怎么知道？你也不会自己想？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哼，看来还真给那鸟说对了，外面的世界果然危机四伏…喂！你们两个别眉来眼去的，好好听我说话！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必须以保住自己性命为目标，知道了吗？”

    “那你呢？”

    “...我自然要去会会他们。作为本届第一，我绝不会允许我什么都不做。”

    “呃…那你一定要小心啊，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时需轮到你来提醒？”

    “啊~又来了又来了，你最厉害了好吧…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我也…嗯？小丹？你怎么了？”

    靛七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身边的小丹在不停的发抖。

    他停下声音后，盯了小丹片刻，见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便毫无预兆重重的拍了一下小丹的肩膀，将小丹吓得直接撞在了零哥的背上。

    “你！”

    看着气急败坏的小丹，他却笑着说道：

    “有这么害怕吗，你这人啊还真胆小，不就是会飞的人而已嘛，顶多骂我们两句，总不会打我们吧？你想老师不是也能飞吗？我们以后肯定也能飞的啦。”

    小丹眼睛里闪着泪花，开始用拳头揍靛七了。不过她才揍了几拳，就又和靛七粘到一块儿去了。零哥见此皱了皱眉，发出阴沉的声音道：

    “也是…有可能他们是好人，来招收弟子的。”

    当然，这也就骗骗小丹罢了。不过倒也有效，小丹轻易就相信了零哥的话，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天上的修士缓缓飞来，直到他们飞的足够近了，四人才看清他们手中拿着的是一面镜子。他们用这镜子一个不漏的去照每一个略过的便宜人，也不知道在照些什么。

    待到其中一个青年略过这区域的时候，却猛的停了下来，然后开始用手中的镜子对着不远处一人照了一遍又一遍。

    他脸上的神情从最开始被杂事所压垮的烦躁，到看到了极其罕见的事物的震惊，再到找到了至宝的欣喜，最后定格在了无与伦比的笑容上。

    而后这位青年挥手将远处的一位看上去有些威势的男子叫了过来，一开口便激动说道：

    “师尊！师尊！我捡到宝了！我捡到宝了！”

    “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四周都看着呢！能不能有点大派风范，别给我们音书门丢脸！”

    “是！是！弟子明白！”

    “你明白个屁！”

    被称为师尊的中年男子呵斥完激动的弟子后，伸手接过值镜，随意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直接给他震得双手一哆嗦，将值镜抖出数十米远，飞到了零哥的脚下。

    零哥低头望去，赫然见那值镜上正呈现出了几行大字，分别是：

    武值：极差（白色）

    资值：极差（白色）

    音容值：极优（红色）

    钱势值：极差（白色）

    慧值：极良（黄色）

    品望值：优秀（橙色）

    天上的师尊反应极快，还未等零哥细看其他小字，便连忙伸手一抓，隔空将镜子重新吸回手中，然后用手摸着胡渣，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好啊！好啊！这真好啊！”

    一旁的青年附和着小声说道：

    “只可惜是个女的，要是是男的，女帝那边…”

    “你这小子！还不知足！我在这选人都几十年了，能有个极优已经是百年难遇，三生有幸，别那么贪心！”

    “是！师尊说的即是！”

    语毕，青年望向地面，目光都变得恭敬了起来。他和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苍白的脸色一红，低头对这位便宜人表示了些许歉意。随后他伸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就将其给提了起来，提到了自己的身前。

    直到这时，冥八才清楚的看到了那人。赫然便是一头白发的霜霜，她被提在半空中，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看到霜霜就这样被强行抓走，冥八顿时愣住了。他目光渐渐的冷冽下来，死死盯住青年，双拳握的越来越紧。

    待得青年背对着冥八的那一瞬间，冥八忽然闪电般甩出了一柄小刀。

    小刀笔直朝青年飞去，青年却始终背对着小刀，没有丝毫动作。然而，就在小刀即将命中青年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悬浮在了半空中。

    扔出飞刀后，冥八神色虽一如往常的冷静，却浑身上下都不断流着冷汗，投出飞刀的手也止不住颤抖着。

    倒不是害怕后果。因为葫芦地里是绝对不能杀人的，对于便宜人来说，想要对别人的性命出手，得先克服心理上的难关。

    青年用手指夹住了悬在空中的飞刀，轻轻一捏，就将刀片捏成几块小碎片，随后他看都没看冥八，只是有些吃惊道：

    “你…我在这做了几年差事，还是头一次遇见敢动手的便宜人。”

