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孤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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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青州冠鬣帮

    明,宣德三年,青州大地。

    正值夏秋交际,躁动的万物开始俯伏,青州街市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吆喝声此起彼伏,叫卖声南北呼应。

    人声鼎沸的酒肆中,几名南来的江湖壮士,畅饮美酒,眼望窗外。

    其中一个白脸秀士,大饮一口碗中酒,闲闲的对其余人说道:“这魔阎鬼姬好不猖狂,扬言吞灭冠鬣帮,此等大话,江湖上可没一个敢说,看来今日,像咱们一样特地过来凑热闹的人着实不少。”

    另一个满面油光的黑脸汉子,环视了一下酒肆各处,座上都是些各地口音的粗布汉子,又撩了一眼窗外街市,满眼满处都是出身江湖的同道,黑脸汉子低头夹起一块牛肉,笑说:“这红衣神女教的妖女横行江湖,手段残暴,短短几年就搅得江湖血雨腥风,怨声载道,各个门派都闻风而动,想见识见识这个妖女路数如何,怎有这番能耐?”

    又一个彪眉怒目的红脸汉子放下酒碗,接口说道:“这女魔头,武功了得,招式诡异,不知多少江湖小辈因她丧命,更有不少江湖名士折在她手上,她在江湖上来势汹汹,大杀四方,残害无辜,毫无原则可言,完全随心所欲,就是她手底下那些女将,各个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相,人人都传她是地狱的鬼姬,阎王的夫人,叫她个‘魔阎鬼姬孟笑离’也不为过,真不知是学了哪里的歪门武功。”

    白脸汉子咀嚼着口中的肉,拦住话口,抖了抖手,道:“血洗冠鬣帮,此等好戏,咱们是不看白不看。”说完眯着眼,自在的摇晃两肩。

    红脸汉子则回答说:“听说冠鬣帮素来与红衣神女教不和,两派私下里总是争休不断。”

    却听黑脸汉子嘿嘿笑起来,对二人玩笑道:“很有可能是冠鬣帮的帮主袁豹娶的小老婆太多,这女魔头打着拔高女人地位的旗号,专爱抓他这号男人。”一句话说的三人都跟着乐起来。

    酒肆深处,角落里坐着一个精壮的光头僧人,项上挂着一串佛珠,一身黑衣粗布,武僧打扮,服饰又不像任何一个寺庙出来的,背上背着一柄长刀,收在鞘内。

    这几个汉子的谈话,这名武僧都听在耳内,口中不停呷着碗中的酒,面无表情,形容冷峻。听罢,放下酒钱,起身走出酒肆。

    红衣神女教血洗冠鬣帮的消息,已经被众所周知,当地百姓各个人心惶惶,武僧走在街上,映入眼帘的基本都是前来凑热闹的外地人。武僧的脚步不停,直奔了冠鬣帮的人玉山。

    话说这人玉山上,最是人杰地灵,再加上冠鬣帮这么些年各种的聚义敛财,实力不小,在整个江湖中算是最有钱的门派,财大气粗,亦是仗义疏财,江湖上各路名士认识不少,门下弟子也是数一数二的人数众多。

    虽听说这红衣神女教将本门定为目标活靶,江湖传闻又凶神恶煞,但举派上下,根本没把红衣神女教当庄事,自是在家豪吃畅饮,宴请宾客。

    帮主袁豹虽有些信心,不免也多留了心眼,在这个节骨眼,以宴请的名义请来江湖各同门同道前来坐镇,虽然平时冠鬣帮也是门庭若市,近日更是散财挥霍,但对于红衣神女教的攻杀却半个求字不提。

    且说这人玉山上,苍松翠柏,瀑布河流,房屋建筑,眼睛所到之处,无不透露出豪阔壮观,这里山门石头都是金子裹着,树上发的叶子都是翠玉装裱,恨不得天上太阳都用宝石镶嵌。

    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有钱,冠鬣帮富庶粗豪,也从不避讳自己的富庶粗豪,即使令无数人眼红,依然张扬财势,就是将一箱珠宝明晃晃摆在山脚,只要袁豹说一声这是他的,天下贼偷之辈皆不敢硬闯硬拿,打他冠鬣帮的主意。

    若说这冠鬣帮的实力在哪,除了结交各路江湖教众,冠鬣帮的门下武功起初创派,走的都是强身健体不惹是非的路数,武功都属蛮打猛力,缺乏韧性的招式,武功平平全凭力道取胜。

    到了袁豹手里,才开始展现出他生意人的头脑精明之才华,招兵买马,涉足商界,一家一家的赌场,酒坊,妓院陆续开遍各地,有了钱就自然吸引大批门徒追随,有了更多的门徒,生意就越做越大,真可谓是八方来财。

    冠鬣帮成了各门派中弟子徒孙人数众多的门派,论人数丐帮第一,冠鬣帮位居第二,死缠烂打人多势众亦是冠鬣帮的武功特点,故以冠鬣帮在江湖中,从不与名门名士比武较量,都以和气生财先发制人。