    那青年挠了挠头，这才回头用镜子照了冥八一下，随后惊声道：

    “等等，你！你这家伙也不简单啊！”

    冥八闻言忽然愣住了，他小心翼翼道：

    “我不简单？”

    青年用力点着头，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说道：

    “是啊，你是所有人值加起来还没人家音容值零头多的废物。”

    说完后，他用手指了指冥八，随口道：

    “算了，别打死就行。”

    而后，便有两位少年踩着飞剑上前，将冥八按倒在地，开始用剑鞘抽打他。

    四周的便宜人们看见冥八的惨状，顿时慌乱了起来——也仅仅只是慌乱罢了，未到逃跑的地步。

    空中的霜霜却忽然用力挣扎了起来，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将青年吓得大惊失色。他害怕脆弱的宝物受到什么损伤，连忙伸手在霜霜的身上点了一两下，霜霜便再也动不了了。

    随后他将云上另一个长相极为优秀的男孩扔进了人群中，给霜霜腾了一个位置，这才将霜霜小心的放在了云上。

    他细细看了霜霜的面容，又看了看地上两眼翻白，口吐血沫的冥八，暗地里想到：

    （真的假的啊，极优和极差凭什么啊…可惜之后要被洁净念想了…话说不会是装的吧？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嘛…）

    直到两人打得冥八浑身上下都是血肿，牙齿都掉了几颗后，青年这才下令停手。两位少年离开后，小丹和小靛这才敢上前去探查冥八的伤势。

    冥八已经被打得失去意识了，靛七连忙将冥八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而小丹则用衣服为冥八止血。

    零哥眼角瞥了一眼地上的冥八，顿时悄悄收起了手中的小刀，随后死死盯住了天上的青年。他见青年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便知道自己多半也要被抓走了。于是他率先开口道：

    “我们难道不能自己选路走吗？”

    那青年起初都没听明白。他愣了些许时间，这才笑着说道：

    “亏你还慧值优秀，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你们哪有选择啊。”

    “为什么没有选择？”

    “为什么？你问题还真多。不过也是，明白不懂就问才称得上优秀。你要听我的回答还是要听现实？”

    “听现实。”

    “那当然是因为你们便宜人各个都是人值垫底，必须对人值高的人俯首称臣喽。弱肉强食都不懂？”

    “…那你的回答呢？”

    “我的回答？要我说啊，因为你们是从地里生出来的便宜人，而我们是由父母生下的正常人，这本身就是天理上的差距了，懂了吗？何况就连便宜人里面你们也是最没用的歪头人，不是吗？”

    听到这话后，附近的便宜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总是不由自主的歪起脑袋看着这世界。他们自出生来便生活在倾斜的建筑里，所以此刻来到了水平的世界后，便习惯性的想将这世界也歪斜过来了。

    零哥也是如此。他想控制自己的脖子，但是他做不到。就算将脑袋别正，腰也会不自觉的弯起。这与生俱来的习惯改起来比登天还难。

    “好了，别说废话了，你也上来吧，资值极良慧值优秀。”

    零哥见他无心谈话，便想将其激怒延续话题。他迅速作出决策，照着这位青年的反感处说道：

    “正常人？呵，我看你们的祖先也是从里面出来的吧？怎么，便宜人的后代难道就不是便…”

    青年听到此处，顿时吓得大惊失色，他慌乱间怒吼道：

    “你给我闭…”

    可他还没吼完，突变便忽然发生了。

    一道极为粗壮的天雷自无尽的天穹之上展开，在零哥的头顶蜿蜒曲折，直劈而下，还未等全场修为最高的白发老者有所反应，便打中了零哥。

    当然，修为低的人自然看不清天雷，只是被一阵强光白了双眼，又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众人连忙闭上眼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随着一阵热浪吹来，地面微微震了几震。余浪过后，四周的人这才敢将双眼微微睁开些许。

    待得他们恢复视力后，看见原本零哥站立的地方徒然出现了一个小坑，小坑的壁面正有着火红的熔岩如水般流淌着，滋滋冒着白气儿。至于零哥，早已不见丝毫踪影，只有几块烧焦的布块散落在小坑四周。

    毫无疑问，零哥已经死了。至于他的身体，多半是气化了。

    说起来，零哥全名叫做缃黛零零三，虽然被称为零哥，但其实是五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人。

    他有一个秘密，对谁都没有说过，那就是他一直都暗恋着小丹。他同小丹很早就相识了，两人年幼时经常一起玩，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也许是零哥实在太过于早熟，以至于他对小丹情窦初开的时候，小丹尚还没有明白男女之情为何物。所以零哥只好将自己的情感藏匿于心底，等了一年又一年，想等待日后有个合适的时机再将其表明。

    然而，去年的时候，小丹忽然认识了靛七。他们一见钟情，很快便形影不离起来。零哥这才发现一切已经晚了。他只能看着两人越来越亲密，心地善良的他最后还是没有对靛七出手，如往常一样默默的陪伴着小丹，尊重她的选择。

    只是今后他再也没机会同小丹一起了。他当之无愧为此届第一人，愿意以身试险，测出修士的脚底板，告诉大家便宜人是怎么被踩死的。

    周围的便宜人们意识到死人后，纷纷恐惧起来。说到底他们年龄并不大，也没有见过什么死亡。当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自己的眼前，就算没有死状，也还是很害怕的。

    他们有的双腿打颤，有的开始挤着人群逃跑，有的则指着那小坑磕磕巴巴说道：

    “有…有人杀人了！得…得和老师说！得将这件事告诉老师！有人杀人了！”

    然而建筑的大门早已关上，他们已经回不去了。越来越多的便宜人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开始一昧的向四周逃散开来。

    “真是群废物…唉…应该早点将那小子定住的，真是没想到竟然不小心触犯了天条…还损失了一个资值极良。”

    青年看着这乱七八糟的混乱场面，又重新露出了被杂事所压垮的烦躁神色。他对着结界边界处的修士传音到：

    “喂喂，这里死人了，有些控制不住。你们各自杀一两个人值低的，让他们知道不听话就会死，去震一震他们。”

    “啧，就知道命令人…都能飞了，自己动手不行吗…”

    守在边界的修士们不耐烦的啐了一口。他们修为要低些，也买不起飞行法器，所以是不会飞的。他们只能动身跑到那些人值低的便宜人面前，轻轻一划，便将他们的脑袋给切了下来。

    失去脑袋的便宜人的身体笔直栽在了地上，身体和头颅各自喷着血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微微抽动一两下，便没动静了。

    见此，所有目睹了的便宜人都刹住了脚步。后面的便宜人不知前面为什么停下，只是一个劲儿往前挤，将最前面的便宜人挤在结界上。直到有人开始大喊“死人了！死人了！”，这才被吓的慢慢平息了下来。

    而后，所有便宜人便听见那青年大吼道：

    “都给我安分点！下次谁要是再乱动，我就第一个将其杀了，你们现在可知道这点？还是说要我再杀几个给你们看看？证明一下我敢不敢杀？”

    见人群被吓得彻底安静了下来，青年这才长叹一口气，然后重新开始用镜子扫描起人群来。

    因为人群是以零哥的小坑为圆形幅散开来的，所以小坑旁边的冥八和丹靛三人并没有被人群所踩到。

    对于零哥的死，冥八昏迷不醒，自然没什么反应。小丹则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小靛的肩膀里，难受的哭了起来。

    那之后，一切都很平静。便宜人再不敢乱跑，他们不想死，只能任由自己的同伴被修士所抓走。

    音书门很快便选完了五个人值最高的便宜人。他们结束后，便轮到那些八等宗门选人了。先是风尘洞选走了五人，再是梦天遥下谷选走了五人，最后是粉琉璃猫宫选走五人，至此，好的便宜人就被选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便宜人便留给数量众多的九等宗门挑选。待半日过去，天色开始泛黄时，才终于结束了选人。

    冥八三人因为人值实在不高，所以逃过了一劫，没有被任何宗门所看中，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可悲。