    红衣神女教的传言没有吓到袁豹,却吓住了他一众的小老婆,生怕受了什么牵连,藏钱的藏钱,南下的南下,管家小跑过来告诉袁豹哪房老婆又南游去了,哪个小妾又卷起了铺盖,袁豹听后也懒得管,只问了声:“夫人呢?”管家回说:“夫人仍在堂前招呼客人。”袁豹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胖圆脸型,两簇短粗松散的黄薄眉,一对虎眼黄亮而有威严,胡羊鼻棋子耳,两片薄唇,中等个子,身材臃肿,浑身上下穿戴,以及所配饰物,无一件不是昂贵之品,就连身后腰间交叉的两柄神斧,阳光一过便发出金灿灿刺眼的光。

    袁豹走进客堂前的大院里,院中圆桌齐摆,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处,为首一桌坐着几个中年男人,服饰各异,派别不一,分别是江苏幽狼门的掌门人钟离简,北丐帮的帮主梁克用,西安逆帆镖局的总镖头陈风傲,以及江湖中各路豪杰,名侠高士。

    见到袁豹都挥手招呼,袁豹略带歉意的拱手赶来,笑说:“诸位,刚刚有事交代一声,扰了兴致,我袁豹自罚三杯。”

    众人见他举起酒杯仰头喝着,纷纷玩笑调侃,袁豹一杯酒下肚,一个手下慌慌张张的赶上来,贴在袁豹的耳朵边小声禀告:“帮主,底下人传报,红衣神女教那群魔头,杀过来了。”

    袁豹一听来了兴致,自语道:“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她们有什么能耐。”又对席上众人说道:“诸位,红衣教这群女贼总算是来了,待我下山降服了她,再来陪诸位喝酒。”

    话音刚落,只听见远处一个阴鸷的女声悠悠传来:“不必了,哪能劳烦袁帮主亲自下山,我等早已上来了。”

    席上众人立即起身,纷纷仰头四处查看,寻找女声的来源,只有一个白衣书生独自坐在一隅,悠然的扇动着一柄折扇。

    袁豹闻声也立即转头扫看,只见会客堂上屋瓦高处,渐渐现出一列红衣女子,打头的三个女子身着红衣,身披黑斗篷,各个体态妖娆,妆容可怖,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鬼。

    为首的女子黑发及腰,一溜简单的编发从侧额绕到脑后,与乌黑发亮的余发,如瀑如泉散在背上、披在肩侧,突显出肤色的冷白,一袭红衣黑斗篷更衬出面上的目黑唇红,怎一个凶神恶煞可形容。

    一侧的女弟子坐在屋脊上,举着首位女子指尖上的金鳞血甲,饶有兴致的舔噬着,尖尖的十指上寸许来长的金指甲,细长微弯,坚硬无比,为金属打造的兵器,血甲兀自在滴血,想是一路攻上山来,多少的冠鬣帮弟子死在这双爪下。

    袁豹见状,知道为首的便是人称“魔阎鬼姬”的孟笑离,心中一凉,手下人刚刚上来报信,这群女贼就到眼前了,速度之迅速,手段之奇绝,不知山下情况如何。

    屋瓦高脊上,黑斗篷下的一张脸,面无表情,阴阴的对院中的众人说道:“实在抱歉,打扰了诸位的酒兴,不过今日不宜开宴,想活命的,还请你们速速离去吧!”

    正说着,一名冠鬣帮弟子连滚带爬的跑上来,禀报道:“帮主不好了,红衣教大开杀戒,在山下发起猛攻,山门快顶不住了。”

    正如他所言,红衣神女教众女弟子赶到人玉山就以佛挡杀佛,鬼挡杀鬼之势,冲进冠鬣帮不问青红皂白,遇人便杀,来势汹汹,根本不给冠鬣帮喘息的机会。

    袁豹稳了稳心神,连忙回头吩咐手下:“山下派那么多人守山,这么快就被冲垮了?一群废物,快,全部下山,我就不信了,她们再厉害,咱们人那么多就是压也把她们压死了。”同时其他门派掌门见状也立即派弟子下山支援。

    丐帮帮主梁克用在一旁安慰袁豹道:“一群妖女,量她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然后转头唤来手下,吩咐道:“把咱们的人都派去,这里不用留人。”弟子领命而去。

    话音刚落,有一位冠鬣帮弟子气喘吁吁冲上来,顾不得其他,开口就向袁豹禀道:“帮主,大事不妙,红衣教冲山门是假,主力转向后山,后山人手不充裕,恐会失守啊!”

    袁豹心下惊惶,后山乃是家眷所居地,山势低矮,方便出入,并未备足人手,袁豹怒目圆睁,转看高脊上的孟笑离,孟笑离一撩黑斗篷,干脆坐在屋瓦上,悠闲的注视着下方的一切,不无挑衅的笑问:“怎么办,袁帮主快给个主意啊?”

    未等袁豹发话,其他各派门主皆起身下令,各派弟子成群结对都往后山赶,黑压压满山满谷,又有一色红衣搅在其中,好似哪个天神打翻了两口染缸,场面何其壮观。

    袁豹对着屋脊上的孟笑离高呼:“新晋小派,如此嚣张,今日红衣教便是来此送死的。”

    听见挑衅,孟笑离露出一丝冷笑,对场上所有人说:“别白费力气了,我孟笑离要做的事,必然追究到底,闲杂人等要是懂事,就自觉下山去吧,我便保你们所有人的性命无忧。”

    “口出狂言!女魔头我看你是猖狂的过了头!”这一声断喝来自逆帆镖局的总镖头陈风傲,说罢他便举起大刀,划过虚空,拉开阵势,向着魔阎鬼姬飞身攻去。