    ……

    等到冥八从昏迷中苏醒时，天已经黑了，整个世界昏暗无比。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巨大的荒漠之中，四周没有了青翠树木和清澈小溪，只有一座又一座沙丘和各种建筑残骸，相互间隔了百米左右的距离。

    此地夜晚没有星星与月亮，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云朵和云朵上面的美丽楼阁，一层接一层。

    那楼阁各个灯火通明，霞光异彩，照亮了半片天空，让底下昏暗的大地也灯红柳绿。这些云朵从远处飘来，又渐渐远去，看的冥八目不转睛，不知不觉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荒漠上面破烂不堪的建筑明显就是天上的楼阁，应该是历来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些破烂的楼阁稀疏遍布在荒漠里，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这一切就好像一座百废待兴的城市般，充满了压抑的氛围。

    “唔…”

    冥八的苏醒一时间为靛七带来了一些惊喜。靛七挨着哭红了双眼的小丹，激动说道：

    “冥八，你终于醒了！”

    四周有些寂静，所以靛七的声音吸引了目光，大家都看了过来。

    “这是哪…”

    “不知道，刚才有个人将我们这些剩下的人抓起放到了一片很大的云上，然后把我们送到这里…行礼也都被他们抢走了。”

    “我…我…对了！霜霜！霜霜呢！霜霜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里？”

    看到缺了几颗牙齿的冥八口齿不清喊着霜霜的名字，靛七的视线便有些飘忽不定起来。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让冥八认清这份现实：

    “冥八，霜霜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那我…”

    冥八说了两个字后，就沉默了。他沉思了半天，又忽然说道：

    “那零哥呢？他去哪了？”

    “零哥…他死了…”

    “死了？”

    “我也没看清…他忽然就变成一块红色的坑了。”

    “死了…不行，霜霜很危险！我们得去救她，她说不定也会死的！”

    冥八想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他双腿痛得厉害，所以还没从地上爬起就又倒在了地上。看着痛苦挣扎的冥八，靛七只能安慰道：

    “冥八！你先别乱动！救人的事之后再说，你先将自己的伤势养好，好吗！说真的，你这样要怎么去救人呀！”

    “不，我也…”

    “对了，你那朋友好像也被抓走了。”

    “…朋友？哪个朋友？”

    “就是直…直狗爱慕的那个妹子…你们不是很早就认识了，就…昨天说的班上第一天坐在你旁边那个。”

    “她…其实我和她不怎么熟，我们只是认识的早而已。她为什么被抓走了？她音容值应该和我差不多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她其他人值比较高吧。”

    “这样啊…”

    冥八扶着嘴巴思考片刻，也没明白她人值到底高在了哪里，便继续道：

    “她的事情一会儿说，现在救霜霜最…”

    “你们这群家伙！！！别囔囔的囔囔！！！都给老子安静点！！！”

    便宜人们窸窸窣窣的聊天忽然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这声音中气十足，极为响亮，让数十万便宜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显然此人也是一位能人，光是这声音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冥八位于人群最前端，所以他看清了发出声音的人是个什么样儿。那是一位戴着黑色面具，满脸胡须的强壮大汉，长着一根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尾巴。

    他此刻正同数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站在一个高楼的残骸上，对着人群吼道：

    “你们这些新来的，别他妈叽叽喳喳了，最后面那几个，喂喂！看老子！都听着！老子叫做天龙一九三，你们可以叫龙爷，在这白云便宜区里老子的天龙寨就是规矩，知道了吗？”

    他扫视了一圈，然后自顾自点点头，继续道：

    “好，知道了就滚吧！”

    龙爷说完后，他身后一位有些矮小的黑袍人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然后垫脚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于是龙爷连忙喊道：

    “哦对，先别滚！老子还有话要说！都听着！你们想加入老子天龙寨的人，就带着自己的行礼来寨子里！天龙寨来者不拒！好吧！来者不拒！当然老子也不是什么善人。你们不给老子做事，就别想拿到安心的食物。便宜区内一半的食物统一归老子管理，弱肉强食的道理想必没有人不懂吧？好了，你们滚吧！”

    这时，那矮小的黑袍人又在龙爷耳边说了些话语，于是龙爷又再度吼道：

    “等等！等等再滚！还有，这里严禁吃人，以及严禁故意更改外貌和身体。所以就算饿死了也别去动这念头，除非你想尝尝天雷的滋味的话。好了好了，你们现在真的可以滚了，记得活不下去的时候来找老子，啊哈哈！”

    那矮小的黑袍人显然还想再说什么。但这位龙爷伸手抓住了黑袍人的后领，将其从地上拎了起来，咧起嘴哈哈大笑了一声，就领着众人往那楼后一跳，不见了踪影。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小丹率先红着眼问道：

    “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靛七无奈的摊摊手道：

    “我怎么知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

    这时，偌大的人群不知为何忽然开始往前流动起来，于是三人便跟随着人群往前走去。至于前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反正随波逐流就对了。

    三人在沙土上走了许久后，原本庞大的人群也渐渐的分散了开来。就如同在沙子上前进的水流般，在流淌的途中慢慢分成数不清的细流，融进了这荒废的沙漠城市中。

    这一路上都是戴着面具的人，他们似乎早就知道新一届的便宜人会出现在这里，各个都是早有准备。他们各自将看上的新人拦下来，然后与其聊天。冥八三人当然也被一个可疑的人给拦下来了。

    “啊…嘿！你们三个，别把自己的相貌露出来，来戴上这个吧。”

    路边，一位用黑色兜帽和面具遮住自己相貌的男子叫住了冥八三人，随后递给了他们三个破烂不堪的面具。这面具非常的简陋，不过拿来遮挡面容不成问题。冥八接过面具后，颔首表示谢意说道：

    “哦…谢谢…”

    “癌，不用谢我不用谢我，这面具也不值几个钱。倒是你们之后要是寻求生路的话，记得来我们良面具嗷。”

    “良面具？”

    “就是做面具的活儿啦，做几个面具卖给大伙儿混口饭吃。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我已经来这里两年了，知道的可不少。只是事后要是想来的话，记得报上我的名号，我叫灰四，嘿嘿，这样我有不少好处可以拿…”

    冥八看了看身后两人，见他们不说话，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便一个人开口问道：

    “被那些飞人带走的人会怎样？”

    “飞人？哦，你说修士是吧。还能怎样？首先是所谓的洁身净想，也就是清洗记忆，将其改变便宜人的身份，随后音容值高的人就暂且当做宗门的侍者，待其争夺的人多了，就找个好价钱婚出去，也就是卖出去。至于资值高的人就收编为弟子，将其洗脑，日后编入特殊的部队里，为宗门做些不干净的事情，好用完就扔。”

    “……修士是什么？”

    “呃…”

    灰四愣了愣，疑惑道：

    “你没有仙武纪简史吗？”

    “有...”

    “那你还不知道？”

    “我只是没看。”

    “行吧。就是那些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修仙的人。嗨，我和你说啊，这空气中其实充满了灵气，只是我们凡人看不见罢了。只有天上那些修仙者才能看到，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可以飞在天上。你可千万别和那些人作对，他们随手一挥就可以把你杀了，万万碰不得呀。”

    “...那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这里是…待我想想，对的，这里是修仙归属里的，十八里山里的，白云宗附近的白云便宜区。除了我们白云祖地的人啊，还有王氏祖地和天剑祖地的便宜人也会被押来这里。龙爷是我们白云便宜区势力范围的老大，而王氏便宜区位于西北边，天剑便宜区位于东南边，他们的老大另有其人。”

    “祖地是什么？”

    “就是葫芦地。我经常听我们老大说这词，所以现在也有这习惯啦。有消息称是因为自古以来就存在，所以曾被称为祖地。”

    “嗯。”

    “没别的想问了？”

    “没了。”

    “对了，还有啊，我可得提醒你们一句，在这里走路千万千万，要时刻看着天，不要低头看地，要不然可…”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忽然间被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巨大的棕色的东西砸到了。他的脑袋顿时像个西瓜一样散了开来，剩下的身体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将三人吓得只顾连连后退，最后齐齐摔倒在地上。

    三人随后抬头看去，发现正有一片云朵飘在上方，不断将这些棕色的东西投放下来。这棕色的东西倒像是什么动物的排泄物，散发着刺鼻的臭味，和血腥味夹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待云朵呼啸着从头顶飘去后，三人才看清那云朵上面有一个花园，园中正有一个龙角马身奇异神兽仰天长啸，它呼出的气息竟是七彩的水汽，好不漂亮，惹得神兽四周的动人少女们惊声四起。神兽背上有一位锦衣玉带的公子，手持折扇谈笑生风。

    看完公子再看那好心人，好心人已经不再抽搐了。

    “…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丹似乎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就冒出了这句话。本来零哥会怒斥小丹的疑惑，但是零哥已经不在了，所以没有人回应小丹的问题。

    此刻没有时间给三人哀悼，远处又有几朵掉着排泄物的云朵飞了过来。三人为了躲避这些漫天的排泄物，连忙逃进了一个楼阁的残骸里，这才暂时安全了下来。

    随后一段时间中，三人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响声自头顶传来。这残破的楼阁意外的非常坚挺，并没有倒塌。

    这里还有好几个人也在避屎。他们每人都身披斗篷，头戴面具。当靛七听到其中某一人谈话的声音后，忽然眼睛一亮，有些激动说道：

    “等等，墨六！”

    “嗯？你…靛七？！难道是你！”

    这两位朋友一年未见，此刻是非常激动的抱在了一起。靛七就要摘去脸上的面具，却被墨六制止住了，他听墨六说道：

    “你这是做什么？别摘面具，在这里千万别摘面具。最好再套个斗篷，遮住身上的特征，不然很容易被别人认出来。”

    “好好，听你的！”

    他们分开之后，靛七环顾四周，急切问道：

    “绯二呢？绯二去哪里了？”

    “她…她一年前被九等宗门的人带走了…你不知道吗？”

    “什！…对不起…”

    “唉，别说了，就此打住吧。你呢？你怎么现在才出现？这一年来你去哪里了？”

    “呃…其实我去年睡过头了，没能赶上大部队，被关在里面了。”

    “睡过头了？！你竟然能在那种日子里睡死？！”

    “哎呀…”

    “你啊…算了，你也是因祸得福啊。话说你们才刚从那里出来吧？来来，今后你们就先跟我一段时间吧，你们一会儿就住我家里，我们得早点睡觉，不然明天就得饿肚子了。”

    “饿肚子？为什么？”

    “你们还不知道吗？天上的那些人啊，在每天半分亮和满分亮的时候会给我们投放食物，一共三次。如果你起的不早，就抢不到喽。而且就算抢到了也得尽快吃掉，千万不能藏在身上。就凭我们这点实力，不可能护得住。”

    “半分亮是什么？”

    “就是亮度啊，因为太阳被云朵挡住了，所以即便是白天，也和晚上差不多，只是稍微亮一些而已。”

    靛七抬头，透过窗户朝外面看去。之前在山林中看到的天空被无穷无尽的云朵挡住，也不知道太阳还有没有挂在天上。

    之后，他们闲聊了一段时间，待到外面没有危险了，墨六这才带着三人出发。

    路上，冥八看了看墨六，对靛七问道：

    “他和你关系倒挺不错，是你上一届的朋友吗？”

    “是啊，他是我那届最好的朋友。”

    前面的墨六闻言，则笑着说道：

    “你也真是好玩，那时我们都以为你被哪个大宗门带走了呢。”

    三人在墨六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了一个看上去较为坚固的建筑残骸里。墨六带着三人走进了一个房间中，说道：

    “这就是我的房间了。你们这几天就睡在地板上吧，我去给你们找点能当床用的东西，等我一会儿。”

    墨六离去后，三人开始观察起这房间来。这房间的前主人似乎是一位女子，那床铺粉红粉红的，还伴有缎带，缺了一个腿的书桌上有一面被磨花的青铜镜，和一套洗好的衣服，除此之外房间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墨六很快就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一张又薄又破的布，铺在地上，让三人躺了上去，而后又拿出了四个白色的团子，拿出三个递给了三人。靛七见状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我刚才向我们老大要的食物。你们就放心吃吧，别不好意思。我在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和老大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说着，他就咬了一口手中的团子，皱着脸咀嚼了几口后，咽了下去。

    冥八看看手中的团子，又与靛七对视了一眼，随后和他一起低头咬了一口团子。这团子极为坚硬，就算用尽全力撕咬也只能咬下一块，不过嚼着嚼着就慢慢变软了。团子有股奇怪的味道，冥八从未尝过类似的味道，所以形容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嘴里掉了三颗牙，才刚止住血，还非常疼痛，所以不是很想吃这玩意儿。但饥饿让他不得不皱起眉头，又咬了一口。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了，大家光是吃东西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的精力。

    待小丹最后一个吃完后，墨六拿出一个小瓶子，喝了口水，然后递给了靛七，问道：

    “怎么都不说话，在考虑今后的事情？放心吧，只要你们跟着我，肯定不会轻易死掉的。”

    这时，冥八却忽然说道：

    “不…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我要去救霜霜。”

    墨六闻言愣了愣，问道：

    “霜霜是谁？”

    “是…我的学友，她早上的时候被人给带走了。”

    “呃…恕我冒昧问一句…不会是被宗门的人带走了吧？”

    “是的。”

    “…要不还是别救了吧？你看啊，在这里生活多好是不是，有吃的，有住的，还有朋友可以一起玩，也不孤单…”

    “你在劝我放弃？你难道不知道她即将要遭遇什么吗？她要被清洗记忆了，会忘记之前的一切，然后被卖给别人当做玩物。”

    “呃…那又如何？”

    “什…”

    “我说那又如何？”

    墨六又重复了一遍这话语。冥八顿时激动了起来，他用锐利的目光盯住墨六，抓起他的衣服，低吼道：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别碰我。”

    墨六被这样吼完，语气稍显不爽了。他轻松拍掉了冥八的手，又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番，面具下目光和冥八对峙着，冰冷道：

    “是你又在说些什么？你既然打算去救，那就和我说说该怎么救呗？”

    “…我当然还在制定计划。”

    “你有头绪？”

    “……”

    “那你想要谁来教你该怎么救？”

    “……”

    见冥八一副想说却说不出话的样子，墨六这才得意说道：

    “不是我倚老卖老啊，朋友，你真的太单纯了。好好想想吧，你就连自己的命都保护不好，要怎么去保护别人的命？已经没有人能帮你做事了，朋友，这里已经不是葫芦地了。”

    冥八这才看向了靛七和小丹。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有些小心翼翼的对两人说道：

    “你们…你们会和我一起去救吧？”

    “……”

    “为什么不说话…”

    “我…对不住了…冥八…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倒没什么，但是小丹她非常脆弱，我实在不想让她跟着你去冒险…”

    墨六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冥八的肩膀，说道：

    “是不是忽然就不知道今后该何去何从了？其实啊，一年前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学友被人带走，迷茫万分。那时我们可没有人帮忙，白天没有东西吃，晚上没有地方住，要知道我们大部分人都在这一年里死了哦。”

    听到这句话后，靛七脸色一变，震声问道：

    “那乌一和玉零呢！”

    “他们啊…他们…我记不清了，好像第一个星期都没能撑过去。”

    墨六似乎已经麻木了。他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但是我不一样，这一年来，不仅找到了生存的方式，更是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所以我才能支撑着自己一直活到现在。不是我夸大啊，说真的，要是没有人生的意义，我恐怕早就自杀了吧。”

    “人生的意义？”

    “这个待会儿再说，先得和你们说些严肃的事情。你们知道不，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就必须加入一个团体，去替别人做事，寻求强大之人的包庇。你们刚进来的时候天龙寨的老大应该有和你们说过话吧？这届的龙爷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呃…他说要是今后活不下去了，可以去他那边做事…”

    “就这些？”

    “嗯。”

    “看来新上任的老大还算不错。上一届的龙爷可不是这么心善的人，他不仅为人高傲，残暴，还只收人值高的人进天龙寨，所以没过几个月就被现今的新龙爷给杀了，篡夺了位置。”

    墨六可能是和老熟人久别重逢，所以额外健谈，他滔滔不绝说道：

    “那杀人的手法也是极为厉害，要知道老龙爷可是我们便宜区里为数不多的真正的修士，那是刀枪不入啊，常人根本就不可能杀死他。听说是新龙爷想了一个妙计，他将人肉晒干后磨成粉，吹进了老龙爷的房间里，老龙爷打了个哈欠后，就不小心吃了人，由此引发了天劫，直接被劈的渣都不剩了！”

    “墨六，别说了…”

    “啊？哦，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你们刚从里面出来，还没适应这里，哈哈，怎么样，没吓到你小伴侣吧？”

    墨六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既然出来了，那总要适应这些。哎，不是我残忍啊，人啊…必须对死亡有所麻木才行呀，人不可能没有悲欢离合，你说这一年两年下来，重要的人总会走完的，不是吗？就连神通广大的修士都逃不过离别。不过我不会让你们那么快分开的，相信我，靛七。”

    墨六拍了拍靛七的肩膀，而后忽然间说道：

    “啊，说起来，我还没有介绍过我是干什么的吧！我们这儿啊是卖药的啊，而且卖的是最安全的丹药。这些丹药都是由真正的修士炼制而成，绝对安全无害，什么病都能治哦。”

    说着，墨六掏出了一颗黑不溜秋的小丸，放在手上展示给三人看。他边展示边说道：

    “知道不？这便宜区里可没有安全的食物。上人给我们的食物都是他们不要的东西，不是放了很久不能吃了，就是一些动物都不想下口的饲料。所以这里每一个人都会食物中毒，这是必然之事。当然，我们会为每一个吃了有毒食物的人治病，这就是我们的责任所在。刚才吃的东西当然也有毒，不过放心，我一会儿会给你们丹药，你们吃下去就没啥大事儿了。”

    墨六的话音刚落，冥八的肚子便忽然痛了起来。那是一种如刀割般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冥八瞬间便被痛倒在了地上，嘴里大叫着，翻来滚去，看上去痛苦至极。

    靛七和小丹见状，刚想上去帮忙，也是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传来。他们也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开始呻吟着。

    墨六显然也非常疼痛。他咬着牙齿，头上滴着冷汗，迅速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黑色的小丹，仰头吞咽了下去。随后，他又倒出了三颗丹药，为三人依次吞服了下去，这才制止住了三人的痛楚。

    待四人慢慢平静下来后，墨六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滴着汗一边说道：

    “怎…怎么样，我这份生计活还算不错吧？哎，看在你是老熟人的份上，这几天我就不计较你药钱啦。等你们什么时候能赚钱了，再来付我钱吧。这丹药虽不贵，但也不便宜，你们可要早点找份能赚钱的活哟，不然我可消耗不起呐。”

    说着，墨六捂着肚子将窗户关了起来，遮去外面光线，房间便顿时变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墨六旋即躺到了床上，说道：

    “好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都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好了。”

    “……”

    见没人回应自己，墨六有些郁闷的嘀咕道：

    “不好笑吗？”

    嘀咕完后，他咳了两声，缓解了些许尴尬，然后说道：

    “抱歉啊，最近新人很多，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可以御寒，你们就暂且贴近一些，这样不至于太冷。”

    于是冥八三人也躺了下来，他们互相贴在了一起，这才感到些许温暖。感受到温暖后，困意也慢慢涌现了，累了一天，靛七和小丹便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冥八却睡不着。他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除了掉了两颗门牙，一颗磨牙外，还有浑身上下数不清的乌青和臃肿。先前这些伤势被寒冷所麻痹，直到此刻温暖起来，他才感受到了疼痛。

    （右手向前发力会有剧痛，得尽量避免这个动作。左腿有轻微的骨裂，必须将重心放到右边，发力时用右腿做支撑…小伤势就别记了吧，影响不大…事已至此，必须合理利用剩下的身体能力才行。）

    他边检查自己身体的状况，边用舌头舔了舔门牙。这少了牙齿的感觉很是奇妙，让人有一种成瘾的感觉。所以他又舔了舔，又舔了舔，边舔边回忆起自己和霜霜的往事来。

    回忆了许久后，他便爬了起来，晃晃悠悠走到了建筑外面，随意找了处没人的空地，就这么坐在了冰冷的沙地上。

    深夜，天上依旧是灯火通明。修士似乎不需要睡觉一样，他们一整天都可以尽情的讴歌人生。艺妓在云朵上载歌载舞，她们的声音如同夜莺般清脆悦耳。

    （霜霜的声音也不比她们差。）

    冥八边听边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